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一怔,問:“問題?什麽?”


    傅玨拉過她手握在手心裏,注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夕和,你的身體裏長了個東西,暫時取不出來。”


    “長了個東西?!”夕和嚇了一跳,立刻想到這陣子不正常的嗜睡,“難道是在東籬國的時候,棘牙不僅給我下了藥,還在我體內種了別的東西?”


    她腦子飛速轉了轉,這是她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畢竟嗜睡的症狀是在離開東籬國之後開始的,而這一路上她都沒遇過什麽險,唯一的一次便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中了棘牙的移魂法。


    棘牙既然在她昏迷時給她下了藥,那再給她種了別的什麽東西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她太大意了,以為嗜睡隻是因為疲勞過度而已,其實早就該察覺到不對勁的……


    夕和擰著眉心正思及此,耳邊又響起了傅玨的聲音。


    “夕和,這個東西……是我種的。”


    “什麽?”夕和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種的?什、什麽意思?”


    傅玨看她木愣愣的表情再裝不下去了,傾身將她抱進了懷裏,再於她耳旁喜不自勝地落下一句:“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夕和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在腦海裏一字一頓地將他這句話又過了一遍,然後極為震驚地拽了拽傅玨的衣角,看著他問:“你、你是說,我身體裏長得東西是、是我們的孩子?!我、我懷孕了?!”


    為了配合傅玨演戲而躲出去的流螢、臨江等人此時皆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臨江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家主子,同夕和說:“您這一條喜脈王爺自己就確認了三遍,又叫了大夫來看過,絕對不會有錯的!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恭喜小姐,恭喜王爺。奴婢,奴婢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的,嗚嗚嗚……”流螢笑著道了恭喜後就止不住嚶嚶哭了起來,但即便掉了眼淚,嘴角還是笑著的,看得出來她格外得為自家小姐高興。


    夕和看看他們,又迴頭看向傅玨。此時傅玨臉上的神情已然和剛剛截然不同,從眼到唇畔,每一分每一寸都帶著溫柔和笑意,眼底的喜悅更是如同一片流光從眼眶中傾瀉迸射出來。


    夕和的嘴角不受控地開始往兩邊揚起,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發酸發澀。她同傅玨對視了良久,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什麽都不用說。”傅玨伸手撫向她的腹部,眼帶笑意和寵溺,“它在這裏,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夕和低了頭,也將手撫摸上了自己的腹部,他的手再落在她的手背上,刹那間,真的好像有一朵世上最美的花在她的腹中盛開一樣,使得她全身都覺得暖暖的、甜甜的。


    臨江識趣地給幾人使了眼色,幾人便一致轉了身再退出屋子,將這空間留給他們單獨兩個人。然而,就在這時,夕和的肚子非常不給麵子又煞風景地咕咕叫了一聲。


    夕和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羞赧地瞄了眼傅玨,極為不好意思地說:“我從昨晚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不用傅玨吩咐,流螢就立刻應了聲:“飯菜都在爐子上溫著呢,奴婢這就去取。”


    說完,流螢就腳步匆匆地走了。臨江等人也不再多留,跟著流螢的腳步跨出門檻,再反手帶上門。


    夕和望了眼門口,不由小聲嘀咕了句:“好丟臉……”


    “不會,是它煞風景。”傅玨覆在夕和腹部的手輕輕拍了拍,然後低頭攫取了她的唇,輕柔而纏綿地親吻。


    用過午膳後,夕和才從傅玨口中得知她不僅有了身孕,而且已經兩個多月了,算算時間的話,這個孩子應該是在從蔚藍城離開,去南宮世家路上的馬車裏那一迴懷上的。


    也就是說,她到東籬國的時候其實已經懷著孕了。而她後來還在東籬國內經曆了那麽多驚險萬分的事……幸好這個孩子是個聽話的,不僅乖乖地待在她的肚子裏一點沒鬧騰,還貼心地讓她在解決事情之後多多睡覺、補充體力。


    這麽想著,她不由又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裏一片柔軟。


    傅玨看著她眉眼含笑的模樣心裏也是暖意融融的,又看她的臉色依舊還有些蒼白便想讓她再迴床上躺著休息。


    這時,臨江敲門進來了,向傅玨稟報稱晉淮王和寒王登門造訪,要求見他。


    “晉淮王?”夕和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謂,不知是哪號人物,疑惑地反問了句。


    臨江看了眼傅玨,見他沒什麽反應,才迴了夕和的話,說:“是沁妍郡主的父親。”


    這麽一說,夕和才想起來自己昏迷之前是挨了沁妍郡主一巴掌,雖然沒打到臉,但是手腕上可還留著兩條鮮豔紅腫的抓痕。


    她原先還覺得這個沁妍郡主隻是囂張跋扈,現在看來還是個心思毒透了的,竟想趁機用指甲劃破她的臉、毀去她的容。


    而現在晉淮王親自登門找上來了,該不會是沁妍郡主迴去後還惡人先告狀、慫恿了她的父親來興師問罪吧。


    臨江看到夕和麵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又迴想起那時她昏過去後自家主子的表現,覺得有必要在夫人麵前糾正一下自家主子的形象,也是為了讓夫人能多了解一點主子對她有多在乎。


    於是,臨江又補充說了句:“沁妍郡主羞辱、傷害王妃在先,由王爺暫且扣押也是情理之中。現在晉淮王親自登門,正好問問他們晉淮王府是怎麽個理。”


    “扣押?!”夕和一下捉到關鍵詞,訝異地看向傅玨。


    傅玨素來淡漠溫和又成熟內斂,為人處事皆是如此。一般來說,誰惹了他、得罪了他,他在明麵上基本不會有太過激進的舉動,都是在私下或者暗中幹淨利落地處理和解決。


    而那些不長眼得罪了他的人不僅要承受巨大的代價,而且還說不出半點他的不是來,就連無關的旁觀者都還要齊刷刷地誇上他一句好。


    就好比阮雲岫盤算著嫁進國相府,他明麵上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暗中卻早已盤算好了全局,最後阮雲岫不甘不願地成了睿王妃,不知情的人還要說上一句傅玨大度,不跟睿王府計較。


    但這一次,他居然直接把沁妍郡主給扣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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