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大礙就好。”傅亦寒的目光在夕和麵上一掃又鎖定在傅玨臉上,暗自觀察著他的臉色和細微的表情,再於衣袖中掏出一隻碧綠色的藥瓶,“我這裏有些補氣益元的藥丸,許是對堂兄的身體會有些助益,每日一顆溫水吞服即可。”


    “寒王殿下有心了,卻之不恭。”傅玨含著淺笑道了謝,夕和再代他將藥瓶收了下來。


    隨後,傅亦寒便起身告辭了,不僅沒有多言其它,更是對他們今日因私通南越的罪名被軟禁一事隻字不提,仿若他來這一趟單純就是為了給傅玨送個藥而已。


    但夕和和傅玨都清楚,送個藥哪裏需要勞動得傅亦寒親自送過來,多半是為了來查探看看傅玨是不是真的舊疾複發了吧。即便他們如今算是和他一個陣營裏的人,他到底也沒有對他們全心信任。


    “寒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夕和輕言了一句。


    “不過看樣子,除了‘探病’,他還有些探探‘軟禁’的意思。”傅玨應了夕和的話,補充了一條。


    夕和聞言放下手裏的活計,轉頭看向傅玨,問:“你的意思是他對我們起了疑,懷疑是我們自己動的手腳?”


    傅玨自南越歸來,南越皇上病危得到印證一事不可能瞞得住,傅亦寒必然也是知道的。那他也會知道一旦兩國戰事打響,他有九成的幾率要代表北漠出戰。


    站在他的角度,出戰之時帶上既對南越兵力了如指掌又精通兵法陣法的傅玨幾乎是一定的。那麽,他便是最不希望傅玨生病和被軟禁的那個人,自然也不會是他著人去做了告密一事。


    反之,會這麽做的就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和傅亦寒對立的人,也便是主和派的傅亦堯。傅亦堯動不了傅亦寒本人,砍斷他有力的臂膀也是不錯的,而傅玨顯然是傅亦寒攻打起來最有力的力量。


    另一個可能就是傅玨自己。戰場上刀光劍影、危機四伏,稍不留神便會丟了性命,不願前往再正常不過。再加之,妻子即將臨盆,敵方南越的祁王又是曾經的摯交好友,更是會加重了不願的心。


    兩者相比,對於傅亦寒來說,後者的可能性又會比前者更大。因為,即便傅玨不出戰,也並不代表著戰爭不會打響,傅亦堯這麽做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且他能算計出軟禁的事,如何能算計得了讓傅玨舊疾複發?


    而軟禁和舊疾複發同時事發未免太巧合了一點,換作她是傅亦寒,她也會起疑心的。可是,她不是傅亦寒,她是殷夕和,她很清楚這件事跟他們無關,他們今日接到這聖旨也是頗為訝異的。


    “會是誰做的呢?該不會真是堯王殿下吧?”夕和得了傅玨的微微頷首後又問道。


    如果真是傅亦堯做的,那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聰明好。這種費力為他人做嫁衣裳的舉動她還真是不好意思說他蠢了。


    傅玨搖了搖頭,沒有迴應,心內卻自有一份計較,腦子裏更是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而僅僅過了半個多時辰,又一位訪客以探病的名義到了浣花宮,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夕和剛剛懷疑完的堯王傅亦堯。


    傅亦堯既然是以探病的名義來的,自然也帶了些固本培元的藥物過來,並同樣用關切地語氣和傅玨問候攀談了一番。談話的內容和傅亦寒一般無二,無非就是詢問傅玨怎的好端端會舊疾複發,病情嚴不嚴重之類的話。


    但到了談話結束之前,他卻與傅亦寒不同的,直接同傅玨說起了告密一事:“說來奇怪,堂弟迴到北漠已有些時日,那所謂的告密者若真有些什麽證據早該呈上給父皇了,豈會拖到現在?堂弟,你說是吧?”


    傅玨含著淺笑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並未開口說出一字迴應傅亦堯的話。


    傅亦堯並未罷休,繼續說道:“依本王看來,此事蹊蹺得很,像是小人蓄意構陷。堂弟仔細想想,可是無意中得罪了誰,和誰結了梁子了?或者,在南越遇到了什麽古怪之事?”


    這一番話又是一出試探,試探傅玨對於告密一事知道多少,試探告密一事是不是傅玨或者傅亦寒自導自演的。


    夕和在一旁都聽出來了話裏的意思,傅玨又豈會聽不出來。


    他依舊保持著淺淡的笑意,再次搖了搖頭,迴應道:“實不相瞞,我剛到南越將國禮獻上便得了內子病重的消息,當日便迴了北漠,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至於得罪了誰,殿下既然說是無意中,我又豈會得知呢。”


    傅亦堯看了眼夕和,再看了眼她的肚子,眼眸裏迅速閃過一抹精光,隨後幹笑了兩聲,迴應道:“也是。堂弟也無須太過煩憂,此事父皇定當會好好調查清楚,必還你清白和公道,你且安心養病便是了。”


    “多謝堯王殿下親自過來探望。”


    “都是一家人堂弟何須如此客氣。那好,本王也就不繼續叨擾影響你休息了,就此告辭。”


    傅亦堯一走,夕和便對傅玨說:“聽堯王殿下這話,告密一事似乎也與他無關啊。”


    “此事本就對他無甚裨益,是他所為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剛剛說的話透露出了一個信息,這個所為的告密者手裏未必有確實的證據,而且其目的並不是想將我置於死地。”


    夕和稍稍一琢磨,點點頭:“沒錯。若是有確實證據又想對你不利的話應該是你迴到北漠的第一天便向皇上告密了,沒道理要拖這麽幾天。而現在的行為看來,這個人更像是和我們想到了一處去,是在幫我們不參與到即將爆發的戰事之中。”


    對,就是這樣,這個所謂的告密者有很大可能是友非敵。可是,北漠朝堂上下皆是泛泛之交,除了一個傅亦寒因為合作關係還算是友之外,還會有誰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呢?


    若是支持傅亦寒的朝臣所為,傅亦寒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這個人明顯是幫他們,而不是幫和他們一個立場的傅亦寒。那麽……對了!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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