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視野的問題可能會讓盆栽悲傷那麽幾秒鍾,但畢竟悲傷逆流才會成河,肯定是比不上源晶票子怎麽流都沒人管。


    想在荒野上找一處顯眼的接頭地點還是相當容易的,恩,比如明光正西門二百公裏燕迴山,林家小館。


    讓人很是摸不著頭腦的四個高大女人,每人手底下壓著一隻巨大獸皮包裹,一陣勝似一陣的中藥香氣從中逸散出來。


    她們猶如看管食物的母豹一般,目光中帶著野性和殺氣,不讓任何人接近。


    林愁對著四個女人表示很絕望,好像她們壓根沒意識到,這裏是林愁的地盤。


    最關鍵的是,她們的包裹,已經把毛牛那個啃了無數豬籠草葉子剩下的纖維才編織出來的草窩,徹底的壓扁了。


    恐怕為了把這個破爛草窩給修好,毛牛不知道又得禍害多少籬笆。


    “大姐大~!”


    盆栽特有的腔調,隻有她才會把每一個字的尾音拖得極長且語調是上揚的。


    大姐大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愉快的表情。


    看上去她似乎很信任盆栽,


    “那麽,我要的東西呢?”


    盆栽笑嘻嘻的拿出一隻精致的木盒子,“這裏麵有12組噠葆精華液,都是沒有經過稀釋的,你們迴去之後呢,要用...”


    四個女人眼巴巴的看著,盆栽卻不樂意了,


    “看我幹什麽,記下來啊!!”


    “哦哦。”


    四個女人點頭如啄米。


    半晌,才為難道,


    “可是,我們都不會寫字,也不識字啊...”


    盆栽翻了個白眼,“那你們可一定要記好了,千萬別忘了。”


    “恩恩。”


    “你們要用香蕉搗成泥,加入蛋清,牛奶,蜂蜜,還有珍珠粉調成膏,熱敷臉之後塗上去,保持到這些東西在臉上幹透,然後再用冷水洗臉,記住了嗎?”


    “恩恩,記住了記住了。”


    .......


    這時,一個孤獨的身影正在椰樹小屋中度過悲痛欲絕的一天。


    小四枕在冰涼而布滿砂礫的地麵,雙目無神四蹄朝天。


    隻有時不時抽搐一下的鼻頭還能證明這個可憐的生命體還在世間徘徊。


    突然,小四一骨碌爬了起來,動若瘋兔。


    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


    (等等,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


    它匍匐在地,謹慎若斯,間或施展難度極高的前後滾翻,就像是隱藏在敵後最深處的狙擊手,誓要一擊致命。


    這一滾,


    春風得意遇紅顏。


    四狗子的眼睛陡然亮了,它的世界,又被希望點亮了生命之火!


    這一滾,


    患難相隨誓不離。


    四狗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腦袋,循著那股讓它魂牽夢繞的味道。


    這一滾,


    天地日月壯我情。


    四狗子視線中,卻沒有了那潔白如洗的玲瓏線條,沒有那飄逸的毛發和火焰的標誌。


    “嗚...”


    四狗子咧開嘴,一嘟嚕粉紅色的大舌頭甩了出來。


    它發出低沉的咆哮,微不可聞,目光中充滿了濃得可以泡杯咖啡的仇恨。


    ...


    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友好而和諧的交流了一番從化妝補妝到保養祛痘等等等等心得,大姐大將四個藥草包放到盆栽麵前,臉上有幾分慚愧,


    “隻找到了這麽一點點,這幾天一直在下雨,我們幾乎沒辦法出門,過兩天的話,還有一大批成色更好的送過來。”


    盆栽露出笑容,


    “沒關係啦,已經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預期。”


    林愁看得直咧嘴,這笑容,好像一隻貔貅。


    大姐大看了一眼林愁,


    “那我們要的另一樣東西...”


    盆栽打了個響指,麵向林愁,“賓果,愁哥哥,我要五十壇三彩蛇酒。”


    林愁道,“沒問題,十六萬流通點。”


    盆栽瞪大了眼,


    “你看人家像是三歲的小孩子麽,給一顆棒棒糖就跟別人走的那種——當然,如果是愁哥哥的話,不要棒棒糖也是闊以的。”


    “像。”


    盆栽鼓起臉,氣哼哼的說道,


    “五十壇酒明明是十五萬,為什麽多出來一萬?”


    林愁指指地上從窩被壓成墊子的草團,“看見麽,三階魔植豬籠草莖葉編織的精品擺件,一窩兩用,保暖舒適,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收你一萬,不貴吧?”


    盆栽細長的眉毛翹了起來,眼睛鼓起。


    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


    “好!十六萬,刷卡!”


    林愁拿著卡進了小館,大姐大氣得握緊了拳頭,


    “同樣是人,差距怎麽可以這麽大,簡直,簡直無恥!吝嗇鬼!明明隻是個破草墊子!


    左小姐,實在抱歉,讓你給我們....”


    盆栽也不說話,將草團塞進自己的背包,臉上的表情多雲轉冰雹刀子雨,心裏卻樂開了花。


    哈哈,本姑奶奶又賺了一筆,三階魔植編織的草墊子,拿迴去處理一下,又可以騙過好幾個傻瓜。


    “喂,鐵公雞,這破草墊子,本姑奶奶可是付過錢了的,我要帶走。”


    林愁狂撇嘴。


    姑娘,你知道,毛牛的物種麽。


    你知道,牛,是會反芻的麽。


    你以為草墊子隻剩下一團團的纖維,是怎麽來的?


    當然,這種事他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刷好了卡,一壇壇往外搬酒。


    “五十壇,點一下吧。”


    盆栽一揮手,相當豪邁,


    “本姑奶奶,信得過你。”


    一邊嘴裏小聲數道,“一,二,三,四...”


    清點完畢,盆栽很滿意林老板的誠實,一副本姑奶奶果真沒有看錯你的模樣。


    “本....”


    這時,小四發出連串的慘嚎,猛衝上來。


    身為三階異獸,小四的戰鬥力不可小覷,帶起的風都將指頭大小的石子吹飛出去。


    “嗷嗷汪汪...嗷...”


    毫無準備的盆栽先是嚇了一跳,小臉煞白。


    以小四的體重,盆栽瞬間便失去了平衡,狼狽的紮進腳下叢生的納香紅豆中,一人一盆在泥土中翻滾著。


    盆栽身材嬌小,反應靈敏至極,小手一翻擒住小四咬來的血盆大口,輕輕一帶,巧勁兒就把小四的腦袋整個扳到了一邊。


    小四橫身一撞,直接將盆栽頂飛,整個身軀人立而起,一爪揮了過去。


    盆栽手心中綠光閃爍,一束藤蔓忽然如蛇一般捆住了小四肚腹,直扯得它倒了下去。


    盆栽甜蜜一笑,小手卡住小四脖子上的毛皮,翻手將它摔在地上。


    砰!


    整座山頭都跟著震動了一聲。


    “哇!”盆栽慘叫道,“你的狗殺人啦,覬覦本姑奶奶的美色,救命啊...”


    砰!


    小四:“嗷嗷啊嗷嗚!”


    砰!


    盆栽,“殺人啦,欺負良家小蘿莉啦!”


    接連三下,就像倉鼠揮舞著野豬,白兔擎著狼牙棒一樣可笑。


    四狗子兩眼泛白口角流涎,吐出一團一團的白沫。


    ...


    林愁怒吼,“住手!”


    大姐大尷尬道,“那個,左小姐,你還是先把狗放開...它快要被你掐死了...”


    “哦!”


    盆栽鬆開掐著狗脖子的小手,意興闌珊,


    “沒意思,你們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迴應她的是小四夾著尾巴跑遠的虛弱呻吟。


    林愁諷刺道,


    “那麽作為一隻蘿莉,我覺得有必要請教你一下,你是如何在十分之一秒內後發先至撂倒一隻兩米多高數百公斤重的三階異獸的,並自如的把它像悠悠球一樣甩來甩去呢??”


    “其素,倫家還素很軟萌的啦,剛剛,倫家素受到了驚嚇嘛!”


    “...”


    謝謝,請帶著你滿身的驚嚇和四狗子一起奏凱。


    盆栽哼哼一聲,拍拍身上的泥土,在大姐大等人將酒壇搬上車後,和她們勾肩搭背的上車走了,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麽陰謀詭計。


    很難想象,該是多麽無良的三觀,才能對一群女人用上“勾肩搭背”這種形容詞啊!


    林愁冷哼著,一言不發轉身進了小館。


    流通點足以彌補所有的不愉快,老板的心情也像女人的臉,都有莫測的本領。


    “客人上門啦,小二,給大爺上酒!”


    小吳同學做出一副甚是豪放的姿態,邁著八字步走了進來,手裏的源晶卡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林愁一陣頭疼,不就是發工資了麽,有必要通過一個小時吃兩頓飯這種方式來炫耀嗎?


    “我說你,就你,你不是來統計數據做什麽調查的麽,你就沒有點事情做?”


    小吳抬手看了看古樸的機械表,


    “唔,現在是午休時間。”


    林愁愕然,“科研院知道你把午休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半麽,再說,你不是剛剛才吃過早飯嗎?”


    吳恪微笑,


    “天氣太熱,我要一杯冰涼的糯米金椰椰汁,不加冰,蟹蟹。”


    “麻煩這位老板快一點,坐等,挺急的。”


    “當當。”


    門板被輕輕的叩了兩下,沈大儒和秦武勇笑著走了進來,


    “林老板。”


    “林先生。”


    林愁對兩人報以微笑,至少,他對沈大儒並無惡感。


    秦武勇這次並沒有帶他那個似乎從不離身的機器,穿著打扮也很隨意,一副清閑的模樣。


    沈大儒微笑道,


    “聽說林老板這裏有了新菜,犬子對林先生的菜肴讚不絕口,在下特來一嚐。”


    “貴公子是...”


    “犬子沈鋒。”


    “咳咳咳...”


    林愁實在沒忍住,“抱歉,沈大哥,是您兒子?”


    沈大儒點點頭,“沈大哥?犬子沈鋒,鋒利的鋒,年紀應該還不及林先生,曾在冷中將的宴會上有幸品嚐道林先生製作的肴肉和其他菜肴,對此讚不絕口,好幾日茶不思飯不想...”


    哦,原來不是一個人。


    至於宴會上的沈鋒?林愁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肴肉隻需要取出切成薄片配以青蔥、蘿卜和油醋汁即可上桌,非常方便。


    沈大儒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居然從懷裏拿出一瓶包裝很是古樸的紅酒,


    “林先生,不介意吧....我這個愛好,嗬嗬....不如林先生也坐下一同品嚐一番吧,這可是在融城海底廢墟中發掘出來的有三百多年曆史的古酒,非常罕見。”


    林愁搖頭。


    沈大儒也不強求,要了兩個杯子,倒了酒放在那裏醒著。


    秦武勇迫不及待的伸筷夾起一片肉,抬高。


    光從肴肉薄片的另一端透過來,通透一片,幾乎沒有在桌子上留下陰影,然而,林愁切得並不薄。


    為了保證肴肉富於韌性的口感,林愁選擇的是半厘米的厚片。


    “好難得的通透程度,這就是失傳許久的肴肉?”


    “咯吱。”


    肴肉在口中時,隻有秦武勇本人才能感覺到,那脆韌的質感,與牙齒摩擦發出非常細小的聲音,通過骨骼,傳導到耳中。


    “美!”


    沈大儒微微搖晃著酒杯,


    “食肉之前,先品一澀酒清口,口感才最忠實。”


    一片肴肉入口,沈大儒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好極好極,這肴肉,涼意襲人,口感爽脆,初嚐時味道淡薄,然越是咀嚼,迴味便越是悠長,這,想必林先生是有獨特的手法在裏麵吧?”


    秦武勇也看著林愁。


    隻有小吳同學麵露不屑,你們倆要是知道這豬蹄子都是山爺那大手幫著揉出來的,不知道還吃不吃得下去。


    有人品評自己的食物,這讓林愁非常自豪。


    想了想,


    “說到底,肴肉亦是鹵肉的一種。”


    “鹵肉麽,重就重在一個鹵字,不是重味重鹽重香便是上好的鹵肉。就拿醉蝦來做比較,無非就是蔥薑蒜和酒幾種,清清淡淡不需多放,便能提出蝦肉的清甜,隻需數日便能成就一番美味,入口甘香,每一口下去,淡淡的鹵水味道亦不曾斷絕,反倒那些重味料理,吃到最後,往往會食不知味。”


    沈大儒連連點頭,


    “林先生這一番話,說到我老沈的心坎裏去了,簡簡單單,清清淡淡....”


    秦武勇卻眼前一亮,


    “林老板,也精通做醉蝦這樣的菜肴?”


    “精通談不上,做出來,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秦武勇大喜,“好!改天可一定要來嚐嚐林老板的醉蝦。”


    林愁哭笑不得,至今他也隻見過螳螂蝦一種有品階的蝦,難道讓他掰開每一隻蛤蟆的嘴去找螳螂蝦嗎?


    “唔,可以是可以,但我隻做異獸為原材料的菜肴。”


    秦武勇麵色古怪,“那這....”


    林愁聳聳肩,“黑山野豬,普通人也可以吃。”


    秦武勇無奈,想了半天,咬咬牙,


    “林老板,那咱們就說定了,我這就去找朋友打聽蝦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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