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時候,靳恆遠代理了蘇暮白委托的案子;後來,他因為蕭至東身體不好,去接管了公司,那會兒,她問過他:“你去做了代理總裁,那暮白的離婚怎麽辦?洽”


    靳恆遠是這麽迴答的:“這案子,不能鬧上法庭,隻能私下解決。ksany8uncsu你放心,我既然接了,一定處理好。現在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韓彤出事那一天,蘇暮白終於拿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一直渴望拿到的離婚證,且是私下裏秘密離的婚。離婚當日,周紋交還了公司的管理權。


    這事,蘇錦才知道沒幾天。


    那天,蘇暮白給她發了短信,說想邀她吃飯時,他的本意是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隻是後來,他不知怎麽的竟沒有說。


    直到大前天晚上,她無意間從靳恆遠嘴裏聽說了這事鈐。


    她得知之後打了電話問蘇暮白:“怎麽都沒和我說?”


    “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蘇暮白在那裏淡淡迴答。


    蘇錦細嚼了這句話,突然覺得,好像還真沒什麽好說的。


    若放在結婚以前,這與她該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離婚意味著她和他會有一個全新的未來。那自然是件大喜事。


    可現在呢,她已婚,且深深愛著現在這個丈夫,蘇暮白的離婚,與她沒多大切身的意義。頂多是負疚感減輕一些。


    祝賀恢複單身的話,她沒說,這種話,深入咀嚼一下的話,是苦澀的。人心都一樣,都盼著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離。半路離婚,那意味著之前的人生是失敗的。從失敗中走出來固然好,可未免會有點黯淡無味。祝賀的話,顯得有點苦中作樂。


    “暮白,未來的路,會越走越好的。最艱難的時光過去了。”


    想了想,她隻說了這麽一句以作勉勵。


    “對,過去了!”


    蘇暮白笑笑,順著她的語氣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天,她從蘇暮白嘴裏知道:這件離婚案,是協議離的婚,孩子歸秦雪所有,他每月會給秦雪一筆撫養費。


    關於孩子不是他的這件事,他沒對爺爺奶奶道破,怕他們受刺激。


    爺爺奶奶呢,對於離婚,他們很惋惜。本來,他們很想把孩子留下的,可是,蘇暮白堅持,爺爺奶奶沒辦法,隻求著每個月能讓他們見上那孩子一麵。


    這事呢,就這樣翻篇了。


    他之所以迴h城,皆是因為,周玟被迫交出了管理權。


    雖然還離不開輪椅,但現在的他,已經做迴了曾經那個自信滿滿的蘇暮白了。


    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至於周玟,靳恆遠是怎麽做到讓她放棄蘇家的產業的,蘇暮白沒細說,反正之後,她離開了h城,去向不明,也沒再和蘇暮白聯係——這對母子,如今算是徹底決裂了。


    隻是,想不到她消聲匿跡這麽多天之後,居然幹起了這種勾當,這膽子,也太肥了點,也太可怕了點——居然敢在靳宅動手抓走了蕭瀟。


    周玟在笑,笑容寒冷。


    周玟是怎樣一個女人呢?


    她是一個幹練的女人,有著一般女人少有的精明強勢。同時,她又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女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是她的骨子裏特有的東西。她敢冒險,她敢賭,她敢劍走偏鋒,她敢險中求勝。


    這一刻,麵對蘇錦的質問,她勾了一下唇,習慣性抱著胸,踩著高高的靴子走了兩步,逼視的目光更是咄咄逼人的。


    她麵無懼色,眼神嘲意十足:


    “既然我敢這麽做,就沒考慮過後果……”


    因為現在的她,是一個把什麽都豁出去的人。


    “有句話是那麽說的,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不能……


    “我不怕再失去,倒是你,還有靳恆遠,新婚燕爾,如漆似膠的,甜甜蜜蜜的,小日子過的這麽的有滋有味。現在的你們應該很迷戀這種生活吧!


    “過的越幸福的人,就越害怕失去。


    “這正是以前我經曆過,也感受過的。


    “不過,相信很快你們就能感受到了:失去婚姻,失去家庭,失去愛情,那種滋味是何等的撕心裂肺,何等的痛徹心扉了……”


    穩穩的,她把話說的擲地有聲,理直氣壯,一句比一句還要重的音量,更讓她的說話富有了一種迫人的氣勢。


    蘇錦隻覺得手臂上起了一層層的栗子,是她話裏的弦外之音,令她不寒而栗了。


    這人竟然想要讓她失去婚姻、失去家庭、失去愛情。


    她這是瘋了嗎?


    蘇錦無法想象那將會給她帶來怎樣一種痛苦。


    雖然那種痛苦還沒變成現實,卻在潛意識中令她整個人痙攣了一下。


    因為恐懼。


    緊接著,那份恐懼,化成了滿心的憤慨,在頃刻間爆發了,她的眼底跟著噴出了熊熊火焰:


    “周玟,你到底想怎樣?


    “因為你,蘇家鬧得家破人亡,我爸死了,我媽死了,暮白也廢了……都鬧成這樣了,你還覺得不夠嗎?


    “我不明白,你在國外那麽多年,為什麽還要迴來?為什麽要把一個好端端的蘇家,整得支離破碎……


    “我倒想問問你了,你能在這當中得到什麽好處?


    “損人不利己的事,你怎麽能做得這麽的駕輕就熟?


    “你就不怕遭了報應嗎?”


    這是她一直以來想不通的事。


    正常人都不會做這種事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挖開她的胸膛看一看,她這看似美好的身子裏頭長的那顆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四年之前,這人悍然闖進蘇家人平靜的生活,毀掉了每一個人的未來,讓這個家的每個成員,就此活在了水深火熱當中。


    四年之後,這人又想再一次毀掉她,實在不明白啊,這人為什麽要這麽仇恨蘇家,仇恨她?


    周紋一臉無動無衷。


    一根煙,熟稔的在她指間被點燃。


    她夾著,放到紅紅的嘴唇上,吸著,吐著,笑著,神情淡漠著。


    她在繞著轉圈圈,腳下發出清脆的鞋跟敲打大理石地麵的聲音,青燎燎的煙氣,和屋裏子暖和的空氣攪和到了一起,衝蘇錦逼了過來,那味道,令她很想吐:


    “那是你們的家,又不是我的家。我要毀的就是蘇家,就是你這個害人精……”


    在她叫出最後三個字時,眼底全是抹著毒藥的恨。


    那恨,令蘇錦心跳加快。


    “為什麽?”


    她不懂,直叫:


    “為什麽要毀蘇家?為什麽要害我?我和蘇家到底怎麽得罪你了……你要這麽……”


    下一刻,一個無比痛恨的嗓音,尖利的叫斷了她的質問:


    “因為這是蘇平欠我的……我的婚姻,我的愛情,我的一切,全是被蘇平給毀的……他毀我,我就毀他……有來有往,這是最公平的,不是嗎?”


    喊得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可蘇錦不信,覺得那全是她的借口:明明是她自己毀了自己,卻非說是養父毀了她……


    周玟看出來了,歪著頭一邊審視,一邊笑。那笑,夾著濃濃的譏諷:


    “怎麽?不信?你還真別不信……你養父,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對,他不是好東西……我這一生,全是被他給毀掉的……”


    她有力的叫著,手上煙灰鬥了鬥,又狠狠吸了一口,恨恨吐出後,將還有半截的煙擲於地上,用尖尖的鞋尖輾著。


    一邊輾,一邊她用壓抑無比的聲音陳述著:


    “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也是我生平第一個男人。我愛的全心全意,哪怕他心裏有別人,我以為我隻要用心愛了,他會對我好的,可結果呢……”


    她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豁然抬頭時,再次冷若寒霜的笑了,起初是低低的,漸漸的,那笑聲揚了起來,尖利了起來,刺耳了起來,痛楚了起來,亮堂堂的眼睛裏,全是鋒利的仇恨:


    “結果,卻是這個男人,把我推進了萬劫不複的地獄……”


    蘇錦怔住了,突然之間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了,隻能看著,任由心髒縮緊,再縮緊,而女人痛恨的聲音,在耳邊強而有力的控訴著:


    “如果不愛我,就不該娶我,娶了我,卻拚命的冷待我,他算男人嗎?他不是,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三十年前,周玟喜歡上的蘇平,是文質彬彬的,是責任感很強的男人,那時,她對他的一切著了迷,入了魔。


    雖然蘇平愛的是姚湄,沒關係,她可以單方麵的去愛。


    是的,那時的周玟,就是這樣的傻。


    或者說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會有那樣一股子傻勁:你不愛我沒關係,我在心裏愛著就好。


    後來,姚湄和蘇平分了手,蘇平很痛苦,周玟去安慰他,照顧他——外頭人說她趁虛而入,沒事,她不在意。


    終於有一天,蘇平把她當作是姚湄,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其結果,她如願的成為了蘇太太。


    可她卻一點也不快樂。


    因為蘇平的心裏,至始至終愛的是姚湄。


    他們結婚了,可他不碰她,喝醉了隻會喊姚湄的名字。每一次,當她聽到他喊那個女人的名字時,她就會痛恨的想抓狂。


    “後來的某一天,我看到他背著我偷偷訂了去香港的機票,我也跟了去了,因為我想知道他去幹什麽。


    “到了那地兒,我才知道他那是去找姚湄的。他的舊情人,也不知怎麽的,被帶去了香港,有個混黑社會的人看上了她,想睡她。他也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想去把她帶來。


    “結果呢,行動的時候被發現了,把我也連累了。我們三個人全被抓了去。


    “那個混混是個變態,他對蘇平說,我挺佩服你的,單槍匹馬來救老情人。可你的老情人,已經被人賣給我睡了。我還沒睡著,也沒睡膩,你就想把人帶走,那我麵子問題怎麽辦?


    “你猜你蘇平怎麽說的嗎?


    “他說:求你們放過阿湄,你們要多少錢,我湊給你們……哪怕傾家蕩產,我也給。


    “那混混哈哈大笑說:錢,我有的是。我就對這女人有興趣了,我就想睡她,你再給我更多錢都沒用。不過現在,我不想睡她了,我想讓我的兄弟們輪著來睡,然後拍成錄像,應該能大賣……


    “那天晚上,他和那混混談判不成。結果,他在半夜,找著機會帶著姚湄跑了。


    “你聽清楚了沒有,沒錯,他沒來救我,自己跑的。


    “危急時刻,他顧的隻有姚湄,我呢,我這個妻子,生生就被他遺棄了……”


    說到這裏時,她的笑容已然扭曲了,五官猙獰到讓人認不出這人會是周玟。


    蘇錦心顫的看到,這個女人在用那根燃燒著的煙往自己的手心上燙去,狠狠輾滅的同時,湊過頭來,恨意在她熊熊燃燒的目光中唿之欲出:


    “後來,你猜,我經曆了什麽?”


    抿緊了唇,心跳莫名疼了起來,因為蘇錦隱約猜到了。


    “沒錯,我被……輪……奸了。”


    咬出這句話時,笑得好似很歡快的周玟,眼裏爆射著深深的無法抹去的痛恨。---題外話---


    明天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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