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鐵門哐當一聲,牢頭連忙對蘇青道:“大人,您快去,時間不多了。”


    蘇青拱手,快步上前,進入秦舟的牢室內。


    牢內沒有燈,隻靠著通道牆壁上的風燈照明過來。


    秦舟見有人來,陡然抬頭,靜靜瞧了一下,詫異地道:“是你?”


    蘇青見秦舟憔悴了許多,頭發散亂,所穿的衣裳也是刑部犯人的“囚”字衣裳,隻是縱然如此,她的氣勢不減半點。


    “郡王,王爺命我來的。”蘇青輕聲說。


    “王爺?慕容桀?”秦舟陡然站起來,眉宇間有些惱怒,“你們不是迴去了嗎?怎麽又迴來了?夏子安呢?也迴來了麽?”


    蘇青搖頭,“不,隻有王爺和我迴來,王妃已經在大周了。”


    秦舟聽得這話,鬆了一口氣,卻也沒言語。


    蘇青抓緊時間問道:“郡王,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是誰殺了皇後?”


    秦舟淡淡地道:“你讓慕容桀迴去吧,不要留在北漠,大周的情況大概也不輕鬆,夏子安一個人在大周,不安全,不必為我的事情擔心,該怎麽樣便怎麽樣吧。”


    蘇青怔了一下,“什麽意思?難道王皇後真的是你殺的?”


    秦舟看著他,眸光淡漠,“是不是我殺的,有什麽要緊?最重要的是,現在坐在牢裏的人是我。”


    “你瘋了?”蘇青厲聲嗬斥,“你可知道,你一旦被定罪,就會被褫奪軍籍,到時候,兵權就會旁落。”


    “也不要緊,當今皇上聖明,不會輕易動兵,且大周與北漠又簽訂了和約,你們大周大可以不管這事。”秦舟道。


    蘇青冷笑,“大概你還不知道,楚敬還沒死吧?他不僅沒死,且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秦舟笑了,“你這話,聽誰說的?我親眼見過他的屍體,他的屍體被砍得稀巴爛,若這樣還能活著,那真是見鬼了。”


    “你是見過他的屍體,但是你查驗過嗎?當日伶俐冒充你,一模一樣,你看得出嗎?”蘇青反問。


    秦舟正色道:“不可能,據我所知,北漠無人懂得易容術,且要瞞過那麽多人,就算懂得,也不可能這麽精深。”


    “那若不是北漠人呢?”


    秦舟臉色微微變了變,“你說一切都是陰謀?這太可笑了,總不能說他設計楚月迴來登基吧?豈不是把皇位拱手讓人?”


    “怎麽會拱手讓人?他人沒死,勢力還在,且還有你太祖母為他奔走,到時候,你一死,兵權迴到他的手中,不比原先好嗎?若是換做以前,你會把兵權還給他?”


    秦舟怒極,“蘇青,你越說越離譜了,竟說我太祖母也牽涉此事?她一向反對戰爭,莫說你說的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楚敬還沒死,她都不會幫楚敬。”蘇青冷笑,“那你以為,你為什麽會在大牢裏?王皇後不是你殺的,是你太祖母殺的,是不是?你們在殿裏爭吵,你太祖母忽然幫你出頭,殺了王皇後,隻是郡王爺,你好好想想,你太祖母是什麽人啊?她


    會這麽衝動,因為皇後與你有口角之爭就出手殺人?那可是皇後啊,還有,你和龍老將軍孫子的婚事,也是你太祖母提議的,是嗎?”


    秦舟白著一張臉,“不是!”


    蘇青擅長捉摸心理,見她這樣,便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其實你心裏什麽都明白,你隻是不敢相信,你甚至不敢懷疑她。”


    秦舟冷著一張臉,“你走吧,叫慕容桀迴去大周。”


    “你以為王爺願意在這裏?若不是為了兩國不交戰,我們至於返程嗎?都到家門口了。”蘇青生氣地道。


    秦舟搖搖頭,“走吧,這裏不需要你們,我相信皇上,我也相信我自己所見的一切,楚敬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怎麽都不可能活著。”


    蘇青怒道:“你為什麽這麽冥頑不寧?你寧可相信害你的太祖母,也不相信你所懷疑的一切?”


    牢頭在外麵輕聲喊道:“快走,馬上巡視了。”


    蘇青忍住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燒狼尾巴山,也是楚敬的陰謀,就是要逼你反,在你反之前,他策動鎮國王爺反……”


    “鎮國王爺反,是我策動的。”


    “是你讓你太祖母去的,但是,這同時也是楚敬的意思。”


    牢頭見兩人還在說,便進來拉蘇青,“不能再說了,要馬上走。”


    蘇青見她還是一臉的冷漠,狠了心,道:“好,看來我得去信給子安,讓她親自來一趟,她一向足智多謀,應該能拆解這一次的困局。”


    秦舟迅速地抬頭,厲聲道:“你扯她進來做什麽?跟她有什麽關係係?你們趕緊迴去,不要摻和此事,我自有主張。”


    牢頭使勁拉著蘇青走,蘇青隻得道:“你自己想想吧,看你的太祖母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信任。”


    說完,跟著牢頭迅速離開。


    秦舟跌坐下來,雙手捂臉,深深地唿吸一口,她不是不想相信蘇青,她是不敢啊。


    那是她的太祖母,她這輩子最敬重的人。


    而且,她的立場很明確,她不是主戰派的人。


    “太祖母,我不信啊。”她喃喃地道,想當初她是主戰派的人,曾數次惹得太祖母生氣,太祖母是個祈求和平的人。


    隻是,隻是……她若是祈求和平的人,為什麽她從不參與主和派的事情?


    蘇青迴去之後,跟慕容桀說了秦舟的反應,生氣地道:“她其實心裏知道她太祖母不能相信,可她就是什麽都不做。”慕容桀聽了之後沉思了一下,“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她深陷其中,哪裏容易看得破?而且她在牢中,對外麵的消息也一無所知……你放心吧,她會想明白的,秦舟不是其他人,她心裏,裝著這個國家,


    裝著這國家的百姓和將士,所以,她不會容許自己沉浸在對太祖母的盲目信賴中。”


    聽慕容桀這樣分析,蘇青才鬆了一口氣,“希望她能快點想明白,否則,堂審的時候,她還堅持給她太祖母頂罪,承認是她殺了王皇後,這軍權就得交出去了。”


    “還有五天就開始審理,這五天,希望祁王能爭取到參與此案中。”慕容桀道。


    “不可能啊!”蕭拓一言道破,“祁王辦事不力的。”蘇青和慕容桀對視了一眼,就連蕭拓都知道的事情,看來,祁王是真的沒什麽鳥……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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