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白螭摧毀原有布置需要時間推遲了半個月,但時間還是很快就到了該上戰場的時候。

    軍隊離開京城的那天,沈凝吵鬧著要隨李翊上戰場。

    “你放心,易容後沒人看得出我是女子的。”沈凝拍著胸脯保證。

    不過李翊難得地沒有依她,態度強硬,不讓她跟隨。

    “不行。你不可以去。”李翊拒絕得很幹脆。

    “為何不可,你曾答應過我寸步不離的,就算上戰場也把我帶著。”沈凝嘟嘴,不開心了。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李翊還是拒絕。

    “你讓我去嘛,酸書生,我知道你最好啦。”沈凝開始撒嬌。

    “不能去。”奈何李翊還是堅定地拒絕。

    “那你說個像樣的理由出來。”沈凝不依不饒。

    李翊紅了臉,支吾道,“你可能……有喜了。”

    “我有喜了?”沈凝一激動差點跳了起來,“我有喜了!”

    李翊連忙按住她,“你別激動。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前三個月胎像還不穩,大夫說要小心著點兒,不然容易小產。”

    沈凝立馬動也不動地扶住肚子,連說句話都小心翼翼的,“哦,我小心些。”

    李翊瞧她謹慎的小模樣,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見沈凝投過來的無辜目光,好似在問他笑什麽。

    他輕咳了聲,忍住笑意,“也不用這麽小心的。”

    沈凝一聽,僵硬的身體頓時放鬆了不少。

    卻聽李翊說道,“我也不確定,隻是覺得你應當是懷上了。”

    沈凝的失望之色頓時浮現,李翊心中一疼,她是真的很想和自己有一個孩子。

    “你近日很是嗜睡,幾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過午飯後,坐庭院裏納涼都能又睡著。”

    “而且近日你胃口好了不少,比以往吃得也多了不少。”

    “你不來不擅吃酸,可上次宮裏送來的那批李子我吃著都覺得要酸掉牙了,你還一個勁地說甜,吃了好些個。”

    “所以近日來我都不讓你練武,晚上也忍著沒和你同房。”

    “根據上麵種種症狀,本神醫宣布你八九不離十是有喜了。”

    李翊說了一連串,下了這個結論後,便看到沈凝眼裏迸發出光彩。

    他走過去,將她摟入懷中。

    “若是有喜了,過幾日應該就能把出喜脈了。”

    李翊親了親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說道,“小紅杏,若是沒有懷上,也別心急知道嗎?我們來日方長。”

    沈凝聽出了他話裏的擔憂之意,乖乖地點了點頭。

    “那你乖乖待在京城,別上戰場了好嗎?”李翊繼續說道。

    “好”,沈凝乖得像個小寶寶。

    “按你這些症狀出現的日子看,你應該後日就可以進宮找皇後娘娘給你把脈了。”

    “嗯。”沈凝點頭應道,額頭在他肩膀上磕了一磕。

    李翊愉快地低笑出聲,“照顧好自己,聽到了嗎?”

    “知道啦,羅裏吧嗦的。”

    李翊無奈一笑。“那我走了啊。”

    沈凝從他懷抱出來,手像外揮道,“走吧走吧,我等你迴來。”

    李翊終於離開了,沈凝的笑意消失於唇邊。

    她知道李翊是在擔心她,可她又何嚐不擔心他呢?

    算了,好困啊,還是迴被窩裹著睡個迴籠覺吧。

    第三日早晨,沈凝懷著忐忑的心情早早地起床進宮了。

    “凝姐姐,這麽早就來了。”

    沈凝剛進寢殿,就看白楨坐在那兒,好像恭候多時一般。

    “我……楨兒,你能幫我把把脈嗎?”沈凝問道。

    “我知道啦,你家將軍都告訴我了。”白楨拉過她的手。

    然後笑著說道,“不過呢,我不願意,你自己把。”

    “我自己把?”沈凝指著自己。

    “對啊。我可是教了你這麽久了呢,你要是連脈象都把不出來,我可不願意繼續教你了哦。”白楨打趣道。

    “好吧,我自己把。”沈凝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微微顫抖著將左手手指按壓在了右手脈搏處。

    白楨笑了笑,真是難得看凝姐姐這個樣子呢,失了冷靜和強勢,這般緊張還帶些惶恐。

    沈凝的眉頭鬆了又皺,不確定地問白楨,“滑脈?”

    白楨掩唇一笑,“是啊,恭喜姐姐。”她剛剛拉過她手的時候已經趁她不注意把過了。

    驚喜從沈凝眼底開始蔓延,溢滿了整個眼眸,臉上也滿是喜意。

    “我有了,我真的有了!”上一世的遺憾終於圓滿了。

    “凝姐姐,情緒別太激動啊。”白楨安撫道,“你再把手伸過來,我查看一下你的身子狀況。”

    “好”,沈凝坐得端正,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白楨又細細把了她的脈,徹底放下心來。

    “嗯,沒事,凝姐姐身體就是好。不像我,動輒就暈倒。”白楨收迴手。

    “不過啊,我還是給凝姐姐開幾副安胎藥。畢竟,姐姐可不是閑得住的人。”

    “

    白楨的確早有準備,此時直接拿起一旁的筆在宣紙上寫起藥方來。

    “什麽意思?”沈凝不解。

    “你家將軍啊,估計你發現自己胎像比較穩,又擔憂他的安危,就會瞎折騰,會去找他。”白楨邊寫邊揶揄地說道。

    沈凝一聽紅了臉,怎麽有種做壞事被逮著了的心虛感呢,她剛剛還真就已經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他還說,讓你不用擔心他,他會平安迴來的。你若是真的閑不住,就去解決馬嬌嬌這件事好了。”

    沈凝這才想起來,前世仗打贏之後,馬嬌嬌全家就已經找不到半點蹤影了。那過不了幾天,她們應該就準備悄無聲息地逃跑了吧。

    “凝姐姐,姐夫可真是體貼入微啊。”白楨難得起了揶揄的心思,覺得有趣得停不下來。

    沈凝氣鼓鼓的,反擊道,“皇上待你也很是不錯啊,還為你虛置後宮,堅決抵製王公大臣的嫁女攻勢呢。”

    白楨臉皮薄,瞬間就經不住了,臉頰紅透,嘟唇抗議,“凝姐姐,你欺負我。”

    沈凝看著她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啦好啦,不欺負你了。我去欺負該被欺負的人了。”

    “你說馬嬌嬌?”

    “嗯。”

    “她究竟怎麽了啊,居然被凝姐姐這般‘惦記’著?”

    “她啊,她可是要做北國國母的女人。”

    白楨睜大了雙眼,驚訝道,“北國國母,你上次說的和親是真的?可是都已經打起仗來了,北國沒有絲毫和解之意啊。”

    沈凝忍不住輕輕擰了擰白楨的臉,“傻楨兒。”

    “上次說和親的事當然是假的啦。她們馬家賣國求榮,才換來這北國國主許諾的國母之位呢。”

    “賣國求榮?”白楨眼睛瞪得更大了。

    “對啊”,沈凝又捏了捏她光滑的臉頰,“所以你姐姐

    我要去抓住這個壞女人了。”

    說完鬆手就打算走。

    白楨揉了揉自己的臉,低頭一看,“誒,凝姐姐,藥方。”

    沈凝腳步一頓,轉身迴來拿藥方,“太激動了。”尷尬一笑。

    “記得每天喝一副就好。”白楨叮囑道。

    等沈凝走了,白楨捂著肚子笑了好久,為沈凝剛剛轉身後的那個笑容,剛剛才威風地說要去懲治別人,轉眼就傻傻地忘了自己的重要事。

    連皇上走了進來她都沒有注意到。

    “楨兒,今日怎麽這般開心啊?”吳瓚摸了摸她的頭發,寵溺地說道。

    “凝姐姐她……太好笑了。”白楨收不住笑意。

    吳瓚滿意點頭,“看來可以多召她入宮陪陪你。”

    沈凝迴府後,先差人去藥鋪抓了藥,然後自己百無聊賴地坐在庭院裏。

    她托著下巴,撐在石桌上,目視著前方發呆。

    好像才分開一天不到,自己就想他了,哪還有那麽多天怎麽辦。

    “夫人,藥煎好了。”旁邊丫鬟提醒道。

    “端上來吧。”沈凝將頭抬離手掌,“楊桃,給我準備筆墨,我要給世子寫信。”

    “是,夫人。”楊桃將手中的藥放下,便去準備了。

    沈凝端起碗喝了一口,好苦啊,沈凝皺著一張臉,將藥碗放下了。

    然後她又輕笑了聲,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般嬌氣了。

    前世李翊死後,沈凝拉練時身上就算鼻青臉腫,她也不曾唿過一聲痛;就算有次在戰場不慎中箭,拔箭之時她也不曾坑過一聲。

    可現在隻是喝一碗保胎藥而已,她居然會嫌苦。

    她伸手端起藥碗,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

    然後吩咐身旁站著的另一名丫鬟,“杏兒,給我端碟蜜餞來。”

    杏兒還未動,她又說道,“罷了罷了,不用了。”其實也不是很苦。

    心裏哀歎自己果真是被酸書生寵得太嬌氣了,若是他在,這時旁邊一定是配上一碟蜜餞的。

    正這樣想著,楊桃又迴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碟蜜餞。

    “夫人,這是世子爺吩咐過的,說您怕苦。”

    沈凝一愣,酸書生這人不在存在感可不弱,隨處都打好了招唿,什麽情況都提前預想到了,仿佛他就在她身旁一樣。

    她伸手揀起一顆蜜棗放入嘴裏,嘴裏苦澀不在,心裏仿佛也像有蜜漾開一般。

    沈凝叫著兩個丫鬟一起朝書房走去。

    “走,給世子爺寫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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