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歌的脖子修長而細軟,握在掌心中,這觸感讓穆如煙著迷。她不自覺的加了些裏,看著慕雲歌略微憋紅的臉色,整個人就開心起來,眼中露出嗜血的光,真恨不能這一刻就扭斷了這個討厭女人的脖子!


    她喜歡看慕雲歌痛苦的表情,專注的等著看她陡然變幻的神色。


    然而慕雲歌反應平淡,甚至還有時間說:“你是親王妃,我是皇上親封的三品貞淑,聖旨已詔令天下的譽王妃。你那王妃的頭銜聽起來好聽,論起尊卑來,還需向我磕頭問安,你有什麽可得意的?”


    穆如煙一愣,身後的婢女忙小聲提點:“王妃,她說得沒錯,快放手吧,讓人看見,怕是對王爺不好……”


    “怕什麽,一個貞淑,我還是公主呢!”穆如煙見連自己身邊的丫頭都幫著慕雲歌說話,頓時大怒。


    丫頭臉都嚇白了,想勸又怕挨打,不勸又怕惹出大禍來,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自己。


    正猶豫間,穆如煙低聲痛唿了一聲,忽然鬆開慕雲歌,捂住自己的手肘。剛才慕雲歌抬手拂過,手肘處立時劇痛,似乎被什麽刺了一下。


    她這才想起慕雲歌是學醫術的,這一招針灸刺穴,多半還是跟那個討厭的梅少卿學的,果真十分厲害。她實在有些忌憚,倒不敢繼續冒險,何況丫頭說得也在理,穆如煙也怕鬧大了,到時候於魏善至不利,自己的計劃就徹底化作了泡沫。


    這一點點的委屈,她也尚且能夠忍耐,退到一邊,捂著手肘恨恨的瞪人。


    慕雲歌淡淡的撫了撫自己的衣袖,整理被她掐捏時弄得皺亂的衣領,這才抬起眼來,滿是譏誚的挑眉一笑:“什麽公主,一個國家不要的貨色而已!”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穆如煙引以為傲的就是她的身份,定不定被人這般看不起,臉都扭曲了,摔開丫頭的手,上前又要爭執。


    慕雲歌的眼神憐憫而同情:“我說錯了嗎?聽說在趙國,誰家生了女孩,便是歡天喜地、奔走相告的喜事,女子的身份地位極高,出入官場、掌管朝政都是允許的。你是趙國皇後的嫡長公主,身份本該十分尊貴,可看看你呢……十四歲就來到我們大魏,是來享福的?不是,是來做質子的!縱觀古今,哪國的君主會舍得讓自己最喜歡的孩子背井離鄉,做一個人人可以欺壓的質子?你說你在趙國很是得皇帝皇後喜歡,別人相信,我卻是不信的。”


    這些言語像淬了毒的心箭一樣,一點點射入穆如煙的心裏,她臉色幾番變化,嬌小身軀細看之下,竟在微微顫抖。


    她初來大魏時,也有人這樣說過,但她來到大魏,武帝喜歡,百官討好,故國也總時時派遣使臣前來慰問,所有人就漸漸的信了,包括她自己也信了,信了父皇母後是為了表示兩國和平的誠意,才讓她這個最喜歡的女兒前來……


    可是,這些時日慘遭變故,穆如煙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夜深人靜時,她偶爾輾轉難眠,也會想一些從前沒有細想過的事情。


    都說患難見真情,可她落魄至此,故國至今無人來問,難免讓人覺得涼薄。她開始的時候還會告訴自己,故國路途遙遠,她的書信到達需要時日,父皇母後的迴信也需要時日,再等等就會有佳音傳來。但多月過去,什麽都沒有,一顆心也漸漸等碎了。


    朱怡如現在也總會拿她的身份來開刷,說她是趙國拋棄的可憐娃兒,還不如朱雀街上遊蕩的野狗,就是街上遊蕩的野狗,偶爾也還會有人想要認領迴家……


    “你胡說!我才沒有被拋棄!”不知不覺中,穆如煙已陷入了自己的心境裏,倉惶的容顏上已有冷汗冒了出來。


    慕雲歌撇撇嘴:“你說不是,那就當不是好了。”


    慕雲歌說完,對想要靠近又不敢的店小二笑著說:“勞煩你啦,我改日再來。佩英,迴府吧。”


    穆如煙見她話未說完就要走,不甘心讓她就這樣走掉,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說清楚再走!”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慕雲歌道:“王妃還想問什麽?”


    這話反而問住了穆如煙,她想問什麽,她自己也不清楚,拉住慕雲歌,不過是想告訴慕雲歌,自己才沒有被拋棄。可有些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是這樣說,越是難以讓人信服。


    穆如煙無力的鬆開手,突然之間,一點都提不起力氣來。


    慕雲歌看著她這般模樣,嘴角微勾,她靠近穆如煙,用若有若無的腔調滿不在乎的嘲弄:“我要是你,寧可迴國去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要整日在這裏看人眼色!瞧瞧你現在過的日子,你嫁的不是你想要的男人,你想要的男人卻不要你,整日裏跟一個你極度討厭的女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你還奈何不了她!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看看,自打你離開趙國,你的二妹就頂替了你的位置,成為你父皇母後跟前最受寵愛的孩子,如今,她剛受封為一品長平公主,趙國人交口稱讚,可那本該是你的呀……”


    “穆如雲?那個愛哭鬼,憑什麽能做長平公主?”這個消息穆如煙還真不知道,一聽,肺都要炸了。


    慕雲歌看著她,搖搖頭,輕笑一聲:“誰讓趙國如今隻有她一個嫡公主呢?”


    這已是最後的挑撥,慕雲歌再也不看她,帶著佩英揚長而去。


    穆如煙站在原地,拳頭越捏越緊,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一直被陰影蒙蔽的心,更是烏雲密布。


    好久好久,她才深深看了一眼京都的鏡湖,仿佛下了決心一般,鐵青著臉吩咐自己的丫頭:“迴府!”


    陳王妃的車駕緩緩離去,石中玉旁邊的酒樓裏,慕雲歌終於也露出了甜美的笑。


    相信不久的將來,穆如煙迴國之後,趙國就會再起風波!


    隻要穆如煙參與到趙國奪嫡中去,必定會需要人手,屆時,喬鳳起正好從朝局中脫身而出,派得上用場,也正是她安插人脈到趙國去的最佳時期。


    “小姐,咱們迴府嗎?”佩英低聲提醒她:“老爺和夫人說,明天少爺就要迴軍營,大家一起聚聚,讓你早些迴去。”


    “嗯,走吧。”慕雲歌點點頭,又道:“把沈姨也叫上。”


    慕瑾然小時候,沈純慧便一直照顧他,她沒有孩子,對慕瑾然的喜歡也不少,新年裏就總說要見見的。


    佩英轉身去酒樓後院叫人,年關剛過,沈純慧閑了下來,聽說是去見瑾然,頓時滿腔歡喜,陪著慕雲歌一同去慕家。


    肖氏沒把沈純慧當做外人,慕瑾然見到沈姨,也是滿心歡喜,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夜深了,慕之召才讓家丁送沈純慧迴去。


    第二日一早,還是由慕雲歌送慕瑾然去軍營,剛到城門口,正遇到陳家的車駕。陳書晗忙招唿兩人同座,慕雲歌便吩咐車夫先迴去,和慕瑾然一道移駕陳家的馬車。慕瑾然一上車,就和陳書文挨一塊兒說話去了,陳書文也懂事,騰出最暖和的地方,讓慕雲歌坐下。


    慕雲歌整個新年就見過一次陳書晗,這時見著好友,頓覺暖心,拉著她的手說話。


    手指接觸,那素來冰冷的指節竟出乎意料的溫暖,慕雲歌不禁就笑道:“看樣子,柳扶風把你照顧得很好,身體都調理得不錯。”


    “是啊,扶風很是費心。”提起意中人,陳書晗嘴角就掛起了甜蜜的笑:“我不喜歡吃那些苦藥,他想了法子做成藥膳,好吃,又不膩,我才吃得下去。”


    言辭間對柳扶風很是稱讚,顯見得這門婚事帶給她的全是甜蜜。


    慕雲歌笑道:“都說女人要有愛來滋潤才會漂亮,看著你就覺得所言不虛。”


    陳書晗被她取消,羞得臉頰酡紅,嬌嗔著橫她:“還說我,也不拿塊鏡子照照你,比我可漂亮不知多少倍!”


    兩人互相打趣,頓時笑作一團,這路程也顯得比平日短。


    到了軍營,賈玉候在大門口,親自將兩位少爺接了,又對慕雲歌拱了拱手:“慕小姐大度,正月裏大家過得沒愁眉苦臉,承你的情啦!”


    “將軍客氣。若真覺得承了我的情,可要對我家瑾然好些呀!”慕雲歌福了福身,忍不住開他的玩笑。


    賈玉哈哈大笑:“這是必須的。瑾然這小子,怎麽看怎麽順眼,小姐就算不吩咐,我也一定要照顧的。”


    他領著慕瑾然和陳書文同去找南宮瑾報道,陳書晗和慕雲歌便乘坐來時的馬車迴京。


    陳書晗拉著慕雲歌連連追問:“他說承你的情,什麽意思呀!”


    慕雲歌便把除夕前來接慕瑾然迴府跟賈玉等一眾將軍打賭贏了的事情說了,陳書晗聽得連連咋舌,驚唿:“瑾然這小子也太厲害了吧?等再過幾年,他怕要成為京城裏最受歡迎的少年公子哥了!”


    “你家書文還不是一樣!”慕雲歌捂著嘴巴吃吃的笑:“我聽說,已經有人想跟你們安伯侯府開親了呢!”


    陳書晗笑道:“也就是開開玩笑,你還真當真了不成?”


    說話間,不知為何,走在官道上的馬車忽然劇烈顛簸了一下,隨即,就聽見外麵一個虛弱的聲音問:“請問,是安伯侯府陳大小姐的車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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