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軼賢眼前一片昏暗,眼皮如灌了鉛般的沉重,睜不開眼,手上也沒有力氣。


    全身似是被釘在了身下的床板上,動彈不得。


    他隻覺得全身冰涼,好似墜入冰窖一般。


    那股僵硬從血管裏迸發而出,深入骨髓似的痛,是抽離又是湧進……明明冷的發抖,身體卻還流慢了汗。


    那汗液染透了床被,床榻上的俊臉始終緊皺著眉頭,嘴上喃呢著刻在了心頭的名字:“錦橙、小橙……”


    那低沉的聲音進入了沈沉的耳中。


    很敏感的字眼,他聽得清清楚楚。


    也知道他在喚誰。


    沈沉望著天花板,兩眼空洞無神,麵色蒼白,唇瓣幹涸……活像是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築知微抿著唇,站在宋軼賢和沈沉之間,一邊動蕩不安,一邊平靜如水。


    但她知道,兩人所受到的痛苦,其實是一樣,若說痛,沈沉該更痛。


    築知問:“這樣做值得嗎?”


    沈沉一怔,隨之朝她淺淺一笑,沒迴答她的話。


    莫名的,那一個淺笑就是在告訴築知:當然值得。


    良久,沈沉道:“她開心就好。”


    築知眼眶一熱,竟然有一種要流淚的衝動。


    是被感動到了。


    築知不清楚沈沉、宋軼賢以及梁錦橙三人之間的過往,所以不能武斷的說著裏麵的糾葛是誰對誰錯。


    原本築知也知道,愛情這種東西,也是不分對錯的。


    ……


    方元接了“老太太”的電話之後,立即去了寰球。


    但越想越不對勁兒。


    老太太的死,是眾人親眼所見的,如今……又怎麽會突然出現。


    是起死迴生,或者老太太原本就是“假死”。


    死氣迴升不可能,但“假死”的理由呢。


    如果說“假死”是為了鏟除寰球的異己,根本說不通呀。


    那“遺囑”又是什麽意思?


    遺囑為什麽會在梁錦橙的手上。


    疑問太多了,根本說不通。


    走至寰球公司的大門前,方元腳步一頓,身側的人也跟著一頓。


    方元麵色陰沉,問向了身側的人:“什麽情況下你可以聽到已經去世人的聲音?”


    身側的人一怔,想了下,便答:“錄音,或者是電腦合成。”


    方元臉色大變,此刻正好接到了家中傭人的消息。


    梁錦橙找到了!


    ……


    一個小時之後,林蔚然到了北山山腳,準備上山。


    北山山頂上建造了一個臨時搭建的小房子。


    築知在裏麵,沈沉、宋軼賢都在裏麵。


    而梁錦橙卻不在山上。


    現在的梁錦橙,應該在宋家別墅內,宋嬴睿正陪著她。


    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在宋軼賢上山的第一時間,沈沉便將梁錦橙在宋家別墅的消息放了出去。


    ……


    方元得到消息後,立即聯係了宋軼賢,但沒能聯係上。


    北山上,移動信號還未曾覆蓋。


    宋軼賢在不知梁錦橙下落的情況繼續往山上走。


    方元也如沈沉所想的那般,立即在宋家別墅周圍加派了警戒,保護屋內人員的安全。


    另外派人去上了北山,而他則是出現在了寰球董事會議上。


    董事會議上,宋晏城高談論闊,將寰球之前與林孟兩家合作的失敗方案拿出來問責宋軼賢。


    宋軼賢不在,所有的話都是宋晏城在說。


    宋晏城說了什麽,董事會便聽得什麽。


    所謂的董事會,不過是投了錢進來,希望利滾利的商人,並不願多參與商業買賣上的事情,他們看重的隻是誰會帶給他們更大的利益。


    所以當宋晏城開口說沈沉可以再未來兩年內將各位手中的資產翻上一倍的時候,那些董事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方元不顧阻攔,闖進了會議室。


    宋晏城當場臉就垮了下來。


    之前沒有人為宋軼賢說話,但方元出現了,那麽一切的情況……可能就有變了。


    方元站的筆挺,眉間淩厲。


    跟在方元身邊的還有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鼻梁上架著眼睛,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方元道:“這位是著名的金牌律師,我特意請他過來看看老太太的遺囑,如果是真的……我們總裁也說了,不過是個勞心勞力的位置沒了便沒了,但如果有人利用已去的先人為非作歹,我們總裁也不會輕饒了他!”


    站在方元身邊的律師,絲毫不怯場,看樣子就是經曆過了大風大浪的人,對助手點了點頭,那助手便將律師的名片發給了各位在座的董事。


    接著助手又做了統一的介紹,“我們張律師曾擔任國際外交官,接任過不下千場官司,在財產糾紛的案子上經驗豐富,也請各位予以我們方律師信任。”


    律師的全名喚為張青。


    在此之前乃帝龍集團旗下首席金牌律師,不僅解決過國際紛爭,還解決了帝龍集團內部財產糾紛。


    帝龍集團——國內唯一一家未控股未上市卻占領了市場至少一半份額的集團。


    ……


    十天後。


    宋家別墅裏,宋嬴睿窩在梁錦橙的懷裏,一雙眼睛閃著光,小人兒一臉淡漠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軼賢已經消失十天了。


    這十天,方元封鎖了有關宋軼賢的所有消息。


    寰球集團內部才剛剛穩定,倘若宋軼賢失蹤的消息傳了出去,對寰球來說是損失,對宋軼賢來說更是。


    宋晏城和柳櫻兩人對寰球虎視眈眈。


    但所幸,沈沉也未出現,以至於宋晏城那邊也未能有什麽動作。


    因為遺囑的真假還在辨認的過程當中,以至於現在雙方隻是僵持著。


    但凡沈沉和宋軼賢其中的某一個人除了麵,那個人便有了主動權……


    至於事情到底會作何發展,誰也不會知道。


    “小橙,我爸爸到底去哪裏了呀,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我挺想他的。”小人兒百無聊奈的看著電視機裏的動畫片,一臉落寞的樣子。


    梁錦橙輕歎了一口氣,無奈且焦急,“爸爸經常迴去國外出差,你是知道的,爸爸不在嬴睿也要乖乖的。”


    宋嬴睿點了點頭,“嗯,爸爸不在,我聽小橙的話。”


    小孩子很好哄,特別是宋嬴睿那麽喜歡梁錦橙,梁錦橙的話他自然都是聽的。


    梁錦橙偏頭看了一眼壁掛上的鍾,迴過頭來對宋嬴睿道:“現在已經九點鍾了,我們去睡覺吧。”


    宋嬴睿“嗯”了一聲,就要下沙發迴自己的臥室。


    梁錦橙倒沒讓小家夥自己下地,而是抱起了他。


    宋嬴睿沒有說不,很自然的勾著梁錦橙的脖子,靠在了她身上。


    “小橙,我重不重?抱著我累嗎?”


    梁錦橙搖頭,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能有多重。


    宋嬴睿卻很鄭重的說道:“我以後少吃一點,這樣小橙抱我的時候就不會太重了。”


    梁錦橙淡淡笑道:“小孩子少吃什麽,該吃什麽吃什麽,好好長身體,好好長高,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和爸爸一樣,以後才能保護小橙呀。”


    宋嬴睿覺得梁錦橙說的很有道理,“那好吧,我不少吃,我要多吃一點,我長大了要保護小橙,也會保護我爸爸。”


    梁錦橙在小人兒的鼻子上刮了刮。


    去了臥室給他蓋好了被子,又寵溺的哄他睡著之後,自己則從房間裏麵退了出來。


    方元已經在門口站很久了,聽到了客廳裏麵電視機的聲音關掉了他才進了屋子。


    梁錦橙下樓,立即給方元端了一杯熱水。


    “在外麵等了很久嗎?”梁錦橙關心問道,有注意到方元額前的發沾染了些許露水,濕濕的。


    “沒有很久,隻是剛到。”方元搖頭,接過了梁錦橙遞過來的熱水,方元一雙手都是通紅的。


    梁錦橙無意去拆穿方元善意的謊言,隻問:“有什麽消息嗎?”


    方元低下了頭,沉沉的唿著氣,眼裏暗了一個亮度,然後緊接的一聲“沒有。”讓梁錦橙的心髒都漏了半拍。


    已經十天了,還是沒有。


    “我想公開這個消息,登報上電視,一切可以找人的方法,我都試一試!”


    “千萬不可以……”方元製止道。


    梁錦橙的眼眶卻是紅了,“方助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相比較寰球總裁的位置,我更擔心他的人身安全。”


    方元抿著唇,他也不想這樣的,“可如果即便公開去找人,仍舊找不到呢?”


    梁錦橙聽著方元的話,眼淚已經掉了出來。


    方才宋嬴睿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一直都強忍著自己的情緒,現在小孩子不在自己身邊,她也沒了心力去裝扮堅強。


    方元則是繼續道:“如果公開了總裁失蹤的消息,仍舊沒有找到總裁,那麽寰球的董事會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已經失蹤了這麽久的人繼續坐在總裁的位置上。”


    十天的時間,梁錦橙已經有些崩潰了。


    現在的通信技術那麽發達,她想不到一個好端端的人在十天的時間裏沒有聯係家裏、沒有聯係公司、沒有聯係任何人是怎麽過的。


    她曾經被綁架過,知道那種滋味兒。


    漆黑的小屋子裏,沒有人沒有吃的沒有喝得,忍受著冰涼和痛苦……在那樣的環境下,想到的隻有死亡。


    梁錦橙的情緒崩潰了,“不過是個總裁的位置,沒有了便沒有了,我愛他看重的又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這個人,如果人都沒有了,那些虛名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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