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看看裏麵,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可是外麵的氣氛這樣壓抑,恐怕裏麵還不等出結果,蘇芷沫就要當先撐不住了。


    就連簡施也被秦牧喊了過來,來的時候順便帶了一個超大號的保溫杯,裏麵是現去飯店買的雞湯。


    “學長!”遠遠地就看見秦牧輕輕抱著蘇芷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趕緊跑過來到秦牧身邊。


    見蘇芷沫一臉呆滯的模樣,不由得連腳步都跟著放輕。“情況怎麽樣了?”


    秦牧看著他,無言的搖搖頭。


    看著蘇芷沫呆滯的模樣,蘇鈞貽進去多長時間她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多久了。甚至不敢眨眼不敢唿吸,生怕這樣的動作會浪費掉已經所剩不多的時間。


    “學姐,先吃點東西吧?”簡施打開保溫杯,雞湯是特意找的老字號,煲的十幾個小時的老湯。蓋子一打開來就散發著濃鬱的香味,讓人聞了就食指大動。


    然而蘇芷沫沒有什麽反應,連眼珠都沒有動一下。


    簡施看了秦牧一眼,是秦牧特意吩咐要他帶雞湯過來的。畢竟現在蘇芷沫這樣,讓她吃東西很是不現實。


    “小沫,多少吃一點吧。”蘇芷沫沒有動,秦牧親自將湯端著,給她吹涼了送到嘴邊上。


    “聽話,伯父如果出來看見你這樣,會心疼的。”在秦牧輕柔的話語下,蘇芷沫終於微微動容,張嘴將湯喝下。簡單而機械的動作,根本品嚐不出這湯究竟是好是壞。明明那樣的美味,但到了她嘴裏卻味同嚼蠟。


    好容易喂了兩口,蘇芷沫卻怎麽都不肯再喝了。秦牧沒有辦法,陪她這麽久自己也渴了,便就著蘇芷沫喝過的也喝了兩口。


    簡施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搖頭,秦牧這下意識的舉動完全暴露了他的內心啊。


    將保溫杯收拾好,“咣”的一聲,等了那麽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蘇芷沫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那裏。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龍霽霖和護士從裏麵走出來,帶著一臉的疲憊。


    蘇芷沫的雙腿猶如被鉛灌滿一樣,明明想上前詢問,可就是遲遲不敢。長了幾次嘴,那些話始終都無法問出口。


    看著龍霽霖一步步走過來,最終站在蘇芷沫的麵前。目光灼灼的盯著龍霽霖,眼神裏有期盼和無限的希望,那樣的眼神讓龍霽霖十分難受。


    “怎麽樣了?”最後,還是秦牧替她問出了口。


    龍霽霖一臉的沉重,他真的很不想說出這個結果。


    “龍……醫生,我爸爸……他怎麽樣了……”嗓音顫抖而幹燥,一句話幾乎說不連貫,可是看著龍霽霖的視線是那樣的憧憬。


    龍霽霖看著蘇芷沫,無法掩飾心中的難過,想要努力的扯扯嘴角卻做不到。用力按捺下心中的難過,“蘇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


    每一個來到醫院的人,最怕的就是聽見醫生說這句話。這不是對診治的結果宣布,而是對死亡的證明。


    蘇芷沫麵上沒有什麽表情,然而睫毛卻在一瞬間劇烈的顫抖。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她最怕的就是聽見這句話,為了不聽見這句話,她做了不孝女,讓父親承受如此的痛苦,可最終這句話還是被從醫生口中說了出來。


    蘇芷沫的唿吸開始變得淩亂,胸口不住的起伏,麵色蒼白唇無血色,仿佛在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


    秦牧擔憂的看著蘇芷沫,“小沫……”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蘇芷沫拚命的搖頭,抗拒接受那個結果,“不會是這樣的,不是說他的情況很穩定嗎,不是說他會好的嗎,不是說他有你就不會出事的嗎!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


    龍霽霖難過的看著蘇芷沫,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他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他很理解蘇芷沫現在的心情。


    他是醫生可他不是神,他能治病但不能讓人起死迴生。醫生是神聖的,同時也是悲哀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從自己麵前消逝卻無能為力,告訴親人這冷冰冰的事實。


    “不會這樣的!爸爸不會離開我的!你騙我,你騙我!你……”蘇芷沫抓著龍霽霖的胳膊拚命的拍打他的胸口,眼淚決堤一樣的崩落。


    可是最後一聲喊到中途卻忽然失了力氣,蘇芷沫兩眼一黑腿一軟,暈倒在了龍霽霖的麵前。


    “小沫!”秦牧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龍霽霖麵色一寒,從秦牧手中接過了蘇芷沫,打橫將她抱進了診察室。


    秦牧和簡施急忙跟了過去,卻被龍霽霖擋在了外麵。


    “去通知唐禹辰!小沫這樣,他現在在幹什麽?”秦牧很是生氣,先是蘇鈞貽再是蘇芷沫,那個最應該出現的男人卻不知身在何處。無論有什麽事哪怕比天大,還能大得過蘇芷沫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要考慮是不是要不擇手段,把蘇芷沫重新搶迴來了!


    他唐禹辰做不好的事,就讓他秦牧來做!


    診察室裏,蘇芷沫幽幽醒來。對上龍霽霖凝重的神色,卻沒有半點反應。


    “你懷孕有四周半,孕婦情緒波動太大,會對嬰兒造成很大的影響。”


    聽見龍霽霖說這個,蘇芷沫的瞳孔才稍微有了些反應。


    “因為你身體底子虛,加上情緒的波動,有輕微滑胎跡象。”龍霽霖說,“要通知家屬。”


    說著就要護士去通知唐禹辰,卻感覺胳膊上忽然被拉住。


    “不……不要告訴阿辰……”輕輕煽動著唇瓣,連說話都有些非禮的蘇芷沫,此刻眼底裏卻重新點燃了光亮。


    龍霽霖麵色一凝,蘇芷沫的視線中帶了懇求,“不要……讓他分心……”


    即使是這樣,也不想讓他分心嗎?


    龍霽霖眼底裏閃過一絲複雜,最終還是答應下來,“我知道了。”旋即又說,“如果你真的不想他為你擔心,那就調整好你的情緒。逝者已逝無法再迴,若你不想讓活著的人跟著受苦,就好好保重你自己。”


    說完,龍霽霖便出了診察室,留蘇芷沫一個人好好的冷靜一下。


    逝者已逝嗎……蘇芷沫嘴角牽起一絲苦澀,摸著平坦的小腹思緒混雜。


    一個生命的隕落,一個生命的興起。這新舊交替是不是早已有了預兆,隻是自己還傻傻的不肯接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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