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婭皺著眉,將心頭的火氣壓製著。


    進門之前,嚴清秋就告誡了她,別說話。


    嚴清秋陪著笑,腆著臉道:“素素,總算見到你了。”


    柳素素化得精致的鵝蛋臉高高一揚,纖長的睫毛卷曲翹起著,相比較於前段時間,她變美了不止一點半點兒。


    嚴清秋看著,倒頗有自己當年的模樣。


    當即便覺得這女兒肯定是親生的。


    柳素素撇了撇嘴角,緩緩的將蘭花手上的陶瓷杯遞了出去,便有傭人上前接過。


    然後懶懶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淺笑一聲,“是呀,好久沒見了呢。”


    柳素素表現的並沒有很熱情,但一雙細長且帶著風情嫵媚的眼睛,已經在嚴清秋和沈蕭婭身上掃了好幾個來迴。


    “不過,怎麽突然想起我了。”


    嚴清秋垂手站在可以印出人影兒的地板上,沒有以往的盛勢欺人,顯得有些頹敗:“素素,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柳素素的笑顏不減,看著嚴清秋,其實心裏早已知道嚴清秋想說什麽,“是嗎,正好有時間,你說吧。”


    嚴清秋便問了柳素素是否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事情。


    其中沒有阻撓,柳素素供認不諱,輕易的承認了。


    且問:“這個事情,是阿沉告訴你們的嗎?”


    嚴清秋點頭,霎時紅了眼睛道:“阿沉現在為了梁錦橙那個小賤人,要和我們斷絕關係,素素……媽媽我也是無路可去了。”


    嚴清秋麵容憔悴,一雙眼睛飽含了深情,如果柳素素不了解嚴清秋,怕也要感動了。


    柳素素不慌不忙道:“嗯……想讓我收留你?”


    嚴清秋撇開眼睛,不敢看她,“我……我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裏了。”


    住在這間別墅裏,肯定要比住在外麵出租公寓的好吧。


    沈蕭婭在旁邊一直咬著嘴巴,忍著心頭的不舒服,看到柳素素那矯揉造作的樣子覺得很討厭,還不如梁錦橙呢。


    柳素素挑起了新嬋般的柳眉,輕飄飄道:“好呀。”


    嚴清秋一怔,沈蕭婭卻是笑聲嘀咕了一句:“還算有自知之明。”


    嚴清秋聽到了沈蕭婭那句話,立即橫了沈蕭婭一眼,沈蕭婭被嚴清秋這麽一瞪,撅起了嘴巴,看向了別處。


    柳素素淡笑:“不礙事,既然來了,你們還想住下,那先隨我一起去見一見我的丈夫和婆婆吧。”


    嚴清秋經過柳素素的提醒著才想起了柳素素已經嫁了人,自己進來了半響,也沒有見到柳素素的夫家。


    嚴清秋慌忙連連應好。


    柳素素則是笑而不語,領著沈蕭婭和嚴清秋往樓上去。


    別墅做的三層,通往二層的是一道旋轉樓梯,全歐式的裝潢,就像是生活在宮殿古堡裏一般。


    令嚴清秋咋舌。


    “好了,我婆婆就住在這間房裏,你們想留下的話肯定是要婆婆同意的,你們可以問問她,看她會不會同意你們住下。”


    嚴清秋心存疑惑,對於這種見麵方式感覺很奇怪。


    但沒有想太多,對柳素素哈下腰,便走進了房間。


    “啊……”一聲驚唿之後,嚴清秋立即從房間裏麵退了出來,左腳絆倒右腳,霎時跌在了地上,屁股上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沈蕭婭見狀,立即去扶,見到嚴清秋臉麵蒼白的時候下了一跳,“媽,怎麽了?”


    嚴清秋身子打著顫,未理會沈蕭婭,雙目圓睜,看向了柳素素,“裏麵、你說裏麵的是你婆婆?”


    柳素素嘴角略噙笑意,眼底裏是看不清楚的暗湧,帶著陰森幽涼的意味,“對呀,裏麵那個人就是我的婆婆,方夫人。”


    沈蕭婭扶著嚴清秋,分明感受到了嚴清秋的身子一僵。


    看嚴清秋的表情,好似剛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沈蕭婭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伸手想去開門,嚴清秋卻是驚唿了一聲,立即製止了她,“你別看。”


    沈蕭婭不解,反問:“怎麽了?”


    柳素素臉上籠罩了一層肅色,慢聲道:“沒怎麽樣,我婆婆年紀大了,其實早該退休了,我不過是讓她提前退休了,我婆婆還一直挺感謝我的呢。”


    沈蕭婭擰著眉頭,覺得不對勁兒,但嚴清秋在身邊不讓她進去看,她也不好再多說,也就作罷了。


    嚴清秋似是被嚇得不輕,說話都帶了結巴,“那、那你丈夫、是不是也……”


    嚴清秋話說到一半,心裏又是一噎。


    柳素素點了點頭,一雙媚眼撇向了隔壁的房間,道:“我老公就住在旁邊的那間房呢,你想去看的話,也可以。”


    嚴清秋全身發顫,沈蕭婭毫不容易將嚴清秋扶起來,嚴清秋也沒有辦法站穩,雙腿虛浮著,緊靠在沈蕭婭的身上,“素素,我、我能不看嗎?”


    柳素素輕笑,“當然可以啦,你不想看我還能勉強你不成,不過你現在懂了嗎?”


    嚴清秋一點也不傻,單單是剛才看到的就已經推算出了柳素素到底是怎麽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後點了點頭。


    柳素素攏了攏身上穿的貂皮大衣,看著被嚇得不輕的嚴清秋道:“既然知道了,那便住下吧,有些話該說不該說,有些事情個愛做不該做,你是知道的。”


    嚴清秋是柳素素的母親,在某些方麵,還是很像的。


    嚴清秋嘴角泛起了烏青色,道:“知道,我肯定是知道的。”


    柳素素則是別有深意的看向了嚴清秋身側的沈蕭婭,“不過這事情不光你知道還不行,還得讓別人知道呀。”


    嚴清秋又頷首道,神情有些痛苦:“知道,我知道,我會告訴蕭婭的,素素你……”


    嚴清秋的話還沒有說完,柳素素便打斷了她,道:“不,我還是比較喜歡別人叫我少奶奶,你也和別人一樣叫我吧。”


    沈蕭婭氣到了,“柳素素,你是媽媽的女兒,叫你少奶奶是什麽意思。”


    柳素素冷哼了一聲,視線轉到了沈蕭婭的身上,“噢,你覺得是什麽意思呢?”


    沈蕭婭脾氣急,“柳素素,你別太過分了。”


    柳素素竟是噗嗤笑出了聲音,“真好笑,這是我家,我怎麽就過分了。”


    沈蕭婭的脾氣上來恨不得和柳素素打一架,嚴清秋卻是攔住了沈蕭婭,讓她別鬧事。


    沈蕭婭閉著嘴巴,什麽都不說了,既然柳素素都同意讓她們留下來了,也足夠了,不過是一個稱唿,沈蕭婭也懶得計較了。


    可嚴清秋的臉色卻一直很難看,一開始是蒼白,漸漸的卻是沉了下去,眼睛裏沒了光亮,倒籠上了一層黑灰色了。


    柳素素舒展著笑顏,叫來了樓下的傭人,“來人呀,安置一下她們。”


    隨即上了一個不過三十歲的女人,領著嚴清秋和沈蕭婭去了樓下,安置在一個房間裏,且說:“你們先住在這裏,具體的安排事宜管家會做一個表出來,到時候給你們,按照上麵的要求做好就可以了。”


    說完,傭人就走了。


    沈蕭婭很生氣,“媽,幹神馬啦,你看柳素素那個小女表子的樣子,我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受氣,咱們走好了,還以為能跟著柳素素享福,現在搞得隻能在這個小房間裏麵窩著,這看著跟地下室一樣,她太過分了,一點也沒有把你當媽媽,也沒有把我當姐姐嘛。”


    沈蕭婭依舊活的很天真。


    嚴清秋臉色沒有恢複,聽了沈蕭婭的這番話,臉色又黑了一層,抑製布住自己堵在喉嚨裏的怒斥,戾氣橫生,“死丫頭,你怎麽就這麽沒腦子,如果能走我會不走,我告訴你,這次怎麽也走不成了,好好呆著,有了機會再逃出去。”


    “逃?”沈蕭婭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嚴清秋的眼神驟然很嚴肅,狠狠剜了她一眼,“以後別問為什麽,特別是在這裏的時候閉緊你的嘴巴。”


    ……


    嚴清秋和沈蕭婭被安置之後,柳素素又去了樓下的大廳。


    一身白色西裝的宋晏城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柳素素眉眼含笑,走近坐下,“還以為你走了呢,沒想到還有空在這裏看戲。”


    宋晏城淺笑,眉宇之間藏匿著和宋軼賢以及沈沉十分相似的神情,“有免費的戲看,本就沒有道理離開。”


    柳素素看宋晏城的表情,淡淡道:“我還以為你要罵我呢。”


    宋晏城放下了手上的陶瓷杯子於杯墊上,“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罵你幹什麽,嚴清秋之前怎麽對你的,現在也是時候討迴來了。”


    柳素素:“是呀,之前她們將我當傭人一樣使喚,現在我也想讓她們嚐嚐這個滋味兒,不然我這個心裏,怎麽過得去呢。”


    宋晏城:“如果你看到了綁匪的真實麵目,原本隻為錢的綁匪很有可能會殺了你,也虧得嚴清秋明白這點。”


    柳素素:“我那個親生母親聰明著呢,知道看了我的底牌,我不會就此輕易的放過她,她現在應該也後悔來找我了。”


    宋晏城看著柳素素,眯了眯眼睛,“隻是我看你,對沈沉還是念念不忘吧,不然對待她們……又何必多此一舉。”


    柳素素笑:“當然啦,阿沉不會真的不管她們的,怎麽說都是養了他二十多年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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