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上人影已經看不清楚,而聽到的聲音很顯然是藺司白的心聲。夕和無法解釋能聽到別人的心聲一事,便無法告知傅玨此事,隻能深深地望著那一抹模糊的人影在心裏默默迴了句謝謝。


    她有種預感,他們和藺司白之間的羈絆一定不會就這麽結束的。因為他和傅玨是多年的摯交好友,也是在這異世第一個發現她的人……


    城內自宮門到城門的路都是封好的,一路暢通無阻。圍觀和送行的百姓們被士兵分隔於道路兩旁,目送著隊伍緩緩經過,再緩緩遠去,竟沒有發出任何嘈雜和議論聲,是從未有過的寂靜。


    想來百姓們也是在此刻不知該以何種心情和態度來麵對吧。從今往後,南越再也沒有了令人尊敬和仰慕的國相大人,隻有一個可能成為勁敵的北漠秦王殿下。


    馬車走出城門後,夕和再次掀了車簾迴頭看,看那城門上大大的“京城”兩個字,心情有些複雜,心口也莫名地砰砰直跳。


    看了一會兒後,她放下車簾,迴頭喚了傅玨一聲:“似之。”


    “嗯?”傅玨正從一旁的小箱子裏取出一本書冊。


    夕和湊到他身邊,笑嘻嘻地說:“我突然,有種和你亡命天涯的感覺。”


    傅玨把手裏的書冊往幾子上一放,迴頭看她,眼裏染著笑意,問:“什麽感覺?”


    “亡命……唔……”


    夕和脫口重複,結果才吐出兩個字,後麵的字就被欺身上來的傅玨吃掉了。


    他在她唇上好一番反複纏綿後,稍稍鬆開她,再一次笑著問她:“再給你一次機會,什麽感覺?”


    “亡……”


    夕和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又是脫口了一個字,然後剩下的再次被傅玨吞吃入腹,還越發重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深吻。


    唇齒纏綿後,他的吻又在她耳後流連了一陣,還輕咬了下她小巧如玉的耳垂,使得夕和小小嚶嚀了一聲。


    然後,他才低聲附在她耳旁說:“亡命這個詞跟你沒關係,我們最多就是浪跡天涯。”


    夕和內心:我的國相大人,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但隨後她的唇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伸手抱緊了他,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藥香氣,感覺很是安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馬車漸行漸遠後,夕和不知不覺挨著傅玨睡著了,等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剛醒了會兒神,馬車就停了。


    她看向身旁的傅玨,傅玨剛要揚聲問一句外麵的臨江怎麽了,臨江就率先掀開了車簾對他們迴稟說:“主子,前麵三皇子的隊伍停下了,應是要駐紮過夜。”


    “現在的位置。”


    臨江迴頭看了眼,麵上流露出一種難言的尷尬,“好像,是城外三十裏。官道兩旁已經有不少營帳駐紮,應是三皇子來時帶的那些超額人員。”


    傅玨聞言,掀開旁邊的車簾看了一眼,果真見及不遠處有不少紮好的營帳,還有一簇簇生好的篝火。


    “現在什麽時辰了?”夕和也看了眼外頭,然後問臨江。


    臨江麵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剛到戌時。”


    “什麽?戌時了?兩個時辰過去隻走了三十裏?”夕和一臉不可置信。


    兩個時辰放現代就是四個小時,三十裏是一萬五千米,四個小時就走了一萬五千米?這是何等的龜速啊!別說他們是乘著馬車的,就是正常步行也沒這麽慢吧!


    恰逢此時,一名黑衣女子奉了傅亦寒之命前來請他們下馬車整頓休息。


    夕和和傅玨攜手下了馬車,再往前一看,剛好看到傅亦寒自垂紗軟轎中走出,突然就明白了龜速的由來……感情這位三皇子一直都是坐在人抬的軟轎裏啊!


    一般來說,軟轎,尤其是這種垂紗軟轎是身份高貴的女子在前往一個不遠的目的地時所乘的,比如後宮中從一個宮殿到另一個宮殿。


    若是他國有公主、郡主一類來訪,為表示身份非凡,路上雖是乘的馬車,到了城門外要進城之前也是要換作軟轎的。


    所以傅亦寒一個皇子坐軟轎已經很奇怪了好麽!她原以為他出了城就會換乘馬車,結果這人居然還硬是坐在軟轎裏坐了三十裏啊!


    那軟轎底下沒輪子,靠的就是人一雙腿,還要負重前行,這能不慢麽!


    夕和萬分同情抬轎子的那幾名女子的同時不禁想,他該不會打算就坐著這軟轎讓人一路抬著跋涉千裏迴到北漠吧?


    以這種龜速,就是在路上走個半年都不一定能到啊!還有,他來是怎麽來的?總不可能是這麽抬來的吧!


    傅玨看著這一幕也是眉心一蹙,但當看到身旁的夕和一臉目瞪口呆的可愛表情後眉頭又一下舒展開,覺得心情很好,“我們有很多時間,不著急。”


    夕和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和傅玨一起往前朝著傅亦寒走去。


    傅亦寒下了軟轎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嗬欠,看到他們,他笑著說:“堂兄堂嫂辛苦了,營帳和吃食皆已備好,隨我來吧。”


    待往西邊走了幾步,走進營地之中後,夕和放眼望去,看著夜空下密密麻麻的營帳和篝火又是一陣無語加一頭黑線。


    這個三皇子是帶了多少人來啊,居然一眼望去都望不到邊際!他、他是把這塊地界承包了嗎?!


    再仔細一看,居然每一個在營帳間駐守或走動的人都是身穿盔甲、手拿武器的士兵!怎麽著,他是原先打算著皇上不同意讓他把傅玨帶走的話,就立刻起兵進城搶人嗎?


    夕和驚訝詫異之下一時沒有防備,讓真實情緒在眼神裏流露了出來,還好巧不巧地被剛好迴頭意圖和傅玨說話的傅亦寒給看見了。


    傅亦寒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光,唇邊的笑帶上了些許玩味,改了口道:“堂兄堂嫂見笑了,我這一不小心帶的人有點多。主要還是身負父皇重托,我生怕南越皇帝陛下不肯放人。若是那樣,我就隻能搶了。”


    他的話一說完,夕和猛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掩唇咳嗽了起來。


    他、他、他居然真的是這麽想的!


    而傅亦寒看到這一幕,在轉過身的那一刹那連眼裏都染上了玩味。他這位堂嫂意外的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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