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遠去後半個時辰,南大街解了封禁,夕和看著天色已然不早,便跟蘇敘言告了辭,帶著自己的人迴丞相府去了。


    迴到丞相府時,正好落日隱去最後一縷光輝,天空黯淡了下去,夜幕緩緩升起。自從殷夫人沒了、又和殷二爺一家分了家後,丞相府變得很沉寂,尤其一入夜就越是如此,連在府裏走動的下人們都把腳步放輕了一些似的。


    夕和同尉遲青蘿、臨月穿過花園迴廊往碧水閣而迴的時候有幾段路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走著走著,她突然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不禁停下了腳步。


    “小姐,怎麽了?”臨月以為有危險,立刻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一邊又問夕和。


    夕和仔細聞了聞,確定有有一絲血腥氣,便問她們:“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臨月嗅了嗅,搖搖頭,“除了青草味兒,沒有什麽味道啊。”


    “青蘿你也沒聞到嗎?”得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夕和又問尉遲青蘿。


    尉遲青蘿動動鼻子,仔細聞了聞,然後眉心微蹙,“好像,有一點血腥氣。”


    夕和眼睛一亮,看來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覺,忙仔細聞了聞,想要確定這絲血腥氣的來源。可偏偏這時一陣晚風吹過,倏然間將空氣中彌漫著的本就十分稀薄的血腥氣給吹了個一幹二淨。


    夕和再看向尉遲青蘿,尉遲青蘿跟著搖搖頭,說:“現在好像又沒有了。”


    “奇怪,怎麽會有血腥氣呢,大廚房又不在這邊。”臨月低語了一句,卻又提醒了夕和。


    夕和便又四下裏張望了一圈,發現現在身處的位置是大花園後頭的走廊,除了大花園外附近就隻有鬆鶴堂和延年堂兩個院子,分別是殷老爺和老夫人所住的地方。


    老夫人,又是老夫人,又是延年堂……夕和猛然記起曾經也在延年堂裏聞到過幾次血腥氣,難道剛剛的血腥氣也是從延年堂裏飄出來的?老夫人到底在做什麽,怎麽會老是有血腥氣呢?她是不是該查一查呢……


    迴到碧水閣時,流螢已經將晚膳從大廚房領迴來了,正熱在爐子上,夕和一迴來便端上了桌。夕和午膳吃得有點多,不覺得怎麽餓,便隻吃了一點後就坐在榻子上翻閱沒看完的醫書。


    但她這一迴卻不知怎麽的怎樣也無法集中精神,眼睛掃過一個一個的字,腦子裏卻不斷的在想那輛懸了風鈴草的馬車。那馬車裏會是阮三小姐嗎,如果是,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在路上便已相遇,她,又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夕和正想著,突然感覺自己的衣擺被扯了扯,低頭一看,一團毛球正扯著她腳邊的衣擺往上蹭,但由於這兩個月來身體越見圓潤,蹭的很是艱難。她不禁失笑,伸了隻手下去,將小魚托在手心裏帶上來,再將它放到“老位置”上。


    “小魚,你真的吃的太胖了,坐在肩上好沉啊。”夕和戳了下小魚的腦袋,跟它開玩笑。


    小魚則蹭了蹭夕和的脖子,愜意地眯起了眼。


    夕和見此,想著今晚宮裏當是有接風洗塵宴的,那麽,還是明日再去趟國相府把小魚送迴去吧。小魚是不能再在她身邊待下去了,不然就真要被流螢給喂成一個球了。


    這時,臨月從外麵進來了,匆匆幾步走到夕和跟前,麵露喜色地對她說道:“小姐,主子來了。”


    “誰來了?”夕和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臨月笑意盈盈地走到屏風後將夕和的披風取了來,再對夕和迴了句:“小姐,快走吧,主子在角門外等著呢。”


    真是傅玨來了?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了?夕和反應了過來,心頭滿滿的都是驚訝。但隨即,驚訝又被一陣雀躍所代替,催使得她立刻接過了披風,再囑咐了流螢幾句後就隨臨月往角門而去。


    踏著如水星夜,少女的腳步比尋常要輕快了幾分,手裏的燈火卻比往常要柔和了幾分,像是化作了一團柔柔的光暈將少女一整個的包裹了起來,穿梭於林蔭之間,恍若夏末的螢火。


    匆匆而至,夕和的唿吸略顯急促,便在角門內稍稍調整了一下才開了門。


    開了門一瞧,一切恍若昨日——白衣如雪的仙人站在馬車旁,聽到門開的聲音便抬眼看向她,然後唇邊溢出一抹溫柔至極的笑來。


    夕和左胸口那隻狂跳不止的小鹿在見到他的一瞬安靜了下來,指尖的緊張也隨之散去。她幾步走到他的麵前,問:“你怎麽過來了?宮裏沒有擺下洗塵宴嗎?”


    “我素來不喜這種場合”,傅玨溫和的迴應,伸手輕撫了下夕和的發頂,然後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傾,將她擁入懷裏,再壓低了嗓音附在她耳旁,落了句:“夕和,我想你了,想第一時間見到你。”


    夕和耳根子一紅,嘴角卻不自覺往上揚起。下一秒,她的手心就多了隻略顯冰涼的手掌,然後輕輕一牽,將她帶上了馬車。


    兩人進到馬車裏後,隨著車簾一落,夕和鼻尖立刻充溢了一股令人安心的藥香味,然後唇上就落下了一點冰涼的柔軟。


    傅玨幾乎是在把人帶進馬車的瞬間就再度欺身了過去,滿腔的思念叫囂著往外竄,迫不及待地想讓她知道。於是,長臂一攬,攬過她柔軟甜香的身子,再用薄唇準確無誤地含住了她微啟的櫻唇。


    他在她的唇上纏綿輾轉,將分隔多日的綿綿情思通過唇齒交纏傳遞進她的心裏。然後溫度一點點攀升,由微涼變成灼熱,燙的兩人皆是臉頰泛紅,卻依舊戀戀不舍,難分難離。


    他親吻過她每一分唇瓣的美好,汲取過所有芳香甘甜的滋味,摟在她後背的手掌也開始慢慢變得灼熱滾燙,一點點透過衣料傳遞到她的身上,再變成一股微弱的電流,竄過彼此的四肢百骸,最後成了一種奇異的美好。


    就在這時,馬車動了。猝不及防之下,夕和發軟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側麵微微一傾,雙手跟著下意識地抓住了傅玨腰間的衣料來保持自身的平衡。


    傅玨察覺到了這一點,順勢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後腰上,然後越發前傾,將她抵在車壁上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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