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你對我來說也是。”沈沉冷聲答道。


    輪廓分明的麵容上,看不出的喜怒哀樂。


    沈沉將梁母送進了急診室。


    幫推移動擔架的小護士,看著場景,狠狠指責了一句:“要我說多少字,病人年紀大了,又有心髒病,不能受刺激,心髒搭橋手術你以為可以做上多少次,這次如果沒能將老人救迴來,你們就省心又省錢了。”


    柳素素撇了撇嘴,“她和我們又沒有什麽關係,罵我們算什麽。”


    沈沉聽著當即蹙起了眉頭。


    梁錦橙跟在沈沉的後麵,將小護士的話聽了耳裏,也將柳素素的話聽在了心裏。


    “啪!”


    柳素素精致的小臉上驟然出現了幾道紅印子。


    那一掌,梁錦橙帶著滿身的怒意。


    她橫眉怒視,咬著唇道,聲音沙啞,喉間哽咽:“你是故意的,對嗎?”


    梁錦橙是本就是醫學院畢業,上次梁母進醫院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很清楚梁母的心髒再也受不了大型手術了。


    經過了一次急救,可以將命撿迴來,已經是萬幸。


    現下……


    沈沉看向梁錦橙,眼眶像是塗了顏料,火紅似秋日楓葉。


    “我,阿沉,我沒有……”柳素素連忙躲在了沈沉的身後,故作嬌柔。


    梁錦橙冷冷的撇向沈沉,“那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沈沉凝著眉頭,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嬌俏的梁錦橙。


    在他身後的柳素素迴應道:“阿沉是來陪我產檢的,這個事情與阿沉無關,自然……自然也和我沒有關係。”


    “嗬嗬……”梁錦橙冷笑,雙眼直勾勾的對上他的眸,“不是已經換了醫院產檢?為什麽又來這裏?”


    柳素素的目的單純而暴力,但她肯定不會說。


    而沈沉來這裏的理由,便是更加不會說。


    急診室外的紅燈不斷閃爍著,靜謐一刻之後,梁錦橙揚了揚脖頸,“你讓開。”


    她很遠就看到柳素素站在梁母身側,罪魁禍首,她認定了柳素素。


    柳素素縮躲在沈沉的身後,沈沉巋然不動。


    “我再說一遍讓開。”


    “可以了。”


    “事不過三,你讓開。”她僵硬著身子,眸中裝著火。


    “別鬧……”


    她抬起了手。


    梁錦橙的那一掌穩穩的落在了沈沉臉上。


    梁錦橙眼裏含著淚,一張小臉扭曲在一起,“就當是我在鬧吧!”


    緊接著,她又抬起了手掌。


    柳素素一驚,連忙攔住了梁錦橙,伸手推向了梁錦橙,“梁錦橙,你夠了,憑什麽打阿沉。”


    梁錦橙已然全身無力,被她這麽一推,便是癱軟在了地上。


    見她摔倒,沈沉身子前傾,在聽到梁錦橙下一句話之後,便頓住了身形。


    “嗬嗬,為什麽不能打這個負心漢!”


    她冷笑,幹涸的唇瓣上粘著幾根發絲,眼神空洞無力,甚至摻雜著絕望。


    “我不許你這樣說阿沉。”柳素素指責得理直氣壯。


    梁錦橙燦燦一笑,淚從眼角慢慢溢了出來。


    林蔚然聽聞梁母又進急診室後連忙趕過來,就看到了梁錦橙摔坐在地上的一幕。


    見到柳素素和沈沉的一瞬,她心頭的怒火霎時湧了起來。


    “沈沉,你個王八蛋!老娘已經忍你夠久了!”


    林蔚然大步衝上前去,將手邊的文件一下丟到了沈沉的身上。


    霎時漫天的白紙飛揚。


    柳素素哪裏舍得沈沉這樣被欺負,對著柳素素喊了一句:“喂,你是醫生,不是流氓,小心我告你。”


    “告,哼,你放心我的律師函一定先寄到你那。醫院每一個角落都監控,你剛才對錦橙的媽媽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柳素素心下一動,似是有點怕了。


    林蔚然又瞪了一眼沈沉,轉而去扶梁錦橙。


    梁錦橙穿著及膝的工作包裙。


    剛才那一摔,就讓她膝蓋處的磨破了兩塊兒。


    梁錦橙的撇過頭,瞳孔一下子沒了焦距,慢慢爬起來,看向了急診室大門的玻璃擋板。


    裏麵的醫生護士,正在做急救措施,忙碌的滿頭是汗。


    ……


    林蔚然又怎麽會不知道梁母的身體狀況。


    看到梁錦橙幾近絕望的背影,她隻能心疼。


    柳素素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其他的迴去再說吧,拉了沈沉向外走,“我們先迴去吧,在這裏總是會讓人討厭。”


    沈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梁錦橙的身上,剛毅的麵容上是一層僵硬。


    林蔚然鼻腔裏伴著一陣鄙夷道:“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婊子配狗,我祝願你們天長地久。”


    “你……”柳素素氣的跺腳,“你別太過分了,明明就是梁錦橙辜負了阿沉在先,你們憑什麽罵他,他才是無辜受害者。”


    林蔚然看了一眼急診室裏的情況,冷哼了一聲,對著梁錦橙的背影道:“我最見不得你受委屈,偏生這種委屈我還要和你一起受。”


    她又太多次想將事實說出來,可梁錦橙卻是不許。


    梁錦橙隻留了一個落寞的背影,似是沒有聽到林蔚然說什麽。


    林蔚然撇了一眼柳素素,“我聽說你跟著沈沉的時候是第一次?”


    柳素素麵色一怔,“你……你什麽意思?”


    林蔚然嘴角噙著嘲諷,“我不知道一層處女膜對男人來說能有多重要,但是憑著一層膜上位的女人,你柳素素肯定不是第一個。”


    柳素素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是心虛,隻拉著沈沉往外走,“阿沉,我們不要再在這裏,媽還等著我們迴去。”


    沈沉便是連一個正眼也沒有給柳素素。


    走出醫院,他的腦子裏還印刻著梁錦橙那慢慢失了光彩的眼睛。


    心頭一疼,甩開了身側的柳素素。


    “阿沉,你……”


    “我說過,讓你別再招惹她!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麽?”


    沈沉一雙眸,森然瞪向柳素素。


    柳素素嚇得心頭一緊,“我沒有,我……”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


    ……


    林蔚然陪著梁錦橙在急診室外等待,滿心的焦急和怒意,“承諾這種東西,應該留給值得的人,嚴清秋算個什麽東西,值得你為她保守這個承諾?”


    梁錦橙低著眸,淡淡道:“你即便說了,又怎麽樣呢?”


    “讓沈沉後悔這樣對你。”


    “蔚然,我問你,如果當初我不是代孕,而是捐了眼角膜,你說著四年,沈沉還會這樣對我嗎?”


    林蔚然咬了牙,“誰又知道呢?”


    “對呀,誰又知道呢……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對他早就心死了,既然再也不會有當初的悸動和期盼,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至少可以讓他後悔!”


    “後悔之後呢?他良心發現再來挽迴我嗎?”


    “我……”林蔚然懂她的意思,但是咽不下那口氣。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他再也迴不到曾經了,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場夢,而是一道道印在我身上的傷痕。他出現在我麵前,我能夠想到的隻有他和別的女人做出的那些惡心的事情。他就算後悔過去所作的一切,重新挽迴,我又應該用什麽態度麵對他呢?”


    如被鞭撻過一般。


    麵對沈沉的那顆心早已傷痕累累。


    “所以,又是何必呢?”


    興許就這樣誤會下去,沈沉繼續冷漠對她,她對沈沉再也沒有辦法提起那樣的熱情。


    林蔚然抿了抿唇瓣,“你的離婚案,我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


    “務必是最好的!”


    ……


    梁母從急診室出來的時候,梁父放下了手邊的所有事情,匆匆忙忙從老家迴來。


    當晚,梁母和梁父說了很多話。


    梁錦橙在一旁聽著,眼淚不止。


    知悉梁母的所有人,基本都了解了一個事情。


    梁母現在的狀態是——等死!


    之所以還能夠拉著梁父一整晚不睡的原因,隻有一個——迴光返照。


    “錦橙啊,這是我給贏睿織的毛衣,還差半截袖子,我想明天我應該就可以織完,送給贏睿,你說可以嗎。”


    “當然了。”


    “對了,我還準備了一件給阿沉的,隻是剛剛開始做,按照阿沉的尺碼,可能要做上半個月,那個孩子喜歡亮色,所以我選了米白,你看阿沉應該會喜歡吧。”


    梁錦橙看著手頭深灰色的羊毛線,鼻尖一酸,忍著喉間的哽咽道:“媽,你做的東西,誰都喜歡。”


    “不過這件毛衣,我想親自給阿沉,你能不能讓他來看看我,我心裏頭有挺多話要跟他說的。”


    “他公事忙,媽是知道的。”梁錦橙低著頭,沒有直視梁母的眼睛。


    “是啊,我是知道啊……”梁母眼眶一緊,但很快就將情緒給收了迴來,柔聲問道,“錦橙,能不能讓我見見贏睿這個孩子。”


    梁母想見宋贏睿,梁錦橙就敲響了宋贏睿的病房。


    宋贏睿則是找了宋軼賢開了特權,帶著花花一起去找了梁母。


    於乎……


    宋贏睿半夜牽著花花迴來的時候,梁母就站在宋贏睿的身後。


    梁母打量了一番麵前麵容俊朗,優雅矜貴的男人,呐呐問道:“你……你是贏睿的爸爸吧?”


    宋軼賢則是麵色一怔,薄唇輕啟之際,小人兒就幫他迴答道:“阿婆,這個就是我的爸爸,他叫宋軼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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