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時,陳曦有些激動,滑動屏幕接聽時,手指還在顫抖。


    “陳曦。”這一次,不是辛琪,真的是康景逸。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景逸!”好幾天沒見了,聽見他的聲音,讓陳曦的心砰砰直跳,手在微微發抖,連日來的擔心讓她也很疲憊。


    “你還好嗎?”幾天沒見,又隔得這樣遠,他好想她。可他實在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要應付稅務,還要將去年到現在的財務情況進行徹底的清查,甚至,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三小時,即使是鐵打的人,日子久了,也會受不了的。


    “我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的。”思念如潮水般洶湧,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


    “有沒有長胖?”他戲笑。這是這幾天來,他唯一輕鬆的時刻。


    “長很胖了,” 陳曦眼底微潤,這幾日擔心他,她吃不好睡不好,人已經消瘦不少了,可她說:“照這樣下去,你迴來都抱不動我了。”


    “我的體力你還不知道嗎?放心,你長多胖我都能抱得動。”聽到她的聲音,他連日來的壓力稍稍緩解。想她,念她,思念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這幾天,陳曦也特別的擔心他,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湧上來,隻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景逸,你好不好?”媒體上,關於好利百聯的都是負麵新聞,他所承受的壓力已經是她無法想象的,可她卻苦於無法為他分擔。


    “我能有什麽不好的?比你還能吃能喝能睡。”


    忍了忍,陳曦還是問他了,“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還好,”這幾天的強壓下,他疲憊不堪,此時,正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累得動不了了。


    “我看新聞上說——”


    “新聞媒體的報道捕風捉影的,你也信?”


    “我——”他工作上的事,她確實不懂,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他,所承受的壓力應該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你別想太多,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乖乖的在家等我。”他的壓力,他一個人消化就好,不想帶給她不必要的困擾。


    “薇薇呢?”薇薇走了幾天了,小丫頭一去不複返,竟然也連個電話也沒有。


    “她挺好的。”康景逸說。


    “景逸,”她喚他。


    “嗯?”他真的很累很累,耳旁擱著手機,眼睛微閉,疲憊不已。


    “我想幫你分擔壓力,雖然有可能我一點忙都幫不上,”陳曦低語,她實在很擔心他,擔心他孤立無援,她想與他站在一起共同分擔。可話還未說完,她卻從手機裏聽見他微微的鼾聲,很輕,隻是比唿吸稍重一點點。


    打電話的時候都能睡著,那他一定是累壞了。


    心疼,心酸,心澀,陳曦眼睛又濕潤了,久久的,不願意掛斷電話,耳旁枕著他的唿吸聲,心卻越來越難受。


    她有心幫他,卻苦於無從幫起。


    *


    葉媛媛與任遠的感情越來越濃,想要天天膩在一起不分開。她既不願意去蘇玉茹家住,又更不可能帶任遠到康景逸的別墅來。可兩人天天去住酒店,時間長了,任遠的經濟壓力也漸漸承受不了。


    後來,任遠把她帶迴了安瑞家園小區,那曾是他與陳曦的婚房。之前,許姍一直吵著想住,可他沒答應。


    這兒的裝修及房屋格局雖然讓葉媛媛稍有微詞,但是呢,好歹是新房,又沒有蘇玉茹的打擾,倒還真讓她住了下來,小兩口過上了二人世界的生活。


    可葉大小姐呢,一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不,**的生活瑣事就全讓任遠一個人承擔了,嗬,沒辦法,誰讓他遇上的是千金大小姐呢?


    這不,周六一早,外麵下著大雨,兩人剛做完晨間運動,這葉媛媛突發其想的要吃麥香餛鈍,用腳踢踢任遠,這任遠二話不說,馬上穿上衣服就打傘出了門。


    葉大小姐正窩在枕頭上睡迴籠覺,就接到陳曦的電話了。


    “媛媛,你在哪兒?”昨晚接了康景逸的電話,陳曦又是擔心又是牽掛著一晚沒睡好,早上頂著一對黑眼圈敲葉媛媛的客房門,可發現她並沒迴去。


    一聽是陳曦的聲音,葉媛媛想睡懶覺的心情全沒了,沒好氣的問:“幹嘛?”


    “景逸那邊的事,現在怎麽樣了?”思來想去,隻有葉媛媛應該比較清楚,所以陳曦才找她的。


    葉媛媛本來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大小姐,除了她自己的事外,對其他任何人的事都不上心,“想知道,你自己問小舅舅啊。”


    “媛媛——”


    葉媛媛突然想到,她隻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到安瑞家園的房子裏,其他的都留在了康景逸家的客房裏,這任遠也懶,衣服都堆在洗衣機上了也沒給她洗,她正愁沒衣服換呢,這下有了主意:“小舅舅那邊的事,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這樣吧,你到我這兒來,我當麵給你說。”


    “你現在在哪兒?”


    “春江路這邊的什麽家園小區,”葉媛媛向來不記事,來住了幾天了,可連小區的名字都還記不清呢,更別說住的幾棟幾單元幾號了:“你來了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你具體的房間號。”說罷,她又讓陳曦順道幫她帶幾套衣服過來。


    春江路的安瑞家園小區,這個地方,陳曦當然不會陌生,這房子從看到選再到買,包括後期的裝修,都是她一個人弄的,也是她曾經的傷心地。可現在,急於知道康景逸消息的她,也顧不得了,拎了葉媛媛的衣服,就打了個車過去。


    門鈴響,葉媛媛攏了攏長發,將純色的絲綢睡袍套上,光著腳丫去開門了,見是陳曦,懶洋洋的問:“我的衣服帶了嗎?”


    陳曦把口袋遞給她,她拎了就迴房換去了。


    陳曦一個人站在入戶花園,那巨型的雕花玻璃旁,曾經,許姍裹著她的婚被,倚在這兒,告訴她,她與任遠生了許諾的事,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對任遠真正的寒心分手… …這套房子的存在,無疑是在提醒著她曾經的難堪與痛苦。


    開門聲響起,陳曦迴頭,隻見任遠打包了一個食盒進來。


    四目相對,在這個地方,往事又清晰的在彼此間呈現… …一時間,陳曦覺得尷尬不已。而任遠也好不到哪兒去,乍見陳曦來了,又是驚訝、又是害怕、更是擔心的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臥室的門打開,葉媛媛已經換好了衣服出來,“阿遠,餛鈍買迴來了沒?”


    任遠將食盒放在餐桌上,一打開,芳香四溢,葉媛媛饞得慌,“怎麽沒勺子?”


    “糟了,急著打包迴來給你,忘拿了。”任遠進了廚房,拿了筷子出來給她,可葉媛媛搖頭不悅,“這筷子能夾起來嗎?我吃餛鈍要用勺子的。”


    “家裏沒勺子。”任遠為難的說。


    “那我不吃了。”葉媛媛大小姐脾氣又犯了,賭氣的一撒手。


    “勺子在櫥櫃抽屜的保鮮盒裏。”眼看他們就要吵起來了,陳曦怕這葉媛媛一撒氣,就不跟她講康景逸的事情了。


    任遠去,果真在陳曦說的位置找到了小勺子,趕緊洗了洗就給葉媛媛。


    葉媛媛一向粗枝大葉的,也不管陳曦怎麽知道的,這勺子又精致又小巧,那手柄上,還有青花瓷的暗花呢,她第一眼看著那不鏽鋼的小勺子時就喜歡上了,“這勺子挺漂亮的,阿遠,你在哪兒買的?”


    “哦,是我媽在超市買的。”這房裏的布局與各項陳設都是陳曦一手包辦的,這任遠,當然不知道了,於是胡亂掐了一個緣由。


    葉媛媛也沒在意,吃著餛鈍挺滿足的,還不時喂任遠呢。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甜蜜秀恩愛,陳曦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可因念著康景逸,也隻有硬著頭皮留下來。


    終於,等到葉大小姐吃飽了,她才正眼看了陳曦一眼。


    等任遠迴房去了,陳曦才問道:“媛媛,你小舅舅的事,現在怎麽樣了?”


    葉媛媛呢,既然沒關心過,當然也是不知道了,“稅務局都已經在查了,還能怎麽樣?金額這樣大,就隻有等著交罰款和坐牢唄。”


    坐牢?


    陳曦這一聽立刻緊張起來:“真有這麽嚴重?”


    “十億哎,你以為是小數目?”葉媛媛悠閑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邊看邊說。


    “那會不會涉及到景逸——”


    “小舅舅是法人代表,如果要坐牢,肯定是首當其衝啊!”這葉媛媛呢,最怕的就是康景逸,最討厭的就是薇薇,更氣惱的是那樣龐大的基金金額,竟然給了康薇薇那個小p孩,於是,在話裏不免帶了個人主觀色彩進去。


    “偷稅的事,真的是查實了嗎?”陳曦與康景逸在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年,對於他的工作作風並不十分清楚,但是呢,在偷稅這事上,卻還是相信康景逸不會這麽做的。


    “我又不是首都稅務局的,我怎麽知道?”葉媛媛不耐煩的說。


    “媛媛,你問問你媽媽,這事,還能有其他辦法了嗎?” 陳曦做了幾年銷售,當然也多多少少知道,出了這類事,如果有特殊的關係網的話,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不過呢,這葉媛媛昨晚還真跟她媽通了電話,她媽倒是說了康景逸的事,但是她不太關心,所以也沒記住幾句,於是賣了個關子:“當然,這事本來可以輕輕鬆鬆的就解決了,可現在呢,沒辦法了?”


    “為什麽?”


    “因為小舅舅娶了你這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女人呀!”這葉媛媛,找著一個由頭就想給陳曦難堪。


    沒有背景?


    若是平時有人說她,陳曦並不會在意的,可現在,她卻將這句話聽進去了:她沒背景,所以康景逸出事了,她一點忙也幫不上。


    葉媛媛冷笑了,火上澆油般說:“要是小舅舅娶的是纖羽,有了朱家這樣深厚的背景,那在首都乃至全國,哪個職能部門不給他麵子?誰還敢查他呀——”這句話,也是昨晚她媽康景悅說過的。


    陳曦渾身一冷,是啊,朱纖羽與她,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朱家公主,而她,隻是生活在社會最低層的小市民,雖然都是女人,可真遇到這種大事時,能起的作用還真的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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