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師從顧葉明書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唇齒還顫抖著,雙腿麻木的向前走著。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方才顧葉明砸了上百萬的紫檀壺,模樣很生氣。


    隻對她說了一個字“滾”,她便是真的滾出去了,一點兒沒猶豫。


    陳醫師險些忘記了,那個男人是狂躁症患者,經不得刺激。


    陳醫師扶著牆,想到前有顧葉明,後有楊青青,她覺得顧家不好呆了……


    ……


    顧葉明在房內,鼻翼微張,看著地上的紫檀壺沒有一絲感覺。


    反而因為想到那個女人蒼白的小臉兒而讓他心頭覺得隱隱作痛。


    那個女人隻會惹他生氣,他又怎麽會喜歡。


    留她在身邊,不過是因為想折磨她罷了。


    隻是這個俗爛的理由,連顧葉明自己都不相信。


    對一個人的感覺如何,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他有的時候想殺了她,有的時候又心疼她。


    如果這個女人脾氣不是這樣強的話,或許他還能夠對她好一點。


    可偏偏,她總是有千萬種辦法讓他生氣。


    想到此,與那紫檀壺配套的紫檀杯也被顧葉明砸到了地上。


    霎時變成粉粹。


    空氣沉寂了一刻,卻是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顧葉明迴過神,轉而看向了手邊的電話。


    眉間湧起了一絲不耐,在準備將電話直接掛斷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備注。


    來自——方元。


    顧葉明手上的動作一頓,將原本準備掛斷電話的動作改為了接聽。


    便聽到方元道:“顧總,關於上次的案子,您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


    一般情況下,方元會先與顧葉明的助理接洽,然後由顧葉明的助理將事情轉告給顧葉明。


    現在方元竟然直接聯係了他,想必宋軼賢很在乎這個案子。


    不,不是案子,具體來說,應該是林蔚然。


    顧葉明冷聲道:“嗯,宋總就這麽想見林蔚然?”


    方元道:“是的,我們總裁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見一見林小姐,希望顧總能夠理解。”


    顧葉明:“我不能理解,或許可以告訴我宋軼賢想見林蔚然的目的,我再考慮下。”


    方元那邊靜了一刻,隨即道:“上次我也已經是說過了,是想從林小姐那裏了解過去兩年內發生的事情。”


    顧葉明好似明白了點什麽,反問道:“事關梁錦橙和沈沉?”


    方元沒有遲疑,應了一聲,“是的。”


    隨之,方元又道:“掙錢不掙錢我們總裁看的並不重要,關於之前所說的三個點,我們總裁願意做出退讓,可以按照原價進行。”


    宋軼賢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兩年裏梁錦橙究竟經曆過了什麽。


    一刻也不想等了。


    如果直接去顧葉明手上搶人,恐生意外。


    宋軼賢的意思是:能夠花錢解決的事情就不要舞刀弄槍了。


    方元覺得有理,便如此處理了。


    顧葉明也想知道這兩年裏林蔚然經曆過了什麽,薄唇微抿,思慮了一刻,便道:“不需要。”


    方元一怔。


    顧葉明:“就按照之前協定的三個點來,但我有一個要求。”


    方元:“顧總,您說,能夠滿足的,我們盡量滿足。”


    顧葉明:“你們的談話內容,我必須要知道。”


    這段時間,不管顧葉明怎麽逼問,林蔚然絲毫沒有提及這兩年自己去了哪裏,都做了什麽。


    顧葉明想知道她都做了什麽。


    怎麽就有了一個孩子?


    顧葉明起身,隨後去了林蔚然的房間。


    林蔚然笑剛醒,因為藥效還沒有完全過,以至於她全身仍舊酸軟無力。


    但看著顧葉明的一雙眼睛,仍舊露著兇光。


    顧葉明睨著眼睛,斜視看向她,“等會兒有貴客,起來洗漱幹淨。”


    林蔚然冷冷一聲嗤笑,“你的貴客,與我有什麽關係。”


    顧葉明的態度與林蔚然一般,很冷,“你是顧少奶奶,我的客人與你能沒有關係嗎?”


    林蔚然覺得顧葉明就是一個神經病,明明已經離婚的兩個人,非得重新拉到一張紙上。


    “顧葉明,你覺得有意思嗎?為了折磨我,所以與我複婚,顧少奶奶的位置多少人覬覦著,偏生要給我糟蹋。”


    “當然有意思,我的樂趣,你怎麽能懂。”


    林蔚然挪動著自己的身子,努力坐起來,以正視顧葉明:“你的客人,我不見,當然如果你強行讓我見,我也沒有辦法反抗。”


    總之,林蔚然沒有想要順著顧葉明的意思。


    顧葉明忍著心頭的火氣,抿緊薄唇,擲下一句話,“隨便你。”


    ……


    方元將顧葉明的話傳給宋軼賢的時候,宋軼賢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


    便是盡快安排了見麵時間。


    地點,定在了顧葉明家中。


    宋軼賢來的時候,周身帶了保鏢。


    進顧家別墅後,顧葉明便將屋內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


    林蔚然躺在病床上,麵如死灰。


    但在看到了宋軼賢之後,雙眼卻是一亮。


    “你……”林蔚然怔住,隨即反應過來之前顧葉明口中所說的那個客人。


    她現在模樣狼狽,身著寬鬆的男士t恤,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形象上著實不堪。


    按照顧葉明之前的意思,她是應該稍作打扮一下。


    不過,那些都是小事。


    重要的事情,林蔚然立即問出了口,“錦橙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宋軼賢一雙眼打量著林蔚然,看來這段時間林蔚然是真的活在水深火熱中。


    宋軼賢看她麵部急切的表情,慢聲道:“嗯。”


    “那她人呢,現在好不好。”


    宋軼賢沉了一刻,沒有立即迴答,眼中多少摻雜了冷漠。


    站在一旁的方元則出了聲:“梁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好,所以才來找林小姐了解一些事情,或許對我們來說會有幫助。”


    林蔚然心頭一緊,“她出什麽事情了嗎?”


    方元撇了一眼宋軼賢,見他麵無表情,則道:“林小姐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兩年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你該是最清楚的,不然我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宋軼賢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和會議,就是為了來見林蔚然一麵。


    林蔚然眉間一皺,“難道是……病情更加嚴重了嗎?”


    果然……


    林蔚然一直都知道梁錦橙的病況。


    宋軼賢握緊了手心,問:“兩年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對我有一個交代?”


    宋軼賢灼灼目光與林蔚然四目相對,宋軼賢周身總會散發一種震懾的氣場。


    一般人麵對他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畏懼兩分。


    便是梁錦橙在不熟悉他的時候,也會有些害怕。


    但林蔚然沒有,宋軼賢看著她,她便如何看向了宋軼賢。


    脊背挺的筆直,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林蔚然和梁錦橙不一樣,梁錦橙從來都是被嗬護的那一個,而林蔚然從小作為一個私生女開始就注定了這輩子都會很辛苦。


    林蔚然問道:“綿綿和軟軟現在怎麽樣?”


    林蔚然的第一句是詢問梁錦橙的安危,第二句自然是兩個孩子的安危。


    宋軼賢神色微動,對於那個叫做綿綿的孩子,他……沒有辦法不做到心懷芥蒂,畢竟那不是他……


    可下一句,林蔚然卻是道:“綿綿是你的孩子,你知道的吧。”


    宋軼賢一怔,一雙眼驀地瞪大。


    ……


    從顧家別墅出來。


    宋軼賢坐入了車內。


    隨著方元啟動了車子,跟著引擎聲響起,兩輛黑色的路虎便使出了這一片區域。


    方元從後視鏡裏看到宋軼賢的臉色並不好。


    方才,林蔚然將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


    將這兩年時間發生的事情也說了。


    同時,包括了兩年前梁錦橙為何會不辭而別的理由。


    且得知,沈沉並未死亡的事實。


    林蔚然拜托宋軼賢找到沈沉後,能夠提供沈沉醫療幫助。


    畢竟……沈沉的病,是源於宋軼賢。


    林蔚然說她沒有特意隱瞞宋軼賢的存在,並且時時刻刻提醒過梁錦橙的孩子父親叫做宋軼賢。


    也告訴過梁錦橙,她的丈夫叫做宋軼賢。


    可是……梁錦橙偏生不能記得。


    隻將沈沉記住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軼賢的心髒生生的疼了一番。


    林蔚然便轉了話題。


    梁錦橙的模樣改變,是因為她曾遭遇了別人潑硫酸,沈沉當時幫她擋了下,但還是燒到了臉部。


    後來找了整形醫院,修複成了現在的模樣。


    而且也告訴了宋軼賢,梁錦橙不是失憶,而是記憶混亂了。


    記憶混亂與兩年前無故遭遇的車禍有關。


    這兩年梁錦橙跟著林蔚然生活在國外,日子並不好過。


    沈沉的資金凍結之後,她們隻能自食其力。


    林蔚然會幫當地的居民看看病,梁錦橙便會做一下助手。


    勉強生計吧。


    他們嚐試過迴國,卻遭到了阻礙。


    阻礙根本竟然是梁錦橙成為了國內的要犯。


    而梁錦橙成為國內要犯的原因則是宋軼賢當年尋找梁錦橙用力過猛而造成的後遺症。


    宋家給出的獎金太高,以至於太多人參與其中。


    引起了國外海關的重視,在沒有進行溝通交涉的情況下,梁錦橙的名字都不能用了。


    既然麵容換了,索性也換了名字,才有了這兩年的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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