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梳妝台。


    夕和走到梳妝台跟前,掃視了一遍上麵放著的東西,然後略過一排釵環收拾,將目光停留在了三個小錦盒上。


    她拿起第一個打開,裏頭是紅色的粉狀物,還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用手指沾染了一點聞了聞,是加了茉莉花的胭脂,沒什麽不正常的。跟著,她又拿起第二個,重複之前的過程,這一個是加了茉莉花的口脂,也沒有什麽異樣。


    最後,夕和拿起了第三個稍大一些的錦盒,打開,裏麵是黑色的膏狀物,在燭火下泛著薄薄一層光暈,看上去是發油。再低頭一聞,也是茉莉花香味的,隻不過嘛,還混雜了一絲淡淡的麝香味。


    素雪見夕和拿著那盒發油多看了一會兒,有了預感,問:“是那盒發油有問題嗎?”


    夕和走迴到素雪身旁,把發油交給喜鵲,再對素雪說:“發油裏混進了麝香。”


    素雪猛地瞪大了眼睛盯著那盒發油看,麝香,原來是麝香!


    “給我把那盒東西燒了!”素雪一雙眼瞪得通紅,憤恨地說。


    喜鵲急忙應下,哆哆嗦嗦地就要把手裏的發油拿去燒掉,但這時夕和又開口了。


    “姨娘糊塗了,這東西可不能燒。”


    “為什麽?這種害人的東西已經害我沒了孩兒,還留著做什麽!”


    夕和沉了聲,“重點不是這件東西出了問題,而是這件東西為何會出了問題,又是怎麽出的問題。這裏是內室,梳妝台上放著的又都是姨娘的貼身之物,一般人想來是沒辦法隨意接近的吧。”


    “妾身明白三小姐的意思,必是妾身身邊有人起了外心。可這與妾身要燒了這害人之物有何關係?沒有這東西,妾身照樣能把人找出來!”素雪的情緒已經徹底被這件罪魁禍首挑動了。


    “那我問一句,姨娘找到人了又如何?”


    “自然是讓她供出幕後主謀,再把事情告訴給老爺,讓老爺替妾身做主!”


    “若是那人抵死不說,或是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為呢?你又如何?”


    素雪語塞,隨後又問:“那依三小姐的意思當如何?”


    “所謂的幕後主謀不用查你我都清楚是誰,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姨娘,即便你抓住了往發油裏放麝香的人,即便那人供出了幕後主謀,夫人也一樣可以咬死不認,因為沒有別的證據支持下,那人的話就是片麵之詞。”


    “而且,即便父親對夫人再怎麽不滿,十多年的結發之情仍在,也沒那麽容易被一個已經失掉的孩子給毀了。所以即便你把事情告到了父親麵前,父親相信你的可能性是一半,相信之下會處置夫人的可能性是一半的一半,這麽低的勝算卻要冒上打草驚蛇的風險,值嗎?”


    素雪的情緒被夕和這番話冷卻下來了,仔細想想,點點頭同意了夕和的話,“你說得對,這險冒不得。可是,妾身的孩子就這麽白白沒了嗎?”


    “當然不是,隻是僅此一件事是扳不倒夫人的……姨娘是否忘了,我曾提醒過你,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夕和隱晦地一提。


    素雪琢磨了一會兒後,看向夕和。


    夕和知道她明白了,又說:“夫人是個精明的人,身邊還有個莊嬤嬤幫襯著,要在明柳院裏安插一顆棋子進去不容易,且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但如果這顆棋子本來就是她自己的,就相對來說容易很多,因為沒有戒心。你說呢?”


    素雪又想了想,唇角終於勾起了一個笑容,說:“三小姐冰雪聰明、心思玲瓏。確實,隻要妾身抓到了下毒手的人,再反之收為自己的人,夫人一定疏於防範,此人就能為妾身帶出大量的信息,甚至是夫人的秘密。”


    把素雪點透了,夕和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辭,離開前最後囑咐了一句,讓她把那盒發油妥善保存好,留待他日再用。


    走出鬆鶴堂的那一刻,夕和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場仗終於要開打了,希望能夠順順利利的報了怨、結了仇、還了恩、了了念,結束一切。那她就可以輕輕鬆鬆地離開丞相府,一門心思去尋失蹤的娘親了。


    翌日,出於夕和在幕後的運籌帷幄和素雪自身的發揮,第一步棋終於順順當當的落在了該有的位置上——厲王爺宣布收素雪為義女。


    消息一出,殷夫人就氣病了。一個王爺的義女雖不是正統的郡主,但怎麽也不再是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了,其身份已經可以和一般的官家女子相當,再加上膝下育有府中唯一的長子,素雪已經夠格坐上平妻的位子。


    但其實這件事還多虧了殷夫人推了一把。素雪雖小產,沒了個孩子,但名頭上她是因為疲勞過度才動了胎氣小產的,一下就使得原本隻是對素雪的琵琶技藝頗為欣賞的厲王爺又產生了愧疚之心。


    素雪經過一夜冷靜下來後,也理清了思路,第二天仍舊撐著虛弱的身子抱了個琵琶去見厲王爺,然後再跟厲王爺順勢提上幾句自己可憐的身世和對王爺的尊重。這事就這麽被推了出來。


    殷老爺對於此事是樂見其成的,又對素雪懷有憐憫疼惜之心,於是,第二步棋在這之後的又一天也順著形勢到了該到的位置上——素雪由妾升為了平妻。


    殷夫人一連受了兩次打擊,倍感憤怒,便硬是闖到鬆鶴堂找殷老爺大吵了一架,但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殷老爺一氣之下將殷夫人禁了足,殷夫人在又氣又傷之下就真的病了。


    但這麽一來,夕和的局反而被歪打正著地打亂了。


    她本來想的是讓素雪去發現殷夫人和殷二爺有私情的事,然後再借由素雪的手揭破,那麽她就可以不用出麵,風險比較小,成功率也比較高。


    然而殷夫人卻在這當口病了,還被禁了足,自是不可能再與殷二爺幽會的,他們之間有私情的事也無法被素雪發現,事情就變得停滯不前了。


    夕和耐著性子等了幾天仍不見殷夫人被解禁,素雪那頭也沒有消息傳來,迫於無奈隻能她再次出馬,請老夫人幫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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