樰方城一客棧內。

    八皇子吳瓚正在和樰方城的知縣還有攜帶的太醫商討解決方案。

    可能是傳言總喜歡添油加醋,形勢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嚴峻。

    樰方城靠近城郊的位置還是一片淨土,並沒有人受到感染。吳瓚已經下令將患者聚集在城中心,由皇上派的兵把守,將城中心隔離起來。

    不過死傷倒是真的近半,瘟疫產生的源頭也還未知,如何治療也還沒有方案。

    傳言中,隻要染上疫病,並毫無生還的可能性,必死無疑。但一番巡查後,吳瓚發現這次的瘟疫發作起來並不像以往那般迅猛。與以往一樣,感染後皮膚會起紅疹子,發燙,還伴隨著癢。可這次感染後的輕微症狀會持續很久,一般長達十天至半月左右,然後病情才開始加重。加重後,感染者皮膚開始潰爛,人開始發熱嘔吐,不到三天,目前的病例看來,必死無疑。

    也就是說,如果趕在病情加重前找出治療方法,那死亡人數就能急劇減少,疫情也能得到控製了。

    客棧外有一批感染了七八天的患者正在鬧事,喊鬧聲不斷地傳進來,外圍的守軍控製著情況。吳瓚有些焦急,再找不出解決疫情的辦法,外麵可能會發生動亂,屆時,情況會更加糟糕。他自告奮勇,並不是憂國憂民,而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現狀。若是失敗了,可能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吧。

    八皇子吳瓚的地位並不高,生母僅是當今皇上微服私訪時遇到的一個員外家的女兒,並沒有什麽勢力能支持他,而迴宮後很快就失寵了,幼時幾乎是在皇上的忽略中成長的,長大後才幹還算卓越,偏偏沒有勢力能夠支持他,也沒有機會能表現出來,在眾多皇子中,地位很是尷尬。

    這次瘟疫,傳迴朝廷的消息都很可怖,別說皇子,眾位大臣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正當皇上心裏發愁暗自著急的時候,他便在早朝時站了出來,“父皇,兒臣願為您分憂,前往樰方城治理疫情。”

    心思迴轉。“你們討論出結果沒有?”吳瓚很好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尾音還是帶著一絲浮躁。

    “迴稟八皇子,微臣認為應該用清瘟敗毒散試試。”一個太醫稟報道,其他太醫點頭認同。惟有一名年邁的太醫皺著眉,思考著什麽,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那就先找五位感染時間不同的患者試驗一下,你們注意觀察,一旦有什麽不對,立馬搶救。”吳瓚說道。

    太醫們立馬開始製作藥

    劑,片刻也不敢耽誤。丹皮兩錢,生石膏六錢,桅炭兩錢,甘草半錢,竹葉半錢,犀角(水牛角)四錢,玄參兩錢,連翹兩錢,生地兩錢,黃芩兩錢,赤芍兩錢,桔梗兩錢共研末,每次服兩錢藥,日二次。

    將藥劑喂給選中的五位患者後,太醫們寸步也不敢離地守在他們身邊,生怕出一點問題,自己的性命也跟著沒了,還真是份苦差事啊。

    本來五位患者都在熟睡之中,麵容安詳。可突然有一人的麵色開始發紫,渾身發冷,太醫剛剛發現,還未采取措施,他便沒了氣息。旁邊的太醫嚇了一跳,趕緊檢查自己麵前的患者。又有兩個患者臉色漸漸變紫,太醫趕緊拿出毫針,開始紮人中穴急救,片刻後,病人的麵色恢複如常,那兩名太醫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翌日,四名患者的情況開始有所好轉,身上的紅疹子開始漸漸褪去,皮膚也沒那麽燙了。正當太醫們開始欣喜,準備明日開始發放清瘟敗毒散的時候,昨日臉色發紫的兩名患者臉色又開始發紫了,身體還冷得開始發抖。

    看見他們突然發作後的痛苦樣,太醫嚇得有些腿軟,連忙起身給他們針灸,然後在八皇子的首肯下用人參給他們吊著命。

    傍晚時分,另外兩名患者幾近痊愈,紅疹已經基本退完了,身上也恢複了正常溫度,隻是病去如抽絲,身上綿軟無力而已。

    見狀,太醫有了自己的猜測。為了驗證他們的猜測,又找五人試驗了一輪,這次,並沒有找感染十日以上的。太醫發現感染七日以下的,清瘟敗毒散就能治愈他們。可感染時間超過七日的,清瘟敗毒散不僅不能使他們病情有所好轉,還會加重他們的病情,隨時都有死去的危險。

    吳瓚聽完太醫的稟報,當即吩咐守軍將病患分成兩批,感染七日以下的患者排隊領取藥材,超過七日的人聚集在一處,等待新的藥方,專門派出兩名太醫看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兩名患者的情況愈發嚴重。再找不出藥方,怕是命不久矣。而客棧外感染超過七日的人,在死亡的恐懼下等待著,心裏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害怕。

    突然,有個人說了句:“我們是不是被放棄了?”人群開始慌亂,本來難受的躺著地病患全都撐著站起來,“不行,我要去討一個說法。走!大家夥兒跟我一起。我們不能在這兒躺著等死啊!”

    是啊,畢竟在他們眼裏,吳瓚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們的命在他眼裏,根本就一文不值。就算他放棄了他們,治好了那些感染

    不到七日的人,也是大功一件啊。

    於是乎,這些感染超過七日的病患將客棧圍得水泄不通,無論守軍怎麽強壓,知縣怎麽解釋,他們的情緒依舊很激動。

    “讓八皇子出來!我們也想要藥!”

    “八皇子是不是放棄我們了!讓他親自出來跟我們說!”

    “我們想活下去!我們不想死!”

    沈凝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混亂的一幕。

    不得不說,八皇子的隔離效果還是不錯的。隔離區外的百姓生活如常,前段時間的恐慌情緒已經消失殆盡,也沒有人再被感染,就好像瘟疫從未發生過似的。

    沈凝想進隔離區,還真是花費了好大功夫。她在手腕上用胭脂點了兩個紅點,盤了個婦人的發髻,穿著粗布衣裳,對著守軍哭的梨花帶雨:“軍爺,你就讓我進去吧。我丈夫在裏麵啊,還有我那六十多歲的婆婆也在裏麵,我丈夫一個糙漢,自己還病著,如何能照顧好我的婆婆啊!”那慘兮兮的模樣,好似守軍不讓她進去天就要塌下來了似的。

    見守軍略有些動容,但依然還是盡忠職守,謹遵八皇子的命令——不放任何一個健康的人進隔離區,不放任何一個感染患者出隔離區,沈凝隻好使出殺手鐧,她將袖口稍稍向上拉了些,露出胭脂點的兩個點,“軍爺,你看,我身上好像也起疹子了,會不會是被我丈夫傳染上了啊。”邊說還邊用手撓了撓,裝出一副很癢的模樣。

    殺手鐧之所以稱為殺手鐧,是因為它確實有用啊。守軍一看她手上的紅點,雖然有些疑惑,明明隔離區外駐守著兩名大夫,每天檢查一遍有沒有被感染的百姓的啊,怎麽會有漏網之魚,但心裏還是有些害怕,急忙捂住口鼻,放沈凝進去了。

    沈凝站在客棧門口,看見吳瓚從客棧裏走出來,依舊是那副冷漠臉,但在這種場景下,不得不說是氣場十足了。他首先命令守軍將前麵鬧得最兇的人控製起來。

    冷冽的目光掃視一圈,吳瓚開口道:“我既然來到這兒了,就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吳瓚頓了頓“感染超過七日的人用這副方子,不僅不會有所好轉,還隨時有致命的危險。你們不是想活命嗎?還要試這副方子嗎?”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都從身邊人的眼裏看到了退縮之意,紛紛搖了搖頭。

    吳瓚繼續說道:“你們的藥太醫還在配,給我兩天時間。到時候,你們就算是半隻腳踏入閻羅殿了,我也會想方設法盡全力

    給你們拽迴來。”吳瓚的聲音冷冰冰的,但莫名的有信服力,讓本來激動狂躁的人群冷靜了下來。

    沈凝撇撇嘴,是哦,自然不會讓他們死了哦,死了還怎麽一仗翻身。保住感染不超過七日以下的人自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如此,吳瓚也僅僅是一個立了功的皇子而已,還不足以能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他打著憂國憂民的名號,說得比唱得好聽,也不過是在為自己謀劃而已。

    人群中一片沉寂,大家都在權衡著,畢竟攸關性命,每個人都有些猶豫。片刻便有人吼道:“好,我相信你一次。”“行。我們先迴去。但要是兩天後沒藥我們會再來的。”“騙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大家都在虛張聲勢,故作鎮定地吼著。可事實上,他們除了相信吳瓚,靜靜地等待太醫研製新藥,別無選擇。

    人群慢慢退去,吳瓚一眼看見了沈凝,朝她走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並沒有問她是怎麽進來的。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雖說用的是疑問句,沈凝並沒有聽出任何疑惑的意味來。

    “來想辦法退婚啊。”沈凝直截了當的說道,並沒有什麽顧忌和掩飾,畢竟自己不喜歡他這個事實連真是顯而易見的。

    吳瓚身旁的地方官嘴角抽了抽,他本人倒是沒有什麽反應。

    這個答案還真是在他意料之中。要是她說什麽擔心他之類的鬼話,他倒是才會覺得見了鬼了。

    “想到辦法了嗎?”吳瓚看著沈凝問道。

    “還沒有”,沈凝聳了聳肩,“你不是也沒有嘛。”

    “恩。”簡單明了,並不願意多說一字的樣子。沈凝腹誹,果然是冰坨子。

    作者有話要說:給你們賣個萌,喵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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