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敘言便將容明和容非帶到了夕和麵前。


    這兩人和容鏡容台的關係一樣,是親兄弟,不過不是雙生子,模樣有幾分相似,但哥哥容明明顯要比弟弟容非穩重許多。容非整個人帶著一股子痞氣,有點吊兒郎當的,但既然蘇敘言會把這個人派給她,那就說明這不過是他外在的假象,內裏肯定是靠譜的。


    夕和率先向他們表示了誠摯的謝意,雖然他們是聽從蘇敘言的吩咐而來,但對於她來說就是在涉險幫助她,她沒有理由不好好謝謝人家。


    對於夕和認真的道謝,容明和容非皆是一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況。


    這兩個人不比容鏡和容台從小就跟在蘇敘言身邊,他們原來是山賊,是在一次偶然事件裏被蘇敘言救下了才金盆洗手改跟了他的。


    雖然他們是因為家鄉鬧饑荒,為了口飯吃不得已才做的山賊,做了之後也隻劫過財,沒有害過人,但是加入山賊窩的時候年紀還小,有些觀念被植入進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抹除的。


    再加上,他們跟了蘇敘言之後,蘇敘言為了消除他們身上的痞氣和戾氣,將他們二人送去了一處秘密的地方習武修行,隻有進行一些特殊任務時才會把他們找迴來。


    因此當他們知道此次的任務是要護送一個嬌滴滴的王妃去戰場找丈夫的時候隻覺得匪夷所思和莫名其妙。


    開玩笑,他們那麽努力的修行是要報恩,是要助主子順利成為下一代蘇家家主的,不是做這種大材小用的事的好麽!


    但主子的吩咐他們又不能不聽,所以人是來了,心裏卻是極為不滿的。尤其是痞氣未除的容非,隻覺得這種高高在上的王妃啊什麽女人就是麻煩,就是會找事,這一路過去不知道要受多少氣了。


    可哪知,他心目中嬌縱跋扈、沒事找事的王妃卻在見到他們的第一麵後就鄭重其事地先向他們道了謝,謝謝他們在接下來的路程護送她去戰場。


    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再看麵前這女子,衣著樸素,不戴釵環,三千青絲隻用了一條係帶高高紮起,幹淨利落,哪有半分滿身綾羅綢緞、雍容華貴的王妃樣子。


    她的容貌長得極美,身段也是極好,但卻沒有一絲妖嬈的媚態,而是落落大方、飄逸出塵,渾身透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還有那一雙眼睛,明明是幹淨澄澈的卻又好似深不見底。


    容非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心,來時抱有的想法有了些許鬆動,不過他依舊認為這樣一個弱女子興衝衝地跑去戰場找丈夫無疑是給她的丈夫添麻煩、給身邊的人添麻煩的行為。


    容非的想法自然是沒有說出來的,不過夕和從他的眼神裏隱約能感覺到幾分鄙夷。她倒也不在意,她隻管表達了她的尊重和感謝,做到無愧於心,然後最後能順利到達就行。


    因此,夕和無視了對方,和蘇敘言轉身去找蘇族長跟他辭行。


    蘇族長得知夕和要走有些意外,不過看到蘇敘言跟她一起來的便沒有多問也沒有多留,隻囑咐了夕和路上小心。


    夕和同樣謝過蘇族長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再同他道了別,然後迴去迷鄉齋最後抱了抱莞兒,提上自己的藥箱便正式出發了。


    蘇敘言給夕和安排好了兩輛馬車,一輛給夕和乘坐,另外一輛放了食物、水和一些應急的藥物。


    雖然他知道她自己有一個藥箱,但一些經常會用到的藥物他還是給她多備了一些,還有金創藥之類的傷藥也準備了很多,一方麵為了她,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傅玨。


    “記得,如果不是你們兩個人一起來,那莞兒可就是我的女兒了。我言出必行,不會留情麵的。”這是臨行前蘇敘言最後跟夕和說的話。


    夕和笑著應下了,也囑咐了他要多多保重,然後便乘上馬車離開了蘇宅。


    馬車剛一走動起來,夕和耳邊就傳來了叩叩叩的敲擊聲,聲音不大卻很清晰,而且不是從外麵傳進來的,就是馬車裏麵發出的聲音。


    馬車裏的東西一覽無餘,掃視一圈便發現了敲擊聲來自於她的藥箱。夕和盯著藥箱看了一會兒,還能發現除了敲擊聲外藥箱還在微微顫動。


    她狐疑地伸手將藥箱拿過來,同時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再等她把藥箱打開,腦子裏的念頭成了真。她望著陷在藥瓶夾縫裏的白色毛球一陣哭笑不得——小魚竟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躲進了藥箱裏,跟著她出來了。


    這小家夥自從她恢複記憶後就越發黏著她了,她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從北漠到蘇家要死氣白咧地跟過來,現在從蘇家到邊境知道她不想帶它一起走就自己悄悄地藏進了藥箱裏。


    夕和看著它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既無奈又感動,終是將它提溜了出來再摸摸小腦袋放到它的老位置上。小魚一蹲下就親熱地蹭了蹭她的脖子,三條尾巴開心地晃了晃。


    而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夕和一邊把藥箱重新合上一邊問外麵的容鏡馬車怎麽停下來了,容鏡掀起車簾一角告訴她前方有人攔路。


    她順著掀起的這一角往外看去,隻見是個一身黑衣的挺拔男子,臉上戴著一個鬼麵具,看不到容貌,但能看到一雙死氣沉沉、毫無波瀾的眼睛。


    江陵城裏理論上來說都是蘇家的人,但是蘇家的人不會不認得本家的馬車,更不會這麽冒失的當街攔路,容鏡看上去也並不認識對方,想來可知這個人不是蘇家人。


    夕和印象中沒有這樣一個戴著鬼麵具的人,因而第一自然是讓容鏡問問對方是誰,為何要攔下他們的去路。但話還沒問,對方就自己主動開口了。


    “夫人請留步。”


    鬼麵具的聲音低沉醇厚,意外的好聽,卻依舊讓夕和十分陌生。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可對方既然叫了聲夫人,又好似是認得她的。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阻攔我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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