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被那個老毒婦給殺了!”


    什麽?!娘親被老夫人給殺了?!莊氏的話落到夕和耳朵裏簡直是石破天驚!


    但是夕和也沒那麽傻,不會莊氏說什麽就信什麽,便麵上依舊一片冷淡地問她:“你怎麽知道?”


    莊氏又是一陣桀桀怪笑,然後說:“因為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白桑和她身邊那個嬤嬤被帶進了延年堂後再也沒出來。不是被老毒婦給殺了,還真是憑空消失了不成?!”


    “娘親和白嬤嬤是被老夫人帶進了延年堂?”夕和反問。


    “沒錯。那天夜裏靈兒突然病了,我在惜時閣裏照顧她照顧了半宿才迴去,迴去的路上剛好撞見白桑和白嬤嬤被幾個婆子押著進了延年堂。我覺得有些奇怪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想等白桑出來後在她的表情上推測一下,但是,我在外麵等得腿都麻了卻一直沒見白桑出來。”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覺得很冷,又很累,就沒再等下去。到了第二天,天才剛亮,府裏就開始傳言說白夫人和你都失蹤了。老夫人立刻下了令,命家丁在整個丞相府搜尋你們的蹤跡。”


    “後來,一個小丫頭在錦鯉池裏發現了你,把你救了迴來,但是白桑卻一直都找不到。隔了一天後,府裏又開始傳言說白桑化作金色的蝴蝶飛走了,因為之前就鬧過她突然消失的事。但是我卻是不會信的,什麽突然消失,根本就是為了博得老爺的關注罷了,而白桑去了哪裏分明沒有人比老夫人更清楚了!”


    “可你那天晚上並沒有看到最後,會不會是你走了之後娘親又從延年堂裏離開了?”夕和一邊默記莊氏的話,一邊提出可能的疑點。


    莊氏沒有再迴答夕和的話,而是低聲喃喃自語:“白桑啊白桑,沒想到,連到死都隻有你才能入殷家的墳……”


    說完後她就閉上了眼睛,又發出那種像是哭泣又像是咒罵的嗚咽聲,而夕和即便就站在她的跟前卻仍舊沒有聽懂她在嗚咽些什麽。


    夕和又問了她幾句,可莊氏都不再理會她了,隻是趴在地上嗚咽著,仿佛生命最後的掙紮。


    夕和別無他法,也隻能轉身離開。迴到碧水閣後,趁著記憶還是新鮮的,她趕緊把莊氏說的事記錄了下來,然後便發現莊氏的話裏既有契合黃姨娘所說的一部分,也有符合老夫人所說的一部分。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莊氏也提到了娘親曾經無故消失的事,難道說,這聽上去最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更有可能是當年真的發生過的事嗎?可是,一個大活人,要怎樣才能在人前驟然消失呢?


    而最令夕和意外的無異於是莊氏說的娘親不是失蹤,而是被老夫人給殺了……這可能嗎?若是從老夫人說的話來看,她和娘親的關係一直很好,根本沒有理由殺了她,可莊氏也沒理由編出這樣一個莫須有的事情來騙她。


    夕和發現,這整件事不僅沒有因為莊氏的說辭而變得清晰,反而越發複雜混亂了。同時這件事詭異恐怖的氛圍也越來越濃,讓夕和心裏的危險感也越來越重。但是這件事,或早或晚,必須要有個結果,娘親的下落,或生或死,必須找到!


    所以到了第二天,夕和決定再去問一次黃姨娘,便帶著臨月去了寒梅院。


    到了寒梅院門口正好撞見了從外麵迴來的黃姨娘,黃姨娘見到她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了,結結巴巴地問:“三小姐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事吩咐妾身?”


    夕和見黃姨娘穿著披風便知道她是出了府,八成是去看望殷惜瑤了,但對方的反應明顯是害怕被她知道,所以夕和也就看破不說破,道:“我有件事想再問問黃姨娘。”


    “那,那三小姐,到裏麵坐著說話吧。”黃姨娘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請夕和進屋。


    進了屋後,夕和也就開門見山地問她:“不知姨娘可還記得十多年前娘親在府裏突然消失的事?”


    “你怎麽知道”,黃姨娘驚愕地手一抖,差點打翻了麵前的茶杯,趕緊手忙腳亂地扶住,然後對夕和說:“沒錯,十多年前,在白夫人生下三小姐你之後曾經出現過突然消失的事。”


    “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其實那件事,妾身也隻是聽說的,並沒有真的看到。好像是一個下人在深夜起夜時看到白夫人一人站在院中,周身圍繞了一大群金色的蝴蝶,然後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後來老夫人派了人在府裏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白夫人的人。但到了第二天,白夫人竟然又出現在流光院裏了。”


    “後來這樣的事又發生過兩次,一次在流光院裏,一次在錦鯉池邊,都是深更半夜有人見到白夫人周身圍了一群金色的蝴蝶,然後人就不見了。第二次好像是隔了一天才又出現的,第三次則是隔了兩天吧,才出現。所以再到後來,白夫人失蹤,也就有人說她是變成一隻金色的蝴蝶飛走了。”


    “那看到過這件事的那幾個下人呢?黃姨娘可知道是誰,現在是否還在府裏?”


    黃姨娘搖搖頭,“第一個看到的在白夫人迴來的那一天就瘋了,到處嚷嚷著白夫人是來索命的惡鬼,所以後來就被老爺給趕出府去了。第二個後來在夜裏起夜時失足跌進了井裏,死了。至於第三個,好像是家裏人來贖迴了她的賣身契,迴鄉嫁人去了,現在在何處妾身也是不得而知。”


    “那姨娘可知第三個人叫做什麽名字,原先是在府裏哪處做事的?”


    黃姨娘想了想,“好像……是叫做年年吧,在哪裏做事的妾身不太清楚。”


    夕和點點頭,向黃姨娘致了謝,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時,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停下腳步,提醒身後的黃姨娘算作相對於這些線索的報答:“姨娘還是趕緊把二姐姐送離京城吧,睿王殿下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被他知道了二姐姐的下落的話,二姐姐可就必死無疑了。”


    黃姨娘的身子又是一怔,麵色一片煞白,不可置信地看著夕和的背影,嘴唇哆嗦了一下卻說不出話來。


    夕和也不再多言,舉步離開。


    午後,夕和琢磨著去書肆找一找有關東籬和寶藏的線索,又想著近日為了解決府裏的事都沒顧得上醫館,也該去看看了,便尋了個由頭把尉遲青蘿留在了府裏,自己帶著臨月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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