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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寒風刷刷的掠過荒原高山,將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吹得肅殺了起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楊士驤掀開自己馬車的車簾,看著眼前玉龍三百萬方才戰罷,將周天攪動的雪景,喃喃自語。


    護衛他的盛軍親兵都披著厚重的鬥篷,絨帽的護耳也放了下來,衝風冒雪,艱難的前進著。後隊有一輛馱著帳篷的車陷進了溝坎裏麵,坑喲連天的就是出不來,馬兒不聽的噴著響鼻,長聲嘶鳴,在這冰冷的天氣裏都掙紮得渾身是汗。幾個楊士驤的家人,穿著灘羊皮的袍子,裏麵的絨毛兩寸多長,看起來就暖烘烘的,騎在馬背上,狐假虎威的大聲嗬斥,一個盛軍千總想和他們陪笑解釋什麽,卻馬上挨了一鞭子。


    眼前這一切,楊士驤恍若不覺,隻是看著這漫天雪景,有些逸性橫飛的樣子。


    葉忠君騎在馬上,隻是緊緊的跟著楊士驤。這翰林大人發什麽詩性,他是一概不關心。隻是要伺候好他就成了,現在他的頂子還在叔叔手裏攥著呢!


    楊士驤念罷一句,看沒人附和,有點掃興。如此江山如此雪,應該是三五好友,騎驢攜酒,詩詞唱和的好時候兒啊!他遺憾的咂咂嘴,四下看看,就看見車窗旁那個鼻子凍得通紅的葉副將,沒魚蝦也好,他笑道:“葉老哥,剛才兄弟那句話,你老哥解得麽?”


    葉忠君揚著臉笑:“迴大人的話,標下也在宗學讀了幾年書。這意思標下猜,就是老天爺心腸不好,拿我們這些下界生靈,當狗啊貓啊一樣看待,是不是?不過楊大人是上應天星,文曲星下凡,和咱們這些武夫不一樣,咱們以後還要多仰仗楊大人呢!”


    楊士驤嗬嗬大笑,點著葉忠君:“清風不識字,也會亂翻書………這句話兒,隻是說下界生靈,在老天眼中隻是一樣的,老天不會特意偏向誰!大家都是各憑自己本事在這個俗世掙紮,王侯還是乞丐,無非就是自己爭競而已!葉老哥和我一般,徐一凡也和我一般,大家就各看各人的手段了,塵世本苦,上下之分,無非就是種什麽因結什麽果,怨不得老天!”


    葉忠君隻是涎著臉陪笑,楊士驤看這武夫也不是個解人。大大覺得沒趣,放下簾子避風去了。葉忠君低低罵了一句,看後隊那些楊家家人鬧得越來越不可開交,忙不迭的又撥馬迴去排解,不知道陪了多少笑臉,許下多少好處。這些門政跟班上房之類的二大爺猜氣哼哼的離開。


    那負責指揮的千總,還有幾個都司守備,都是滿頭滿臉的鞭痕,一個個朝葉忠君訴苦:“大人,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太爺,咱們實在伺候不了!他媽的說北朝人性悍,東學黨鬧那麽大動靜,怎麽沒人來截道兒?隻要一有人來找不對,上有青天下有黃泉,老子不跑,就攤上一顆炸子兒!”


    葉忠君隻是苦笑:“人家是什麽身份?中堂身邊的智囊!咱們一些臭丘八,憑什麽和人家挺腰子?我的頂子還在叔叔手裏呢!大家隻當看我的麵子,這趟差使辦完,大帥賞什麽下來,兄弟一個大子兒不要,將來在北朝找外餉,兄弟也不要大份子了,大家夥兒平分!”


    幾個小軍官又亂罵一氣,紛紛散了。葉忠君立馬在那兒,心裏也不爽到了極處。這趟差使出的苦,不僅一個好處不見。每一天還要和楊士驤那些家人講門子,伺候楊大人一天飯食用度,就得一百兩銀子,現的!不然他們亂遞東西上去,什麽餿飯,冷肉,髒手巾把子,煙氣大的木炭…………天冷道又難走,偏偏還得日夜兼程,他老太爺可以在車上想躺就躺,想睡就睡。他們這些丘八就得扛著!


    “去他媽的什麽大家一般,你來騎馬老子坐車試試?天老爺在上,徐一凡那二百五給他玩什麽邪的才好!老子大不了虎皮一脫,換個名字銀子捧上去又是一個新官照!哪個營頭不能拉幾個朋友當個差使?伺候你個鳥毛!”


    正在葉副將發狠的時候兒,遠遠的山頭上麵,一具德國蔡司的八倍軍用望遠鏡正死死的盯著他們那個隊伍。


    舉著望遠鏡的人趴著,一個人半跪。這麽冷的天,這麽大的雪,兩個人一絲不動。特別是跪著的那個人,腰板筆挺,標準的軍中半跪姿勢。一個人在報,一個人在記。


    “人數,三百一十七!”


    “槍支,幾乎全數配備,全為五子快槍!”


    “隊形,兩路縱隊,無哨探,無側翼警戒,采取旅次行軍序列……”


    “前進方向,北偏東兩七零,行進速度推定為一個鍾點十華裏左右!”


    數據一係列報下來,那個半跪的人匆匆將記錄的東西塞進了皮挎包裏麵,一溜煙的滾下了山頭。這時在這個小山下麵不遠處的穀地,已經聚集了大約也有三百人的隊伍,不過比起衛護楊士驤的盛軍,他們的軍容就嚴整許多。哨探已經放了出去,四處高地,也有火力警戒哨。雖然隻是臨時歇息,但是給戰馬飽暖的窩棚已經搭了起來,有人在按照條例鬆馬肚帶,察馬背,檢查馬蹄,補充馬料。


    沒有任務的人,都在按照隊哨編製,整齊的在背風處等候,槍都抱在懷中暖著,保持隨時可用的狀態。軍官們守在隊伍前麵,都擺出一副隨時候令的姿勢。整個紮營的地方,隻聽見戰馬喘息的聲音,其他咳唾不聞。


    偵察斥候將情報飛也似的送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中軍,也不過就是一個帳篷。帳篷內端坐兩人,一個矮胖,一個高大。高大的人一副軍人姿態,黑臉板得緊緊的,正是張旭州。而另外一個仿佛對這樣的氣氛不太適應,隻是不住的輕咳嗽,胖臉有點凍得發青,還有點緊張的神色,不是袁世凱還能有誰?


    一聲報告之後,看到滿身是雪的斥候進來,兩人眼睛都是一亮。張旭州微微向袁世凱示意一下:“李大人的軍令,此次任務以你為主,你先看吧,你拿決心,我來布置指揮。”


    袁世凱也不客氣,將記錄得工整的記錄拿過來,看了一眼就先驚訝起來:“長進了啊?當初整天溜大炕,現在字兒居然會寫了?一筆不苟的,不容易!”


    那斥候尷尬的一笑,一聲不敢吭。他原來是袁世凱的老手下,慶軍親兵隊的一個千總哨官。因為精壯服從,編禁衛軍的時候選了進去。現在也是一個正目,管著一個棚――不過按照新設禁衛軍參謀處的軍語改革,他那個棚該叫班了。


    當各級目官(士官)的,按照那些德國洋教官設立的培訓課程,都需要全部輪訓一遍,除了基層的副目,這些正目還分成三個級別。每通過一級的軍事文化各方麵的考核,就能多拿不少薪水!一級正目,拿的薪水可以快比上隊官了!這些基層老兵,為了這個也拚命的學習訓練,半點紀律也不敢違抗。除了軍棍打在身上真是疼以外,升一級是真能養家啊!營混子,在禁衛軍可是吃不開!


    雖然是袁世凱的老部下,可張旭州那黑臉坐在那兒,他一句多話也不敢說,隻是立正低聲迴答:“是!”


    袁世凱匆匆掃過那些記錄,詳細整齊。他也算帶過兵的人,一眼就看出好處。拿這個做決定真是再方便沒有了。更難得的是不過一個正目,居然就能做出這樣標準的記錄!


    袁世凱一笑,將紙遞給張旭州:“張大人,打仗的事情,是你拿舵。我隻是做決斷,現在這幫家夥離平壤不過還有二百多裏地,再進,就能接觸到咱們禁衛軍的勢力範圍了,到時候人多口雜,要打,隻有現在,還有一個人都別讓他們跑了!”


    張旭州板著臉接過,袁世凱隨口向自己老部下吩咐了一句:“凍得怪可憐的,叫其他斥候的弟兄也撤下來暖和一下……報信有功,瞧瞧你滿手的凍瘡!去支二十兩湯藥費大家分分…………”


    他老部下一臉尷尬,動也不敢動。張旭州頭也不抬,甕聲翁氣的道:“這不過是當禁衛軍的本分!我們後勤,也沒預備過賞號銀子,不想幹,兩條腿長自己身上,請便!咱們也不稀罕!”袁世凱神色一僵,隨即放鬆,轉頭笑道:“營務的事兒我不懂,自然是張大人為尊。下去吧,這裏用不著你了。”


    那正目還是站得筆直,恍若未聞。張旭州隻是低頭看著記錄,渾然不顧袁世凱滿臉的難堪,半晌之後,他才猛的站起來,瞧了那正目一眼。立正向他認真的迴了一個軍禮:“解散!繼續就位,以待後命…………幹得不錯,配得上咱們禁衛軍!”


    那正目滿臉通紅,啪的迴禮,直挺挺的就走了出去。張旭州看也不看袁世凱,走出帳篷就去下達命令,頓時傳令兵四下而去。不一會兒,就看見十多名滿身是雪的軍官,按著指揮刀就從四下集中過來,走到帳篷前就是一個個立正,大聲報道。張旭州答應一聲,這些軍官就魚貫而入。


    袁世凱在帳篷裏麵冷眼看著,這些軍官都是出奇的年輕,多是徐一凡親手從南洋挑選,親手帶到朝鮮,親手找最好的教官給他們培訓,親手對他們進行軍人養成教育,親手給他們裝備上最好的軍服,最好的裝具,最好的武器!那些純手工的上好小牛皮軍靴,柔軟結實,每雙都是十兩銀子起碼,三個淮軍士兵一個月的軍餉!就是偶有一個慶軍出身的軍官,也瞧也不瞧這個老長官一眼。


    每個人都是躍躍欲試,一臉肅殺。這樣的嚴寒,沒有一個人顯出凍壞了樣子,軍姿還是一絲不苟。要知道不少南洋軍官,這輩子都沒見過雪,現在按著指揮刀,或者平胸行禮的手,凍瘡已經連成片,向外流著膿水!那一立正,軍靴馬刺交擊,營帳裏麵就隻剩下殺氣!


    張旭州板著臉向袁世凱點頭示意,開口語調已經是冰冷:“我們這就布置軍務,袁大人,您要不要旁聽?”


    袁世凱淡淡一笑:“這麽多大老爺們兒擠在一起,我不湊這個熱鬧了,裏麵悶得慌,我透透氣去。”


    他低頭鑽出帳篷,袖手看著雪景,看著那些沒有軍官管帶,仍然在大雪裏麵一絲不苟的士兵們。


    這是一支有尊嚴的軍隊啊,徐一凡以嚴酷的紀律為鞭,以最好的裝備最好的待遇為基石,同時以敵人的血肉和功績鑄成向上的台階。同時給他們全麵的教育,一流的訓練。養成了這支和滿清所有軍隊都不一樣的新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都是蒼茫天空下同樣的人,為什麽徐一凡就和他這麽不一樣呢?到底有沒有什麽天意存在,這麽眷顧徐一凡?


    半晌之後,袁世凱才迴過神來,隻聽到帳篷裏麵張旭州最後幾句話:“圍住他們,殺傷他們,封鎖他們!除了困住的人,任何試圖突圍的人馬,格殺勿論!這次,我不要俘虜!”


    “痛痛痛痛痛!”


    李璿嘟起嘴,不滿意的踢著腿。帳篷裏麵,臨時挖出的地龍燒得暖暖的。一室皆春。


    徐一凡帶著麒麟隊還有那些朝鮮人馬,已經向迴走了三天了,每天都至少有十六個小時在趕路,八個小時休息吃飯。


    冰天雪地當中長途跋涉,這樣的行軍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麒麟隊已經搞定,南允容他們對於徐一凡的提議也別無選擇,隻有先跟著。以後再走著瞧吧。現下徐一凡就讓麒麟隊和朝鮮那些家夥混編,開始互相熟悉。到時候一起幹買賣。大家都是馬賊出身,相處得倒還算融洽。雖然不少棒子死在麒麟隊的突襲當中,都是江湖兒女,命就當擱家裏沒帶出來,誰還計較那個。


    有麒麟隊這些寒區經驗豐富的人帶路,迴來路上比去時要快了不少。徐一凡才強忍著沒有要求大家兼程行軍――其實他也知道在寒區行軍,休息不足,準備不足,很容易透支熱量,迅速失溫。雖然擔心時間不夠,北洋還不知道會出什麽樣的妖蛾子。但也隻有橫下一條心不想了,他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了。


    至於他現在為什麽在李璿帳篷裏麵,是因為李璿的大小姐脾氣。這幾天行軍,李璿負傷的人,還被南家姐妹扶在馬上,咬牙硬撐,一句怨言沒有――徐一凡也負擔不起給李璿找車子拖累馬隊行軍的時間了。但是換藥的時候兒,李璿就有脾氣,別的人不許碰,非要欽差練兵大臣,一等子爵徐一凡親自動手!為這個,杜鵑和洛施恨得牙齒癢癢兒的。


    為什麽要天天換藥,按照麒麟隊那個刀傷跌打大夫的話,天氣寒,敷料滲不進血氣裏麵,一冷下來,隔天藥就走了氣兒了。夫人身子珍貴,最好天天敷上,再打夾板!


    徐一凡迴憶自己那個時代,打石膏也不要天天敷料啊――這次迴去,非找些西醫不可。建立完善的醫療係統!他對中西醫沒什麽偏向,但是在他那個時代,畢竟對西醫熟悉些,明白的事兒做起來心裏也有底氣不是?


    於是現在徐大人隻好現在在帳篷裏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捧著李璿的腳,笨手笨腳的給他敷料――還得小心李璿另外那條好腿踢他。可憐自己還是病人,現在還整天掛著鼻涕,一天行軍下來,鼻子下麵亮晶晶的兩條!


    “好好好,不痛不痛。乖乖聽話,小心靜養。我請的都是神醫,再要三天就都好了……”


    李璿笑顰如花,扯著自己栗色的頭發撓著他的癢癢,帳篷裏燈火之下,她的栗色秀發閃動著一片晶瑩的顏色,柔順得可以做洗發水廣告了。


    “三天?讓結巴子說吧…………三、三、三……再要三十天要好不了!我要瘸了,你也得瘸一條陪著我。”


    李璿**著的小腿潔白如玉,細膩得連汗毛孔都幾乎不見,修長得耀眼。腳趾還調皮的動著,捏在手裏,仿佛大力一點就會撚破似的。


    徐一凡咳嗽一聲兒,壓抑了自己的反應。兩個病人,瘸子對鼻涕,外麵還有幾百各族馬賊,搞個毛啊!板著臉給他上夾板,嘴裏胡說八道:“你是大房,我們倆當然得般配了。到時候你拄著左拐,我拄著右拐,叫做黑風雙煞,縱橫江湖…………”


    李璿隻是格格兒的輕笑,慢慢的靜了下來,看著徐一凡的臉。燈火下,徐一凡也是出奇的年輕,想留胡子重威,這麽些日子都沒刮,現在還是稀稀疏疏的。再仔細看一點,這小子還真稱得上眉清目秀呢。


    “…………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麽就這麽多人聽你的?我爹到處為你跑,我哥給你賣命,聽到你的話比上帝的還要大…………你那幾千兵,聽說你下令,他們能一直走到江裏麵去…………那些外麵的……是叫馬賊吧?兇神惡煞的,胡子老長,一個就可以打你七八個,怎麽你來一趟,說帶走就給你帶走了呢?上帝說他的孩子都是平等的,你為什麽就這麽不一樣?這麽年輕,就厲害得了不得?”


    李璿看著徐一凡認真的問,徐一凡瞧瞧他。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少了南洋世家大小姐的嬌蠻,少了因為自己過於出眾的美麗而自然的傲氣。隻是有一種溫柔和依靠。


    徐一凡淡淡一笑:“因為我夠努力啊…………你不想你男人是個大英雄麽?”


    李璿認認真真的想想,咬著嘴唇迴答:“大英雄當然好,誰不希望男人厲害啊……隻不過再多有時間陪陪我就好了…………別怪我非要你幫我換藥,我知道你也不情願。可是就這個時候,我才能覺著,你不是因為李家才對我這麽好的…………”


    徐一凡還以為李璿要再說什麽窩心的話兒,沒想到大小姐胸脯一挺:“是因為我夠漂亮!”


    這個時候,按照他過去的經驗,隻能一臉深沉的點頭。


    李璿滿足的向後靠了靠:“我知道你忙,以後不管怎麽樣,都得抽點時間陪我……”這個時候李大小姐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眉毛也挑起來了,說話也變得咬牙切齒了:“……你才沒有時間!除了那兩個丫頭,現在連人家沒長大的雙胞胎都要了!你這是犯罪!禽獸不如!我討厭三妻四妾!”


    女人不吃醋的,古往今來未曾見。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夠聖人的了,名義女人有不少,可是性生活加起來十個手指…………好吧,加上腳趾,都數不滿!就在徐一凡隻能搖頭苦笑,準備拿出男人對付女人終極**――哄加騙字訣的時候兒。帳篷外麵突然響起了楚萬裏低低的聲音:“大人,大人!唐少川派來的信使,送來了消息!”


    徐一凡手一抖,李璿撇撇嘴,將腳收迴來,擺擺頭示意他出去。閫令難違,徐一凡大步走了出來,看一眼楚萬裏臉色。這家夥也難得嚴肅起來了,他心下覺得不妙。伸手就接過楚萬裏手中的信箋。


    “徐大人鈞鑒:


    一別近旬,大人想必諸事順手,不待幕下奔走仆等善頌善禱。然下官聞報,北洋楊蓮房,以與十一月初七啟程漢城,晝夜兼程,奔赴平壤而來。諸般計劃,奈楊蓮房之突出奇兵何?此等變故,迎則事敗,拒則不可。下官忝負留守之責,此時五內俱焚,竟不能設一謀!唯望大人早歸平壤,籌劃一切。下官難擔艱巨,唯有束手以待大人雷霆!平壤不可一日無大人,禁衛軍不可一日無大人,望大人速歸,速歸,速歸!”


    幾個時間飛速的在徐一凡心中掠過,稍一計算,他已經臉色鐵青,來不及了!楊士驤竟然來得這樣快,這樣急,完全沒有走慢騰騰的官場程序。他實在也小覷了這樣北洋的人物!一切未嚐布置,而楊士驤已經馳抵平壤宣旨。自己和麾下,憑哪一點,哪一條可以不從命?難道真帶禁衛軍造反?有幾個人又能跟他走?


    自己真以為命係於天了?卻忘記了天地不仁,隻是以萬物為芻狗!


    他鐵青著臉就要下令,準備死馬當活馬醫,晝夜兼程前進。楚萬裏卻沉沉的按住了他的手:“大人,平壤消息,不能以唐少川的為準,別忘記了雲縱還在那裏!這封信上,有雲縱的署名沒有?”


    徐一凡猛的一抖信箋,幾乎將其扯破,看了一遍,沒有,看了第二遍,也沒有。他突然咬牙道:“這個唐少川,也隻能幕下奔走,看來以後不能讓他承擔方麵的責任!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想的?當然是抽調可靠的人,截住楊士驤,我和他王不能見王!隻要我迴來,理由我來給他找,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東北奔走為的是什麽!…………雲縱的消息為什麽還沒傳來?就是不知道,雲縱有這個擔待沒有!”


    說到後來,他語調都忍不住顫了。猛的將信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還跺了一腳,伸手就去扯帳篷外馬架子上的馬鞭:“傳令!晝夜兼程,趕迴平壤!就是老天爺擋在我麵前,我徐一凡也不會退讓!就是這賊老天,才讓我走上這條道路的!


    楚萬裏隻是向遠處望去,語調說不出的肯定:“我相信雲縱,大人,你也要相信雲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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