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幾位嬤嬤,子安把那春夏秋冬放到了院子裏,做點灑掃的工作,且嚴令不許她們進入自己的屋中。


    想起自貴太妃走後,這府中還沒拾掇過,確實也比較鬆散。


    皇太後此舉,引起了子安的重視。


    王俊找了人伢子,送了一批人進來。


    子安挑了幾個伶俐的留在身邊,著楊嬤嬤教導一下入屋伺候,幫輕一下小蓀。


    至於賬房那邊,也得重新盤賬,皇太後的人除了那幾個丫頭之外,都趕走了,然後她讓王俊重新把之前的賬房先生叫迴來。在新的下人進駐之前,子安下令王俊盤點庫房,把所有的東西都列冊紀錄下來。


    如今府中就她和慕容桀兩個主子,伺候的人雖然用不了多少,但是打理這麽大的府邸,若少了人,還真顧不過來。


    子安問了一下公主府,府中下人約在八十人左右,至於禮親王府中,也有六十多人。


    至於原來貴太妃在的時候,府中下人高達百餘人。


    如今遣走了一批,再招些人迴來,大約有七十多人。


    子安做了各院的安置,至於她屋中,留了四個丫頭,兩個小廝,還有小蓀貼身伺候。至於楊嬤嬤,子安讓她跟王俊一同協理府中的事情,王俊負責買辦購置和與莊子看管事宜,楊嬤嬤則管著府中大小事務,為了讓她安心理事,特意派了兩個丫鬟伺候她近身事務,如此,楊嬤嬤也算是府中


    半個主子了。


    楊嬤嬤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規矩很嚴格,之前鬆散的風格全然不見,整個府邸被她收拾得齊齊整整,規規矩矩。


    各個崗位的安排都十分恰當,沒有多餘的人手,也不會過於辛勞。


    倒是廚房那邊,她多安排了兩個人,這兩人專門是伺候子安補身事宜的,她覺得,王妃的身體太差,且之前在重傷的時候被灌了紅花,若不好好調理,生育子息也有困難。


    子安又問了一下王俊,說府中各院名稱自打先帝賜府下來便不曾改變過,她琢磨著其他地方改名也不好,便把自己住的屋子改為“和煦閣”,這個名字,簡單粗暴直接地表現了她心裏的渴求。


    拾掇這些事情,也不過用了幾天的時間。


    接下來,她讓王俊去把桂圓接迴來。


    桂圓整整瘦了一圈,人也黑了。


    “王妃,您迴來可真是太好了。”桂圓哽咽地道。


    子安輕聲道:“桂圓,你受苦了。”


    “奴才不苦,奴才為王妃辦事,甘之如飴。”桂圓真心誠意地道。


    子安點頭,“莊子裏頭的事情,你都跟我說說。”


    主仆二人,在房中說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的話,把莊子裏頭欺壓佃戶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子安心裏頭也有了計較。


    錢,必須要攥在自己的手中,且還得要管束底下的人,免得自己不出錯,反倒叫人禍害了。


    所以,她找到胡歡喜,叫她代為物色人選,替她管理莊子。


    胡歡喜擅長管理,她手底下的人很少出差錯,由她代為物色是最理想的。


    子安迅速地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後,便入宮去見皇帝。


    迴來這麽多天,皇帝沒有傳召過她,她也沒有去問安,作為皇家的媳婦,若皇帝不傳召,她是不需要去給皇帝問安的,隻要按時按侯去給皇太後請安就行。


    但是,作為皇帝曾經的主治醫生,她倒是可以去問候一下。


    她在禦書房外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皇帝才傳她進去。


    見皇帝,其實不過是求恩典去見母親和弟弟,因為他們如今還住在熹微宮,那是皇帝的寢宮,外人不得進。


    除非,皇上準許。


    進入禦書房之前,路公公輕聲道:“王妃,不該問的話,千萬別問。”


    子安知道路公公的好心,怕她會問起後宮皇太後和皇後的事情,便道:“謝公公提醒。”


    七八月的天氣,天氣炎熱,禦書房卻異常的清涼,仔細瞧,才見屏風後麵有寒氣滲出,想來是從冰窖裏取了冰塊來降溫。


    皇帝坐在一張巨大的烏木禦案後,一身明黃的龍袍常服,臉色很紅潤,子安一眼看過去,便知道沒有佩戴人皮,是他肌膚的顏色。


    皇帝含笑看著她,雖威嚴,卻也不若之前的仇大苦深。


    桌子上擺放著許多奏章,像小山一般,有些淩亂,分門別類地擺放齊整,一名小太監在殿前伺候,旁邊香案上,擺放著一隻鎏金蓮花座鏤空銅蓋香爐,噴出嫋嫋香霧。


    子安不敢再看,恭謹行禮,“妾身夏子安參見皇上!”


    皇帝的聲音緩緩地傳來,“王妃起來吧。”


    “謝皇上!”子安謝恩起身。


    “你迴來,朕還沒得空與你談一談,本想這兩日便傳你入宮,卻沒想你自己卻來了。”皇帝的聲音帶著春風般的溫暖,竟讓子安覺得,坐在那禦案後的那人,就真的是她兄長一般。


    “皇上日理萬機,自是繁忙,妾身今日打攪,也並無旁事,隻是想問問皇上龍體如何?”


    若是其他人問這句話,怕是不妥的,但是子安曾是他的大夫,她問,即便也覺得突兀卻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道:“王妃有心了,既然王妃一場入宮,便給朕診診脈,朕也隻相信王妃,宮中的那些禦醫,一個個都不是頂用的人。”


    “皇上謬讚,禦醫醫術高明,並非妾身可比,妾身也就懂得幾個山野方子。”


    “王妃謙虛,上來,給朕診診脈。”皇帝道。


    子安福身上前,小太監取了個手帕墊在桌子上,皇帝把手伸出來,子安扣脈,細細地聽著。


    聽了一會兒,子安便笑著道:“恭喜皇上,皇上脈象平和,已經痊愈了。”


    皇帝滿意一笑,“也是多虧了你之前開下的方子,朕一直持續服用,沒想竟真的好了。”


    子安心裏知道,哪裏是她的方子湊效?他的病,本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按照她的方子服用,確實能控製病情不繼續惡化,且會略有好轉,但是,想痊愈卻是不可能的。


    “皇上洪福齊天,是上蒼保佑,非妾身之功。”


    皇帝擺擺手,問道:“北漠的疫症,可都治妥了?”


    “迴皇上的話,妾身已經研製了藥方,疫症已經得到控製。”


    “王妃真是百姓的福星,也是朕的福將,老七娶了你,是他的福氣。”


    皇帝這般不斷的讚賞,子安卻越聽越滲人。且她雖然低著頭,卻總能感覺他的視線十分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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