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看到她脖頸連著後背的線條,賞心悅目的美感,現下卻無從欣賞。


    那個女人,一臉的冷漠。


    隨之迴答給宋軼賢的,是無聲的靜。


    蒼白的臉,似如寒冰。


    “何必呢。”


    簡短的氣息,不著痕跡的吐出了這麽一句,像是血淋林的尖刀斬斷了彼此之間的空氣。


    宋軼賢修長的手則是收了迴來,連同他手中的那枚戒指。


    在那枚戒指的戒托內測,還帶著那一串字母“lovecheng”。


    可這一串字母,卻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帶著全身的力氣,用盡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最後的結果卻是換來了她一句“何必”!


    對啊,確實是何必。


    她是真的從來沒有承認過愛他這迴事。


    “嗬嗬,沒有愛,也能陪我上床?”


    他的眸光驟然冷了下來,燦然的笑之下,是嘲弄,喉嚨裏像是灌了高濃度的硫酸,灼燒著五髒六,連著唿出的氣體都帶著焦糊味。


    梁錦橙心頭一沉,青白的目光看著如同她臉一般白的床單上。


    梁錦橙微微喘息著,因為身體那樣的不舒服,她似乎感受到了身下的粘稠物在肆意流竄,眼底裏蔓延著絲絲水光。


    “梁錦橙,我宋軼賢絕對不是一個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今天的話你記住了,今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一刀兩斷。”


    那聲音冷清,而又殘忍。


    梁錦橙的心如同被大錘猛烈的敲擊過,大腦一片空白。


    濃烈如墨的夜色重,男人決絕的背影融在其中形成了一幅水彩畫。


    ……


    病房內的一切,孟可晴都看到了。


    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轉悠,最終將目標鎖定了醫院。


    天生路盲的她竟然靠著直覺準確找到了病房號。


    那間病房的門沒有關,屋內兩人的對話都進了孟可晴的耳中。


    宋軼賢大步離開的時候,孟可晴沒敢靠近,因為她在偷聽,做了壞事很心虛,隻敢在後麵跟著宋軼賢。


    索性宋軼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孟可晴就在身後跟著。


    孟可晴眼瞧著宋軼賢將什麽東西從手中扔了出去,好奇心的趨勢讓她朝著宋軼賢拋東西的方向去尋了一番。


    最後找到了那枚戒指。


    戒指足有一克拉,不那麽大,卻貴在純度。


    很亮,很好看。


    “這是我撿的,應該不用還吧……”


    她身上的衣服沒有口袋,下意識的準備放在包包裏,但想到那麽小的東西並不好收藏,於是想到了自己脖子上帶的鉑金項鏈。


    她將項鏈上原本的吊墜取了下來,將那顆鑽戒穿過鏈子,繼而戴上。


    而原本的吊墜則是被她放進了包包裏,很隨意的丟了進去。


    做好這一係列的事情,宋軼賢已經走遠了。


    她追都追不上了。


    ……


    當晚,在醫院附近的一條街道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車主所開的是世界限量級跑車,速度極快,裝上了馬路上的安全帶。


    梁錦橙躲在衛生間裏,看著那鮮血肆意流落中有一塊極其細小的模糊肉狀的東西。


    她知道,藥物見效了。


    而她整個人仿若經過了太陽的暴曬以及粗鹽的醃製一般,是脫了水的幹屍。


    奇怪的是,宋軼賢走了之後,沈沉一晚上也沒有迴來。


    第二天一早,豪車出了車禍的事件,就上了娛樂新聞頭條。


    新聞上隻說了豪車被撞毀,沒有提及車主的信息,且有暗示車主背景強大,出了車禍也沒有被抓去進行調查。


    沈沉迴來的時候,情況不容樂觀,狀態比之前的還要差。


    那眼窩凹陷,本就孱弱的身子又瘦了一圈。


    主治醫生將沈沉送進病房的時候,旁邊的小護士看著也急紅了眼睛,“這什麽人啊,剛剛救了弟弟,現在又救哥哥,再抽下去,直接可以送火葬場了。”


    主治醫生歎了一口氣,“隻能說命不好,沒能投個好人家,也怪不得誰。”


    昨晚,一個特殊病人出了車禍,急需用血,身體才恢複的沈沉又抽了100的血量。


    主治醫生推開病房門,將沈沉送進去的時候,看到病床上還躺著一個人,愣了一下。


    “怎麽還有別人,這個不是我們醫院的病人吧。”小護士皺著眉頭說,她隻知道之前有一個女人再照顧沈沉,但睡在病床上,也太不合情理了。


    梁錦橙之前做的所有檢查,都再外麵的醫院做的,藥也是再外麵的醫院買的,小護士並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梁錦橙身子也很虛弱。


    “我給她叫起來。”小護士剛準備過去,手卻被身側的男人抓住了。


    “不、不用……”單車床上的沈沉疲累的睜開眼。


    小護士臉一紅,嗔怪反問道:“她是你什麽人呀,再怎麽樣也不能睡病人床位上吧,你都這樣了,她也不顧及一下。”


    耳邊又聽的沈沉說:“我妻子和我睡一張床,沒什麽不好的。”


    小護士雖然猜到床上躺著的女人應該和沈沉有著某種密切的關係,但是聽到沈沉親口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不暢快,“這樣子,不合醫院規矩的。”


    “規矩都是人定的。”沈沉不予理會小護士的話,雙手撐著單車床,自顧的站了起來,腳剛剛著地,腦中便是一陣昏厥。


    腳在地上似是懸浮著,沒有一絲力氣。


    沈沉強硬著支撐著自己走到床沿,胸口劇烈的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饒是幾米的距離都像是經過了跋山涉水般。


    “我這邊向院方申請加床吧。”


    主治醫生知道沈沉的來頭不小,但小護士新來的並不知道沈沉是得了宋老太太特殊照顧得,皺著眉頭說,“醫院不讓加床的。”


    主治醫生給小護士使了一記眼色,小護士不再敢說抱怨的話了,醫生拉著小護士走了出去。


    沈沉看著床上緊皺眉頭緊閉雙眼的梁錦橙蜷縮成一團,腦中的眩暈感還在持續加重,便是上床將人抱在了懷裏。


    “沒事,我陪著你呢。”


    他的聲音傳到梁錦橙的耳中,靠在一起的兩個人互相依偎取暖,睡著的人兒眉眼也逐漸舒展開來。


    ……


    宋軼賢從病房中醒來的時候,正在輸血。


    他看了一眼已經輸了近三分之二的血袋,心頭的怒火湧起。


    下一瞬拔出了手腕上的管子,隨即大手一揮,將那掛著血漿包的支撐杆推到了地上。


    血漿包著地,立即染紅了地板。


    支撐杆落地的時候,些許紅色濺到了白色的床單上。


    一股血腥味由此從房間散開。


    味道讓人惡心作嘔。


    孟可晴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宋老太太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孟可晴怔愣了一下,老太太看到地上灑出來的血心裏疼的很。


    多麽精貴的東西,就被宋軼賢糟蹋了。


    昨晚的車禍,孟可晴最先發現的。


    也是孟可晴叫的急救車,因為離這家醫院最近,所以直接送過來了。


    孟可晴在醫院守了一晚上,剛才得知老太太要過來才出去接了老太太進來。


    而老太太在得知宋軼賢遇到車禍後,本來就身體不好的老人家一下子癱倒在床上,吳嬸心疼老太太,晚上沒讓老太太來,休息了一晚上,今早起來的時候,老太太卻隻能坐在輪椅上了。


    醫生說,老人家年紀打了,受到刺激中了風,很難再站起來了。


    吳嬸聽了,一直再偷偷的抹眼淚,又怕老太太看到自己這樣會難過,幹脆就沒有跟進來,讓孟可晴照顧著。


    “我要出院。”宋軼賢冷著聲音。


    孟可晴肯定是說不行啊,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要好好聽醫生的囑咐之類的話。


    老太太很幹脆的丟了一句:“你走得動就自己走,老子絕對不攔著。”


    孟可晴看著腿上打了石膏的宋軼賢,撲哧一下笑了,但現場的氣氛好像不大適合她開玩笑,紅了臉,迅速低下了頭。


    老太太看宋軼賢已經沒了事情,就迴家了。


    在醫院門口的時候,還拜托了孟可晴照顧宋軼賢,老太太說:“那個臭小子死心眼,脾氣也不好,要你多擔待了。”


    孟可晴還想著要用什麽樣的身份留在宋軼賢的身邊,有了老太太這句話,突然就理直氣壯了。


    這是老太太讓她照顧宋軼賢的,不是她死乞白賴陪在宋軼賢身邊的。


    要是宋軼賢趕她走,她好像也有理由了。


    “放心吧奶奶,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老太太走了,孟可晴卻又接待了宋嬴睿。


    自從那天宋軼賢和梁錦橙吵架,宋嬴睿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兩個人。


    聽說宋軼賢出了車禍,哭著鬧著要來醫院。


    雖然小家夥總是抱怨宋軼賢一點也不好,可是真的當宋軼賢出事後,小家夥還是很擔心的。


    到了醫院,宋嬴睿看到自己的爸爸躺在病床上,怔愣了兩下,平時那樣高大的爸爸,在病床上的時候,看著也好虛弱的樣子。


    雖然虛弱,但是仍舊沒有正眼看宋嬴睿,依舊一臉冷漠。


    宋嬴睿奶聲奶氣道:“爸爸,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出車禍嗎?”


    宋軼賢目視前方,恍若未聞。


    小家夥特意湊到宋軼賢麵前道:“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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