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雪夜中,一輛馬車破宮門而入,風馳電掣般飛速奔往鹹清殿,劃破了夜晚的靜謐。


    半個時辰後,重新上了燈火的鹹清殿主殿內傳出了砰的一聲巨響和皇上怒吼的一句“混賬”。


    外麵昏昏欲睡的守夜宮人們猛地驚醒過來,而殿內一片壓抑的氛圍中除了三個臉色都難看到極致的人外還多了一地的碎瓷片。


    皇上披著黃外衣,氣得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不止,差點沒一口血直接嘔出來。他怒氣衝衝地推倒了一隻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後還覺得不解氣,又拿起旁邊書桌上的一隻硯台給狠狠地砸了。


    “傳朕口諭,命國相即刻入宮!”一道帶著濃重怒氣的聖諭下來,外間裏隱約聽到發生了什麽事的大太監抹了把冷汗,立刻就出門傳諭下去了。


    而此時,國相府,湖心小築內——


    傅玨一手支著腦袋,一臉饜足的看著累極睡著的夕和,另一手的手指在她肩膀圓弧處輕輕摩挲,就像是他平日裏經常摩挲杯沿時的動作。


    她的睡顏安靜美好,長而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陰影,小巧圓潤的鼻頭散發著如玉般的光澤,含朱櫻唇經過一番疼愛後變得越發嫣紅飽滿,而白皙的兩頰上停留著兩朵春意盎然的紅暈。


    他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從她額頭一路打量下來,在接觸到她頸項上殘留著的、被他親“口”製造出來的紅痕時,下腹不自覺地一緊,他果然還是沒吃飽啊……


    不過,思及他剛剛收起來的那一方潔白元帕上的那朵血色梅花,他閉上眼深唿吸了幾次,忍下再度燃起的熱情,眼神避開了那裏繼續掃到了她的肩胛處。


    他早前便注意到她的鎖骨下方有一枚蝴蝶刺青,栩栩如生,尤為精致。但他記得這刺青應是金邊藍色的,怎麽現在看去卻是通體金色的了?而且這金色的色澤好像也比之前更明亮了一分。


    詫異之餘,他的手指微動,輕輕觸碰她的刺青,指尖細膩光滑,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這時,女孩似乎覺得有點冷,身子縮了一下,再往他懷裏蹭了蹭,嬌俏可愛的模樣像極了某隻小狐狸。


    傅玨眼裏傾瀉出滿溢的寵溺,溫柔拉高了些錦被,遮去她光潔白皙的肩頭,再橫過手,將她一整個收攏進懷裏,然後複又挑起了她一縷青絲在指腹間摩挲。


    叩叩叩,幾聲敲門聲從外間傳來,此時會來大煞風景地敲門的唯有有事稟報的臨江一人。


    於是傅玨動作輕柔地鬆開懷裏的女孩,想要起身去外間問話,哪知他才一鬆手,還沒動,原本睡得正熟的女孩就睜開了惺忪迷蒙的睡眼,小手還無意識地抓住了他敞開的衣衫一角。


    “怎麽了?”夕和這一次倒不是因為睡得淺而被輕易驚醒,相反有傅玨在身邊時她總是睡得格外好格外沉,她剛剛是在夢中夢到傅玨突然不見了才醒過來的。


    誰知一睜眼,迷迷糊糊地就看到他真的起了半個身子,她才條件反射地抓住了他。


    傅玨看夕和如同一隻慵懶的小狐狸般賴著自己的模樣,實在不忍心鬆開她,便幹脆重新把她擁入懷中,揚了聲直接問外麵的人什麽事。


    臨江站在屋外等了一會兒,原以為是主子要披件外衣什麽的再過來開門,誰知他家主子溫香軟玉在懷,鬆開一會兒都不行,就這麽隔著門迴答了他,這使得臨江很受傷,也不禁想到了一句話:從此君王不早朝……


    “咳咳,主子,宮裏來了人,傳了皇上的口諭,請你即刻進宮。”


    臨江的話傳進來使得夕和睡迷糊的腦子一下清醒了過來,她一下就想到了皇上如此深更半夜把傅玨急召進宮的目的,不免擔憂地抬頭看他:“恐怕是阮三小姐和睿王殿下聯了手,鬧到宮裏去了,怎麽辦?你能應付嗎?”


    傅玨沒做任何思考,勾著笑低聲迴答她:“夫人幫幫忙便可輕鬆應對。”


    夕和不解地眨眨眼。


    傅玨附耳同她耳語了幾句,夕和聽後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這男人溫潤仙人皮下麵是怎樣的腹黑無恥啊!


    “夫人,為夫的安危就仰仗你了。”末了,他還加了這麽一句,一口一個夫人叫得格外順口。


    夕和輕推了他一把,清了清嗓子,才提高了音量代替他對在外頭的臨江說道:“國相大人寒疾複發,恐無法入宮麵聖,還請臨江先生向宮人代為解釋一番,有勞。”


    臨江聽到是他家夫人開口時還稍稍愣了一下,待聽清了迴複後腦子裏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主子為了不離開溫柔鄉竟然連裝病這一招都用出來了……


    不過仔細一琢磨,他又明白了過來主子這一招其中的高明之處。這件事適當的拖一拖時間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一夜春宵”也需要一夜才行啊。


    眼下一夜尚未過去,阮三小姐和睿王又聯手鬧到了皇上跟前,若是入了宮,反倒會給他們一個反口辯解的機會,也壞了眼下占優勢的局麵。


    想通後的臨江幹幹脆脆的應了是,又苦哈哈地冒著風雪走了。


    此時,屋內的國相大人已經再一次把懷裏的溫香軟玉吻得七葷八素、臉紅氣喘了。吻畢,他還輕咬了一下她小巧可愛的耳垂,質問她:“你剛剛叫我什麽?”


    “我、我沒叫你啊……”夕和一臉茫然,她剛剛隻是轉達了他跟她說的話,後來就被親上了,哪有叫他啊。


    再一想,莫非他指的是她同臨江說的那一句“國相大人寒疾複發”?!好像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夕和頓時哭笑不得,輕輕推開他,“又不是叫你,隻是跟臨江先生這麽說而已,不然我要怎麽說?叫名字好像也不太合適吧……”


    傅玨長臂一收緊,重新縮短她拉開的距離,依舊附在她的耳旁,故意用暗啞曖昧的嗓音誘惑著問她:“夕和,你我已經拜過堂,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我稱你一聲夫人,你說你該叫我什麽?”


    夫人……夫、夫君?夕和漲紅了一張臉,咬著下唇。


    這樣更不合適吧!而且她,她怎麽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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