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穆青睿的真實身份,別人不知道,趙妍卻是知道的。


    她是走投無路,可她心中卻還有別的打算。清白毀了又怎樣,身子沒了又怎樣,憑著她趙家的權勢,多的是願意娶她的人。隻要留在大魏,魏時和慕雲歌一日沒成親,她就還有機會。可去了趙國,再也沒有跟魏時相見的可能,那才是真的絕望呢!


    可她願意這樣做,趙大夫人願意這樣做,場中還有幾個人是不願意的。


    趙老夫人上前,抖著手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在趙妍的臉上,她算是趙家最具威嚴的人,趙妍再肆無忌憚也不敢忤逆她,頓時被她逼得訥訥不敢言。


    趙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糊塗東西,給我站到一邊去。”


    趙妍不敢不依,捂著紅腫的臉頰,委屈兮兮的往趙大夫人身邊靠去。趙大夫人雖然生氣,可女兒終究是自己生養的,平日裏又那般寵愛,女兒糟了大難,她又忍不住心疼,伸手挽住了趙妍的肩膀,母女兩個同時垂淚。


    穆青睿留在原地不敢走開,他調查多趙家,知道眼前的老太太實則是惹不得,倒也不敢放肆,收起剛才那副囂張默默等待。


    趙老夫人倒也並不急著開口,她在觀望,在等去找人的丫頭迴來,給這事一個台階下。


    她活了幾十年,早就活成了人精,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如果丫頭去尋人,確然如同南宮瑾所說,那麽,到時候再對穆青睿發難,到陛下跟前去告他一個奸淫婦女罪,替孫女遮掩掉這樁醜事。畢竟,被強也是丟臉,但總比偷qing丟的臉要小得多,也好處理得多。


    如果丫頭在假山那邊找不到人,那事情就好辦了!


    將所有人的一切責任都推到慕雲歌身上,所有人都隻會痛罵慕雲歌,轉而同情自己的孫女,加上趙奕隆的勢力,何愁女兒未來的前途?


    肖氏見到了這地步,趙家人依舊緊咬慕雲歌不放,氣得身子輕晃,整個人都發起抖來。南宮瑾就在她身邊,忙伸手扶住了她,讓她將大半的力道都放在自己身上。肖氏微微鬆了些神,可心口堵著一口氣怎麽也出不了,十分憋悶。


    這時,趙老夫人派去找人的丫頭迴來了,一見到跟在她身後的人,所有人都瞳孔一縮,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慕雲歌和魏時並肩走來,穿過禦花園九月的金菊小道,一對璧人含笑說話,男的俊朗高挑,女的美麗絕倫,無異是最美的風景!


    兩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進,見大殿中如此情景,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慕雲歌上前兩步,先對肖氏福了福身,直起腰來便問:“娘親尋我何事?”


    “是老身找慕小姐。”趙老夫人看著這兩人相攜而來,天都灰了下來,隻得勉強穩住心神問:“慕小姐不是來常和殿歇息嗎,怎麽歇息歇息的,竟歇息到了假山?”


    這話就有些不對味兒了,肖氏麵露不愉,謝夫人快言快語,當即道:“趙老夫人這是何話,剛才郡主就說了,慕小姐是去了假山那邊喂魚,可沒來過常和殿!慕小姐跟譽王殿下在一起,常和殿中發生的事情多半與她無關。趙老夫人,你還是先操心趙小姐的事情吧?”


    趙老夫人給謝夫人拿話一堵,便再也沒法向慕雲歌發難。


    慕雲歌此時已湊到南宮瑾身邊,南宮瑾低聲而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慕雲歌驚訝地捂住嘴巴,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驚唿了一聲:“不會吧,趙小姐大家閨秀,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她……她可還是未出閣的小姐呀!”


    她話中自有深意,瞬間又將大家本已有些扯遠的話題拉到了趙妍身上來。


    魏時是男客,不好進殿,跟王翦站在一處,王翦也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他聽了。出了這種事,王翦這個禦林軍統領當真是難做,整個人都愁苦得不行,靜靜看著廳中的發展愁眉不展。


    魏時輕笑一聲給他支招:“王大統領怎的還在這裏?這殿中人的身份不凡,還是交給陛下裁決吧!”


    王翦眼睛一亮,如蒙特赦,感激地應了一聲,跑得飛快地去請武帝了。


    這邊的布置終於收尾,魏時滿意地看著殿中的一幹人等,終於出聲了:“趙小姐既跟這位使者兩心相悅,陛下雖愛重趙家,倒也不至於會阻撓,你們是不是都太緊張了?雖說在宮中發生這種事不合規矩,多少要擔些責罰,但陛下是明理感性的人,不會責怪你們的,又何必非要找個替罪羊?”


    他說完,徑直跟慕雲歌招唿了一聲:“慕小姐,跟你聊天甚是愉快,改日如有機會,魏某再向你請教音律。陳王在偏殿歇息,也該是睡飽了,我去接人,就不奉陪各位了。”


    魏時轉身就走,毫不在意他的話又驚起了怎樣的滔天海浪。


    他硬生生將一場預謀變成了兩情相悅,將趙家妄圖擺平此事的心說成了怕被責罰找替罪羊的戲碼!


    這無異於煽風點火,大多數人都消磨了對趙家人最後一點同情,搖頭歎息著,鄙夷著趙家人的做法。


    趙老夫人給魏時的話氣得頭冒青煙,下意識的反駁:“譽王殿下說話要負責,什麽叫兩心相悅?明明是這個人圖謀不軌,對我家妍兒……”


    “哈,當我們都是瞎的嗎?”魏無真派係的朝臣命婦嗤笑一聲:“我們進來的時候,兩人纏得多緊,那是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做出來的嗎?”


    “攀咬也要咬得準些,這也太扯了。”


    “黑不了趙小姐,就去黑別人,趙家果真不虧是名門貴族!”


    “……”


    一句句含槍夾棒的話劈頭蓋臉,不必魏時反駁,早有人將趙老夫人堵得無話可說。


    除了趙家人外,也有人心生不安。


    朱夫人四周看看,緊張得拽住了自己的手絹。說起來,她也有好半天沒看見朱怡如了,朱怡如雖然安靜,可也喜歡看熱鬧,如此大的熱鬧不看,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她閉了閉眼睛,模糊的記起剛才朱怡如也有些醉了,是跟趙妍一前一後來常和殿的。既然趙妍在主殿,那麽朱怡如就是在偏殿歇息了。乍然聽魏時說魏善至也在偏殿,她就莫名的驚慌起來,忙撥開人群,隨著魏時過去。


    魏時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嘴角輕勾,上前扣了扣偏殿的門,揚聲說:“四哥,你醒了嗎?”


    裏麵無人迴答他,他也不以為意,徑直推門進去,隻是仿佛忘了一般,他沒有關門。


    身後的朱夫人緊隨他的腳步,也跟著進了偏殿。


    一見著偏殿裏跟主殿如出一轍的情形,朱夫人的身形就先晃了兩晃,承受不住的連連倒退了幾步。


    滿地衣衫淩亂,床幃中安安靜靜,掀起的帷帳裏可見兩個交疊的人影正相擁而眠,睡得正好。


    朱夫人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跟著她的丫頭大驚失色,忙扶起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頰,才把她喚醒。朱夫人一醒來,頓時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他們朱家一世英名,竟就這樣毀在了這個半道撿來的女人手上!


    她心中不忿,不免一陣哭天搶地:“老爺啊,你怎對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說著不解氣,撲上去一把將朱怡如拽了起來:“你起來,你給我起來,不要臉的東西,你這個災星,你就是來給我朱家添堵的!”


    魏時早看到了這一幕,已驚呆了,此刻才迴神一般。


    他吃了一驚,定住腳步反而勸阻她:“朱夫人,你冷靜一下,別把人叫來了!”


    他越是這樣說,朱夫人越無法冷靜,手下越發用力,哭得更是聲嘶力竭。


    這麽大的動靜驚醒了床上的兩個人,朱怡如打了個哈欠,萬分不願意的睜開了眼睛,極慢的眨了眨睫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魏善至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酒勁上來了,人是軟綿綿沒力氣的,懶懶的起不來身。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抬手想揉肩膀,自然也是摸了一掌的柔膚。


    瞬間,床上的兩個人都是一僵,雙雙迴頭,四目相對,朱怡如還沒叫出聲,魏善至卻是看清了懷中人的模樣,見鬼一般的驚叫出聲!


    主殿那邊已是陷入了對峙的僵局,鬧無可鬧,麵麵相覷。魏善至這一驚叫,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又是叫什麽?”南宮瑾素來最反感這些個大驚小怪,蹙眉嗬斥。


    卻有敏感的夫人當先走出主殿,往偏殿這邊來,嘴裏說著:“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穿行而出,都往偏殿去。


    南宮瑾和慕雲歌扶著肖氏,也微微一笑:“咱們也去。”


    趙老夫人本不願放人離開,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派人去通知趙奕隆,一邊訓著趙妍,一邊往偏殿去。她倒不是看熱鬧,而是此刻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放鬆大家對趙家的注視,她求之不得。


    大家來得快,偏殿裏的兩人都還沒來得及收整,就被遇了個正著。


    一天之內,常和殿裏演了兩出男盜女娼,偏殿裏都不用人解釋,大家都再也沒了聽辯解的興趣。


    所有的鄙夷、厭惡射向今天的四個主角,常和殿裏安靜無聲,隻有朱夫人的哭聲斷斷續續。


    “皇上駕到——”就在詭異的氣氛中,王翦終於請來了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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