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自救。”


    靳恆遠直視,目光深不可測。


    “自救?”


    她澀澀而問:


    “怎麽自救?鈐”


    “那不是我應該關心的。麗君,你現在的生活如何,已與我無關。我也不可能再成為你的救命稻草。五年多時間,我們早已撇幹淨。以後,你是你,我是我。若沒有必要,我們不要再見。”


    扔下一句絕情絕義的話,他無視她臉上的痛楚,轉身繞開洽。


    門開,一個拳頭,狠狠往靳恆遠臉上砸了下來。


    他沒設防,被打了一個正著,腳下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兩步。


    是顧櫟華走了進來。


    把門給甩上的同時,第二拳掃了過來。


    可惜他沒能再如願。


    下一秒,靳恆遠身形一動,非常矯健的避開了那個淩厲的拳頭。


    與此同時,一個過肩摔,他就把人給撂倒在地。


    百四十斤的重量,在他手上,就像塑料塊一樣。


    緊接著,他又一把將其拎了起來,壓在了牆頭上,快如迅雷的拳頭,擊下去時幹脆利落,卻在顧櫟華臉孔上方不到一寸處猛得給刹住了:


    “顧櫟華,你有什麽資格來打我?”


    他沉聲厲喝。


    “我為什麽沒有資格。蕭璟珩,被你害慘的是我親姐。”


    顧櫟華嚴厲指控,一臉的寸步不讓:


    “難道我不該揍你嗎?我想揍你很多年了……”


    “倒是真會推卸責任。”


    靳恆遠冷笑。


    “不負責任的是你。”


    顧櫟華寒聲怒叱:


    “想當年,是你親口答應要娶我姐的。


    “可不管是那件事情之前,還是那件事情之後,你都沒有擔起作為男朋友該擔負的責任。


    “是你把我姐害成這樣的。


    “蕭璟珩,這六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可有受到良心的遣責……


    “作為男人,你毫無擔當,你根本就不配男人兩個字……”


    靳恆遠呢,將眼神一眯再眯,麵色變得森冷無比,立馬反駁了過去:


    “那時我是答應娶麗君了。


    “當年,事情發生之前,我說了會娶,就一定會娶,但你們必須給我時間來說服我媽。


    “事情發生之後,我一樣說了,我會負責,隻要你們給我時間,我一定把所有事情擺平。


    “最終壞事的是你好不好。


    “要不是你出事,所有事情會演變成那樣嗎?”


    顧櫟華跟著怒笑:


    “說的倒真是好聽啊!


    “那我倒要問問你了:我出事的時候,你人呢?


    “那個時候,我姐找不著你,她完全沒一個商量的對象,肚子裏還懷了一個孽種。


    “好,就算你在,你就敢挑戰你老子的權威,帶著我姐去墮了你爸的種嗎?


    “你也隻不過在那裏說的動聽罷了……


    “否則,你怎麽會縮頭烏龜似的藏了起來。”


    他再次砸了一拳過來,卻被靳恆遠給扣住了:


    “我沒藏起來。我隻是被我媽關起來了,並且還告訴了我一個真相。


    “顧櫟華,你在指責我的同時,有沒有作過自我反省……”


    顧櫟樺大聲叫斷:“我需要反省什麽?”


    靳恆遠馬上接道:


    “反省一下你們姐弟倆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三年多時間,被你們耍在手心玩的團團轉的是我。


    “那時,是你們滿懷心機來招惹的我。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所有事情,都給挑破了,你才覺得襯心如意?”


    這幾句話,頓時令顧櫟華一呆。


    靳恆遠抿緊著唇,一臉寒霜:


    “不要以為我蕭璟珩是傻瓜,可以一直任由你們捏扁搓圓。


    “也許一時我有可能會被你們蒙蔽,但這不代表我會永遠一無所知。


    “現在,事情早已定局。


    “你們還想利用我做什麽?


    “我該做的全做了,接下去,你們的人生該怎麽樣,不能再找我來負責。


    “該對你們負責的,從來是你們自己。


    “所以,好自為之吧,你們!


    “別再走錯了路,也別再自毀前程了。”


    他鬆了手,再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那跨出去的步伐,幹脆果斷,決然之極。


    顧麗君臉色慘白的癱倒在地上,狠狠的咬著唇,想叫住他,可喉嚨裏像哽著一塊石頭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在無聲的落下:


    他知道了!


    他竟知道了!


    所以,他才放棄了她?


    看樣子,是這樣的。


    “姐……”


    顧櫟華上前去扶,表情是那麽的複雜,深深抱住了這個苦命的女子:


    “我已經說過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蕭璟珩了。


    “你還想指望他再來救你脫離苦海,那是不可能的了。


    “你必須自救,懂嗎?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幫不了你了。


    ‘如果你再這樣頹廢下去,你這一生,真的就要玩完了。


    “姐,為了璟祺,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明白嗎?”


    顧麗君置若未聞,痛哭流泣,靠在弟弟懷裏追悔起當初:


    “櫟華,我差一點就能做他妻子的。


    “要是那次,我沒有任性跑出去……再等上幾天,他就會帶我去登記。


    “可我卻傻傻的跑出去了……


    “一切功虧一簣……


    “是我一手將這一切搞砸了……


    “櫟華,那是我親手毀掉的……”


    哭聲是那樣的淒淒慘慘切切,生生就把顧櫟華也哭得眼紅了。


    是啊,那個時候,他倆多好,多登對。


    那個計劃實施的又是那麽的完美,就差那麽一步,姐就可以成為名正眼順的蕭璟珩太太。


    結果,美好的一切,最終成了一場夢。


    顧麗君不知哭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她似睡了過去,又好像醒著,感覺人的意識是清楚的。


    不知怎麽的,她就迴到了過去,看到自己正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吟吟的坐在房間,等著心愛的男人,來將她娶走。


    她等啊等啊。


    終於,他來了。


    那麽的帥氣,笑容如鑽石般閃亮,在伴郎們的簇擁下,帶著婚戒,跪倒在她麵前:


    “麗君,嫁給我吧!這輩子,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嗯!”


    她甜甜蜜蜜的點下了頭。


    他神采飛揚的站起,一個公主抱,抱著她轉了一個大圈圈,嘴裏像孩子一樣叫著:


    “搶新娘子了……我搶到新娘子了,兄弟們,走了……結婚去啦……”


    她摟著他咯咯咯的笑。


    突然,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出現在了她麵前,手上牽著一個漂亮的孩子。


    孩子一臉可憐的叫著:


    “媽咪,您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我了嗎?”


    她整個人頓時一僵,隻看到那男人手一揮,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衝了上來,生生將她和他拆散了。


    她哭著叫著,眼淚簌簌流下來,跪倒在男人麵前:


    “求你了,求你了……我隻喜歡憬珩……求你了……蕭叔叔……”


    “閉嘴,我現在是你丈夫……”


    那男人厲喝了一句,將她拎進了房間,撕裂了她的衣裳。


    她叫著璟珩的名字,可他沒有再闖進來救她。


    *


    顧麗君再次睜開眼時,眼角有淚,心頭一片絕望。


    “媽咪。”


    一雙肉敦敦的小手適時圈住了她的脖子,一聲脆脆的叫,鑽進耳朵。


    是她的兒子蕭璟祺。


    她從來不喜歡這個孩子。


    雖然他長的是這麽這麽的漂亮,可那不是她愛的男人的種。


    也正是這個孩子害慘了她,令她落到了今天這樣一個境地。


    想想以前,她是那麽的愛笑。


    這幾年呢,她已經不會笑了。


    對著孩子,也從來是一臉的冰冷。


    “媽咪,你疼嗎?我幫你唿一下。”


    孩子滿眼純真的對著她額頭上的擦傷唿起來,一臉的討好,大眼睛就像泉水一樣的明亮。


    “媽咪,爹地也來了。剛剛爹地來接我下課。我們一起來的醫院。”


    蕭至東的確來了,就坐在邊上。


    孩子很高興,因為他平常少有機會和父親相處。


    他們家和別人家不一樣:做父親的三天兩頭出差,他很少能見到他。


    顧麗君轉過了頭,果然看到了那個風度翩然的中年男人。


    “小祺,你出去,爹地和你媽咪有話說。你到外頭找你舅舅玩去。”


    蕭至東本來在看資料,因為她醒來,已經合上文件夾,並將它擱到了茶幾上,將目光掃射過來的同時,淡淡開了口。


    那話裏,透著一股子不許任何人違逆的氣勢。


    哪怕麵對兒子時,他已經刻意溫柔了,但這種氣勢,還是表現了出來。


    “哦!好的。”


    蕭璟祺點頭,又看了一眼不肯和他說話的母親,神情黯然的走了出去。


    蕭至東站了起來,佇立在床頭邊上,高大的身材會給人以一種壓迫的力量感,會讓人意亂心慌。


    顧麗君有點驚亂的坐起來,手心莫名生汗。


    這幾年,他們從來沒同處一室過。


    自登記之後,他也就在她生璟祺時,曾出現在過她的病房。


    璟祺出生後,是保姆全全養護著的,平日裏,他會來別墅,會來看兒子,獨獨不會和她說半句話。


    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


    也幸好這幾年,他從不來***牢她,否則她的日子會更難過。


    “交通監控,剛剛我看了……”


    蕭至東淡淡道。


    顧麗君的臉色,一下白如紙片。


    因為,是她故意和蕭璟珩撞上的。


    這件事,隻要看一眼監控視頻就知道了。


    不過,蕭至東說話的時候,聲音卻極為平靜:


    “為了和璟珩見這一麵,你倒是真能豁出命去。”


    她身子莫名就顫了。


    “現在,人,你已經見到了,結果怎麽樣,你心裏也應該有個底了。


    “正如你看到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璟珩。


    “他已經結婚。現在的他,愛的是他的妻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已經徹徹底底放下。


    “而你,也該放下了。”


    聽完這句話,顧麗君咬唇,死死的不說話,心下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她這麽順利的躲開虹姐的監視,看樣子是他故意安排的。


    他放任她來見他兒子,因為他要用事實讓她死心。


    這麽一想,她頓時生了怕。


    比起蕭璟珩,蕭至東明顯更老奸巨滑。


    她如何鬥得過他?


    蕭至東那邊並不想去弄明白她在想什麽。


    他坐了下來,雙腿交疊,點了煙,吐出之後,又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想離婚。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這話令顧麗君不自覺的抬起了頭。


    “一,我放你自由,給你想要的離婚證,璟祺歸我。


    “到時,我給你辦綠卡,給你在美國置產業,你去那邊生活。


    “條件是:這輩子,請你老死在那邊,不準再迴來。也不準再來***擾憬珩。更不準再來見璟祺。


    “璟祺這邊,我會對他說,你已死。


    “將來,我的所有財產歸璟珩繼承。


    “二,徹底死了那份心,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我們不會有婚禮,但你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以陪著璟祺長大。


    “好處,如果有一天我早早死了,蕭家的一切,就是你們母子的。璟珩不會來爭半分財產。”


    顧麗君眼淚旺旺。


    這兩個選擇,都想從根本上掐斷她想重新和璟珩在一起的念頭。


    “我一個都不想選。”


    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蕭至東並沒有動怒,聲音平平,一徑往下說:


    “小顧,人有很多種活法,如果你一直沉溺在過去,沒有人能把你救出來。


    “當初你決定留下孩子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你和璟珩那是再也不可能了……”


    顧麗君的眼淚因為這句話,滾滾落下。


    “事情本來可以不這樣發展的……是你沒給我們機會……”


    “小顧,你這話,是昧良心話。機會,我沒有給過你麽?給過的。”


    蕭至東眼神冷冷,這樣一種眼神,和蕭璟珩剛剛的眸光是那麽那麽的像,像到令她的心直哆嗦:


    “隻不過我們畢竟隻是普通人,在生與死選擇的時候,我們選擇的是苟活。


    “這就是活的代價。


    “永遠要受盡折磨。


    “你是,我也是。


    “小顧,這樣的折磨,兩個人痛苦就夠了,你還想抓上璟珩給我們墊背嗎?


    “你把他當作了浮木的同時,有沒有想過,會拉沉了他?


    “也許你不在乎,可我不會允許。


    “你聽到了沒有,那是我的底線。


    “在這底線之上,我什麽都可以滿足你。


    “可你要是敢越過,我會不擇手段。”


    說完最後一句狠絕的話,他站了起來,一邊往外去,一邊擲下最後一句警告:


    “好好想想,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選擇離開的機會。一旦錯過,在我死之前,你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門開,蕭至東看到顧櫟華站在邊上偷聽,在被抓了一個正著之後,神情尬尷極了。


    不過,他並不意外,淡淡一瞥,又補了一句:


    “你要是選擇離開,蕭櫟華也得跟著走。以後的前途,我不會再給任何幫襯……”


    他繞開,往外去。


    通道盡處,他的助理湯正恩守在那裏,女保鏢虹姐正和蕭璟祺說話。


    “小祺,走了,爹地陪你去吃漢堡!讓你媽咪好好睡一覺……”


    顧櫟華目送他們離開,隻餘虹姐守在走道上。


    他急急忙忙鑽進了病房,關上了門,勸了起來:


    “姐,你不能離婚。


    “這婚要一離,你什麽都撈不著不說,倒是讓蕭至東和蕭璟珩得了一個痛快……


    “你信不信,你一走,蕭至東立馬能把蕭璟珩安撫住,他們父子照樣還能和以前那樣親……


    “你呢,你卻永遠被他們給毀了……


    “姐,你現在是蕭璟祺的媽,蕭家的一切,全是你應得的……”


    顧麗君卻是神思恍惚,心下明白了一件事。


    蕭至東非常非常愛他的兒子。


    所以,他才借了蕭璟祺,將他和她徹底梆死在了婚姻當中。


    他這個做法,可以讓蕭璟珩恨死他。


    卻也徹底絕了他的心念。


    而時間,是最好的治療藥,日久之後,他終會淡下那份感情。


    蕭至東最終想得到的目的是:牲犧自己,逼兒子放下,他的人生才會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而為了成全他兒子,她,顧麗君,隻能被這樣毀掉。


    與其三個人一起痛苦,不如兩個人痛苦,這樣,至少另一個人會好好的。


    這就是蕭至東的心思。


    嗬!


    眼淚滾滾落下。


    “姐,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姐……”


    顧櫟樺在搖她。


    她有聽到的。


    眨著滿是淚花的眼睛,她看著這個說得越來越激動的弟弟,輕輕問:


    “為了財產,你想讓我賠上一輩子嗎?”


    “姐,不會是一輩子的,他比你大了足足二十幾歲,身上又是大病小病不斷的,最近還不斷的心肌疼,你覺得他還能活多久?


    “哪天要是再鬧出點什麽事,氣他一氣,他那老命就得玩完。


    “姐,隻要你能哄著他立下遺憾將所有財產交由璟祺繼承,蕭家的一切,那就都是你的了。隻要他沒了,你不光有了錢,還得了自由。


    “到時,如果你想要蕭璟珩,那也不見得是特別難的事……


    “姐,一切事在人為。你絕不能放棄,一時忍辱,可以換來後半輩子的財富還有夢想。你可真的要想清楚了啊……”


    是啊,一旦放棄,好像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當愛情幻滅,這世上,唯一可以實實在在捏在手上的,也隻有錢這種肮髒的東西了。


    一旦擁有了錢,擁有了足夠強大的人脈,一旦她成為強者,很多得不到的東西就能手到擒來。


    可是,她沒興趣。


    誰知道她要熬多久才能出頭。


    沒了蕭璟珩的生活,對於她來說,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忽然,她笑了笑:“不對,我還有一個選擇的。”


    顧櫟華一怔,不明白。


    淚水滾滾在淌下。


    她說:“要是死了,我不就可以一了百了嗎?”---題外話---


    明天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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