從嘉興南湖離開後,徐子驤等人也未做休息,直接便朝蘇州走去。


    而嘉興距離蘇州,不遠也有百裏之遙,即便他們一行三人連夜趕路,也隻是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就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在他們這輛朱紅色馬車前,卻多出一道身影攔在了前方。


    正在趕車的侯通海看著攔在前方的青袍身影,身為渾人的他本欲開口喝罵,然而當他親眼看到了那青袍身影的麵容時,卻不由得驚懼失聲。


    “你……你……”


    隻能本能重複第一字許久。


    侯通海如此驚懼的表現,自然也驚醒了一旁打盹的靈智上人,本來心中還有些不滿的他,這時候則睜眼看著麵前一身青袍的老者,則也臉色大變。


    若是提起靈智上人生平最為畏懼的人物,眼前的身影就能排到前三行列。


    至於為何如此畏懼,就不得不提起他曾經一天被人三次打落水中的往事了。


    當年他由於久在西域,不甚了解中原武林,所以導致鬧出了後續一連串的笑話。


    向來極愛顏麵的他,自然是將此事當做奇恥大辱,隻是經曆多番交手後,他也明白了以自己一身武藝絕非此三人的對手。


    而眼前這身影就是當年在船上,一招就抓住自己武功命門,將自己拋進海中的其中一人。


    如此奇恥大辱,他又怎會輕易忘掉!


    “原來你這個番僧也在這裏!”


    近距離打量片刻後,青袍老者就認出了這個當年曾向他挑釁的番僧。


    “黃藥師!”


    靈智上人鐵青著臉,叫出了這人的名字。


    “罷了,先擒主你們兩個再說!”


    看著車廂內的人影還未露麵,青袍老者則是微微搖頭,隨後就見他身形飄忽,宛若鬼魅。


    當年曾就過這一招暗虧的靈智上人自然不敢大意,連忙將手中兩枚銅鈸向前隔空擲出,以求暫緩這人影攻勢。


    隻是隨著青袍老者手指微動,一枚石子便在空中就將這分量不輕的銅鈸隔空擊落。


    不好,這老兒的一身內力又比從前深厚了不少!


    看著僅以一枚石子就將自己銅鈸隔空擊落的一幕,靈智上人就明白自己絕非是此人的對手。


    可是極好顏麵的他又怎能輕易認輸,所以這時候的他胸中竟也多出了一絲意氣之爭,不去躲避的他站在原地徑直向前拍出數掌,看樣子是寧死也要讓黃藥師嚐到自己毒砂掌的滋味!


    這時候,一旁的侯通海也是抄起手中的三股叉朝著青袍身影刺去。


    麵對這兩人的圍攻,青袍老者卻是冷哼,手指對準當胸刺來三股叉則是輕彈一下,隨後就見這手持三股叉的侯通海時猶如重擊一般,整個人就倒飛出去。


    虎口滲血不說,竟連手中的兵器也握不穩了。


    而靈智上人徑直向前拍出的數掌,卻被青袍老者隨手中彈出的一枚石子給擊中了掌心,掌法為之一滯的他則不免暗道不好。


    果然,隨後就見人影一花的他,又被人捏住後頸提了起來,魁梧如他,卻在這青袍老者手中宛若小孩一般稚嫩無助。


    可就在青袍老者左手就要點在靈智上人周身穴道上時,一旁馬車中則傳出了一陣幽幽歎息。


    隨後就見一人影從車廂中竄出,早有防備的青袍老者則是眼中精光大閃,隨即便丟下手中的靈智上人,和這道人影戰在一起。


    寥寥數息,他們兩人竟已過了數十招。


    在這其中,他們兩人也皆以掌法,拳法,指法接連交手,卻還是未曾分出勝負。


    又這樣過了數十招後,一旁青袍老者心中則也不免暗暗稱奇。


    要知道他平生最為自負,自認為江湖上所傳武功無所不通的他,今日卻遇到了一個對手。


    然而隔空和那身影比拚了一記掌力後,青袍老者卻是臉色突然一變,驚道:“你從何處學來的摧心掌?”


    “這掌法自然是本門嫡傳了!”


    明白青袍老者臉色一變的原因,但徐子驤這時候卻並不想解釋什麽。


    身影一動的他,再次以掌變拳,已在之前識得這拳法厲害的青袍老者,此後則是身影連忙向後一竄。


    說起來兩人交手中,雖然看似是不分上下,但其實在掌法和指法卻是徐子驤處於下風,能交戰至今未不落敗跡,則是依靠自身渾厚真力支撐。


    而唯獨這拳法,卻是讓黃藥師眼前一亮,此拳法貫通陰陽變化,出拳時又兼虛實不定,仿佛如七股不同力道在其中變化。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識得此拳法的厲害。


    隻是如此過了數招後,被徐子驤氣勢所懾,眼見已經避無可避的青袍老者,則是手指微動。


    “嗖!”


    隨後就見一枚石子朝著徐子驤的天池穴飛去,早有堤防的徐子驤則是雙拳迴守,這枚石子在距離徐子驤左拳還有半寸之餘時就被外放的氣勁給震得粉碎。


    “嗖!”


    眼見徐子驤擋住這一擊後,青袍老者卻是毫不奇怪,隨後的他則手指一動,這次則是盯上了徐子驤腋下的極泉穴了。


    如此險境,突然變招自然已是來不及了!


    徐子驤則是仍然不慌不忙,原本的左臂卻如同軟鞭一般抽打在半空中發出一聲脆響,直接就拍碎了這枚石子。


    “小子,你是西毒歐陽鋒什麽人?”


    眼見這青年道人再次使出了原本屬於白駝山一脈的靈蛇拳法,以一旁的青袍老者則也不免臉色再變。


    要知道自從第二次華山論劍後,那老毒物就因為逆練九陰真經導致神誌不清,以青袍老者之自負,也不得不承認當初已非這老毒物對手。


    本以為隨著歐陽鋒瘋癲之後,這西域白駝山莊的傳承就要至此斷絕了,卻未想到今日又在這名道人打扮的身影上看到了昔日歐陽鋒的絕技。


    可是對於他的詢問,徐子驤卻是根本不去理會,反而身影一動,再次持拳出現在了青袍老者身前。


    “哼!”


    以青袍老者的自負,又怎能久甘處於下風,所以眼見徐子驤持拳攻來,他也是冷哼一聲,以掌攻來。


    隨後就見兩人拳掌相交,氣勁縱橫,方圓數丈之內的落葉也是被震得一時飛舞起來。


    可是徐子驤這七傷拳暗含七種力道變化,以青袍老者之能也招架前麵四種力道。而就在他快要不敵時,卻見他雙手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略張,手指如一枝蘭花般伸出,以迅雷之勢姿態優美地點在了徐子驤雙拳之上。


    隨著掌指觸碰,兩人身形皆是一顫。


    隨後緊接著,就見兩人身影隨即分開,麵色皆是難看至極。


    青袍老者臉色難看,則是因為為了對付徐子驤這力道多變的拳法,被迫接連使出了落英神劍掌,以及蘭花拂穴手來應對。


    以他自負的性格,自然是引以為恥。


    而徐子驤這裏,卻是奈何略輸一籌。


    此刻他內力雖然比起當年遙戰東方不敗時精進非凡,但卻仍未臻化境,所以此刻和黃老邪交手時還是略輸一籌。


    而七傷拳則是,先傷己後傷人。


    他此刻未曾吐血,卻已是內功深厚的表現了。


    “你到底是何人?”


    一旁的青袍老者自然是不清楚徐子驤的虛實,看著眼前能和他平分秋色的道人,自然是心中疑慮大起。


    如今距離第二次華山論劍已經過去十餘年了,青袍老者雖說行蹤飄忽不定,但也一直在江湖上走動,可是他卻未曾聽聞過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一個高手!


    當日他聽聞重陽宮被一道人闖入,劫走了羈押在終南山上的彭連虎四人時,他還在心中嘲笑這全真教門人一代不如一代,卻未想到這道人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能使出記載在九陰真經中的摧心掌,以及白駝山一脈單傳的靈蛇拳法,在加上此前交手使出那套拳法,更是青袍老者心中忌憚的同時,也產生好奇。


    “在下徐子驤,黃島主這一手蘭花拂穴手可謂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強忍住心中氣血動蕩,徐子驤看似麵色如常朝著前方的青袍老者拱了拱手。


    這黃老邪也不愧是昔年天下五絕之下,無論是之前的落英神劍掌,還是此番第一次展露的蘭花拂穴手都讓徐子驤大開眼界。


    “徐子驤?”


    聽到眼前的青年道人自報家門,一旁的青袍老者則是眼中精光大露。


    此人姓名倒也像是道家中人,隻是他卻未曾聽聞過何時道家一脈出現這樣的高手!


    而且這人一身武學,所學頗雜,不僅掌法也算是登堂入室,其拳法更是讓一向自負的他也不免歎服。


    唯獨指法上火候欠缺,但也算是江湖上少有罕見了。


    “你這道人武功不弱,隻是為何甘願冒天下大不韙去得罪那全真教?”


    緊盯著麵前的青年道人,青袍老者則意有所指問起了這個。


    要知道全真教自從得蒙古授權後,便掌管起了天下僧道了,所以北方一代已經鮮有僧道去敢去得罪如日中天的全真教呢!


    而眼前這人又是道士打扮,所以自然讓他心生疑慮起來。


    “哈哈哈,如今這全真教勢大不假,隻是名過其實,門下弟子皆是蠅營狗苟之輩,得罪了又如何?”


    徐子驤一陣大笑後,嘴中卻毫不留情說出了對於全真教如今的評價。


    “說得好!”


    眼見這青年道人神情自然,不似作偽,這讓心底裏本就對如今全真教行事作風頗有成見的青袍老者,也是忍不住擊掌而歎。


    全真教自重陽真人仙逝後,其門下也唯有全真七子還算看的過眼,可是十餘年過去,這全真門下弟子卻是一代不如一代。


    若不是看在他們在北方護持一方百姓有功的份上,他早就有意替重陽真人清理門戶了。


    而如今他心中所想之事,竟被眼前道人做了不說,而且他這行事作風也頗為對他口味。


    青袍老者本就是行事作風異於旁人之輩,所以眼見徐子驤行事作風對他胃口後,自然是連目光也看得順眼起來。


    一來二去之下,這青袍老者竟然漠視了兩人之間的輩分,開始以兄弟相稱。


    而這其中的變化,自然引得一旁心中驚懼的靈智上人和侯通海兩人是麵麵相覷。


    緊接著,在馬車旁他們兩人就目睹了這一老一少竟然劃地為席起來。


    談興頗盛二人,便從正午談到了傍晚,兩人言語之中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隻是這般,卻是苦了在一旁伺候的靈智上人和侯通海兩人。


    直至傍晚,兩人在距離此處的三十餘裏外的小鎮上是足足是有奔波了數個來迴,可是精疲力盡,心神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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