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高,惹得大家的視線都關注了過來。


    她指著阿離,怒氣滿臉,“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些人都是你收買了的,你剛剛承認了。”


    阿離冷眼看她,“嗯?就這樣?段數太低,我連接招都懶得。”


    梁智遠厲聲道:“阿玉,你先下去,沒傳你,不許上來!”


    梁若玉自打嫁出去之後,便不曾被父親這麽嗬斥過,且往日因為寧遠侯的緣故,對她這個女兒十分的親厚。


    如今聽到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怒斥自己,梁若玉麵子一時大窘,卻不得不依言退下。


    韓氏也想走,梁智遠卻冷冷地道:“韓氏,你留下!”


    韓氏雙腿一軟,半跪在地上,從車夫和小廝進來的那一刻,她就全身無力了。


    車夫和小廝的口供,與李媽媽所說的分別不大,隻是有些小細節因為時間久遠而有些錯漏,但是,事情很清晰了。


    當年楊氏帶著阿離在莊子裏居住,府中一切都是韓氏主理的,她雖不是主母卻有主母之權,但是,楊氏後來帶著阿離迴來,開始的時候,她還是獨攬大權,慢慢地,外邊有了閑言閑語,說她竟騎在正室的頭上去。


    她數次在梁智遠麵前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梁智遠一心都撲在了官場上,竟讓她對楊氏多尊敬一些,否則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而在這個時候,楊氏竟然懷上了,如果她這一胎生下兒子,那麽,就是嫡子,對她和梁錦都是致命的威脅。


    在楊氏懷孕的期間,她安排廚房給楊氏吃了許多寒涼的食物,讓胎兒不穩。


    但是楊氏在莊子裏十年,身子壯健得很,不管多少寒涼的食物進下去,對胎兒絲毫沒有影響。


    楊氏懷胎八月的時候,梁智遠出了一趟公差,這就給了韓氏機會。


    她命人下了藥在楊氏的湯裏,要讓她的孩子早產,她的原意是等孩子出生之後再掐死,可楊氏因為進食了太多寒涼的食物,生產的時候元氣不繼,連下了三碗催產藥,都沒辦法生下孩子,韓氏怕梁智遠提前迴來,竟在催產藥裏下了毒,楊氏喝下之後,沒多久便死了,這孩子也生不下來,生生地悶死在肚子裏。


    梁智遠迴來之後,喪事已經在進行了,楊氏命人處理過屍體,梁智遠也沒往那方麵去想,因此,隻草草看她一眼,喪事具體事宜,還交給韓氏辦理。


    楊氏死後,韓氏暫時不敢動阿離。


    但是,阿離卻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懷疑母親的死另有原因,就暗中調查,但是到底是孩子,沉不住氣,鬧過幾次,被韓氏壓了下去。


    一直到她及笄那年,敬候府的人來了,蘇青見了阿離,竟提出要娶她,婚事定下之後,韓氏嫉妒不已,她覺得,自己的女兒梁若玉比阿離好一百倍,因此,生出了要讓梁若玉代替阿離嫁給蘇青的念頭。


    她故意命人告知阿離,說她的母親被毒害的,阿離果然去找她大吵大鬧,韓氏在下人麵前,沒有嗬斥阿離半句,反而一直在解釋和寬慰。


    但是到了晚上,她便命人捆了阿離出去,便有了木屋的一幕。


    等梁智遠迴來之後,她告知梁智遠,阿離大吵一架,跑了出去,去了木屋那邊,她與李媽媽追過去,卻發現木屋起火,阿離死在木屋裏了。


    梁智遠當然是震怒不已的,看著就要跟敬候府聯姻了,下令徹查,府中下人口徑一致,都說大小姐來找夫人吵了一架,菊兒更說大小姐跑了出去,是夫人後來去追的。


    梁智遠調查不出什麽來,這個時候韓氏向她獻計,說讓梁若玉嫁給蘇青。


    當然,後來蘇青不願意,聯姻一事,不了了之。


    在場的人聽了車夫和小廝的供述,都震怒不已,這內宅少不了是有些肮髒的事情,但是這般狠毒,還是頭一遭啊。


    說嚴格點,那梁智遠是寵妾滅妻。


    梁智遠也是狂怒不已,竟不顧這麽多人在場,一腳就把韓氏踹在地上,怒道:“毒婦,竟是你害了我的夫人和孩兒,還差點害了我的女兒,你這毒婦,我殺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韓氏瘋了般大喊,“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福薄,和我有什麽關係?”


    “還敢狡辯?帶下去,押迴衙門,聽候發落!”梁智遠是驚怒交加,也絕望不已,自己的官途,大概也到頭了。


    怎麽就寵了這麽一個毒婦啊!


    衙役也是早被蘇青叫了過來,在府外候著,聽得梁智遠一聲令下,便有人去叫衙役。


    “錦兒,你跟你父親求情,我沒有做過,我是冤枉的。”韓氏衝梁錦大喊,“你是梁府的長子,你父親會聽你的。”


    梁錦欲張嘴,卻窺見林英那嚴厲的眼神,他脖子縮了縮,把頭轉過去,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


    梁若玉衝了出來,攔住衙役,含淚看著梁智遠,“父親,你便隻聽信她們的一麵之詞嗎?母親嫁給您多年,無功勞也有苦勞,您這般對她,莫不怕被人說你涼薄嗎啊?”


    “你還有臉說?這件事情,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幹係嗎?”梁智遠憎恨韓氏,也憎恨梁若玉,方才聽李媽媽之言,梁若玉也有一直在出謀獻策,否則,以韓氏那沒腦子的女人,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梁若玉悲憤地道:“父親是什麽意思?連女兒也要治罪?我是寧遠侯府的人,你若要動我,也得過我公公和夫婿這一關。”


    寧遠侯慢慢地站起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不要說區區一個寧遠侯府的少夫人,親家,此案驚駭人心,請秉公處理。”


    梁若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公公,又倉皇地看想自己的夫婿,她夫婿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道:“真沒想到,你是這樣惡毒的女人,便是大人不處置你,寧遠侯府也容不得你了。”


    寧遠侯父子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敬候府是掌控著一切的?犯不著為了梁若玉與敬候過不去。


    “一並帶下去!”梁智遠一揮手,厭惡地道。


    衙役上前拖兩人,梁若玉忽然驚唿一聲,“一切和我沒有關係,都是母親做的,我當年不過十四歲,哪裏懂得這些?是母親害死了楊氏,也是她說要殺了大姐讓我嫁給蘇青的,我隻是個孩子,隻能聽從母親的吩咐。”


    韓氏聞言,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目赤欲裂,“你現在這樣說了?當初是誰跪在我的麵前,說你對蘇青一見傾心,非他不嫁,讓我殺了那小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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