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 …”她在記憶裏搜尋著父親的身影,俊朗、偉岸、風度翩翩,年紀輕輕時就已經是b市的市委書記了,曾經風光無限,可最後的結局卻是那樣悲慘,“他們說他自縊了,”


    她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悲痛早已經淡去,有的,隻是無比的感概和緬懷,“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她的語氣很低,很平淡,可卻讓他莫明的心疼。


    “我媽,”她那美麗要強的母親,待人和善性格溫順,“她是從七樓的平台跳下去的… …”驀的,母親死時的情景浮現她的腦海,那臉貼著大院的水泥地麵,頭發散亂開來,一地的鮮血… …悲從心中而來,她未出聲,可是淚卻大顆大顆的滑落眼眶,滴落在他的手上。


    她的淚,讓康景逸的心收得緊緊的,攬著她的腰,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吻著她的額角:“沒事,沒事,不都已經過去了嗎?”


    “我是親眼看著她跳下來的… …”她的嗓音漸漸暗啞了下去,那種失去至親撕心裂肺的痛一陣陣襲來。


    她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別說了。”那滿天的星輝,似乎都是她的眼淚。


    陳曦側身,將頭埋在他的懷裏,手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腰,像是有了依靠,失聲痛哭。


    八年了。


    她從未在任何人麵前因為父母的事這樣脆弱無助露出悲泣,這一刻,在他麵前,卻全然流露了。


    曾經,為了不讓奶奶傷心,她故做堅強;


    曾經,為了不讓蘇玉茹冷嘲熱諷,她故做堅強;


    曾經的傷心,隻有在夜裏,一個人的時候獨自落淚,沒有任何人的安慰與關懷,陪伴她的隻是淚濕的枕頭。


    而現在,終於,她可以放肆任性的痛哭一場,隻因,有他在身旁。


    康景逸心疼極了,眉糾得緊緊的,她的脆弱讓他更想珍惜她了。他替她擦去眼淚,低頭,憐惜的吻上她的發。


    眼淚洗去了陳曦心底的悲,痛哭讓她將沉澱多年的傷痛發泄完了,哭後,她依在他的懷裏,因為哭過嗓音低啞:“因為我父母的事,很多人都對我避之不及… …她們說,那是汙點… …你呢?會在意嗎?”


    “我隻在意你。”他醇厚的嗓音在夜裏特別有磁性。


    “可我父母的事,終會跟隨我一生的。”康景悅的話陳曦還曆曆在目,她很怕很怕,怕會因為這些使他們分離,“萬一,有一天被人提及,我怕會影響到你?”


    “你是在意我的看法,還是別人的看法?”他問。


    “都在意。”她誠實的迴答,“


    “那你完全是在庸人自擾,”他捏捏她柔弱無骨的手,很認真的說:“別人的看法,我們是無法阻止的,能做的唯有盡量看得最平淡。”


    他稍微停頓之後又說:“我不是一個喜歡玩感情遊戲的男人,我若是在意那些的話,根本不可能招惹你,而現在,對你,我不打算放手了。”


    他的話,極平淡的字眼,可是聽來卻是最美的甜言蜜語,她聽聞,抬起頭看他:“要是你的家人… …”她清楚的記得,蘇玉茹曾用各種惡毒的語言斥責她,那話裏,時常提到她的父母,好像她的存在,對任遠就是一種玷汙。還有,康景悅曾說過的那些… …


    “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都不在乎,與他們又有什麽關係?”他輕輕的捏捏她的臉頰,用輕鬆的話語調節氣氛:“與其你煩惱這些無所謂的事,倒不如每餐多吃一點,看你,瘦得全身隻有骨頭了。”


    果真,她的注意力稍稍換了方向:“我有那麽瘦嗎?”


    “當然,該有的地方還是有的。”他寓有所指的說,“隻是,如果再豐滿一點… …那就更好了。”


    “你喜歡胖的?”她悶聲的問。她從未刻意減肥,她的體形多年來也一直是這樣子啊。


    “呃!”怎麽說呢?“胖一點更好。”他誠實的說。而手,在某些關鍵部位上遊走。


    可卻惹來她的一記白眼,她離開他的懷裏,在副駕駛位坐好,嗓音低啞,悶聲悶氣的說:“那你去找一個胖的吧。”


    他無聲的笑了,“你真願意我去找一個?”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真與你無關?”他湊近她。


    她哼了聲,不理他。


    “那我明天就去找一個。”他略帶輕鬆的說。


    “你敢!”她氣乎乎的,那模樣,惱著呢。


    “不是你讓我去找的嗎?”他無辜的眨眨眼。


    陳曦噘著嘴,帶著故意,氣他:“小說裏那些男主角,一晚上五六迴呢… …就你這樣一迴都累得不行了,要真找了,身體應付得過來嗎?”


    男人最生氣的就是被心愛的女人置疑那方麵的能力了,咱們康六少也不例外,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怎麽,你還喜歡看那些有顏色的小說?什麽一晚上五六迴?是種馬嗎?哼那純粹是寫給你們這些色女**的。”


    “自己不行就是不行,”她又存了一分挑釁:“別找借口說三道四的。”


    她話音剛一落,就感覺到一陣低氣壓,他已然湊近她臉頰邊,促狹的說:“我行不行,光說了不算,今晚迴去試試你不就知道了?”


    她暗暗在心裏腹腓他:**。


    就在兩人打情罵俏的時候,陳曦的手機響了,竟然是多日未聯係的損友彭丹丹。


    “陳曦,你去哪兒了?我在你公寓門口等了三個多小時了,你什麽時候迴來?”或許是等得太久了,彭丹丹語氣不大好。


    陳曦一驚,丹丹來首都了?可她怎麽沒提前說一聲呐?“哦… …我知道了,馬上就迴去。”


    “你快點兒,我腳都站酸了。”丹丹催促著。


    掛了電話,對上他詢問的目光,她眉微微一糾,略帶幾分小心翼翼:“丹丹來首都了,正在公寓樓下等我。”如若沒有康母的那些開放的話,她今晚也是心照不宣的準備和他在一起的,卻沒想到突然殺出丹丹這個程咬金來。


    康景逸唇緊閉,不悅的皺了眉,他今晚在四季酒店訂了套房,還準備了他覺得庸俗可她卻喜歡的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準備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卻沒想到計劃竟然被打斷了:“你讓她去住酒店!”


    彭丹丹於陳曦來說,除了是摯友閨蜜外,還更多了幾分相依的親情在裏麵,她現在的一切,住的地方,學習,說現實點都是靠著丹丹才有的。她總不能重色輕友,將丹丹推之門外吧,這種事情,她真的做不出來,“丹丹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次在我低穀的時候都是她拉我一把的。我住的地方也是她找的,她這麽老遠的過來,我總不能將她拒之門外吧。”


    她心裏的天平往友情那邊靠了,他不高興。


    她看著他,輕輕拉他的衣袖,“我們以後的時間還很多… …”


    他歎了一口氣,迴了她一個勉強的笑容,算了,誰叫他喜歡她呢?沒辦法,隻能縱容她的意願。


    他啟動車子,往迴程的方向駛去。


    當到了她公寓樓下,她一隻腳剛邁下車門時,他喚住她:“陳曦。”


    “嗯。”陳曦轉眸望著他。


    “讓我抱一下。”康景逸不給她時間迴神,突然傾身,環住了她的肩膀。


    陳曦抬手,也擁了擁他。


    “怎麽辦?我舍不得跟你分開?”他微皺著眉。


    不過,最終他還是放開她,歎息著:“上去吧。”


    陳曦有點鬆怔的望著他,不舍,但是卻不得不走:“那我先上去了。”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微微的點頭。而後目送著陳曦走進公寓大門,許久,才無奈的一笑。


    車子啟動,漫無目地的開著。


    *


    這邊,陳曦剛出電梯,就見到彭丹丹站在公寓門口,臭著一張臉。她連聲道歉,隻說跟舞蹈班的同學聚餐去了,掏出鑰匙打開門。


    門剛打開,還來得及未開燈,屋內點點燭光向她移來,那燭光映在言嘉凡俊朗且帶著笑容的臉上,而身後,彭丹丹唱著生日快樂歌,將一頂生日帽戴在她頭頂。


    此情此景,又感動又幸福,陳曦嗚咽。


    “快許願吹蠟燭。”丹丹拍著手。


    陳曦擦了擦淚,雙手合十,閉上了眼。而後張開眼將蠟燭吹滅,燈光,也瞬間亮起來了。


    “謝謝你們。”她走到言嘉凡和丹丹身邊,伸手將他們抱住。她今晚,好幸福,先有康景逸,後有丹丹他們。有這麽多人掛念著她,她怎麽能不感動呢?


    “你最應該感謝的是奶奶。”丹丹說,“前幾天,我迴b市,是她告訴我你今天生日的。而嘉凡剛好也要過來,咱們就一起來了。”


    聽聞奶奶,陳曦有點激動了。


    “陳曦,切蛋糕!”眼看兩個女人都要哭了,言嘉凡適時的打斷她們,岔開話題。


    吃完蛋糕,彭丹丹說,“我和嘉凡六點沒到就來了,還沒有吃飯呢。”後來,她提議去吃喝酒吃燒烤。


    在一處大牌檔,丹丹點完菜就去洗手間了。桌前,隻有陳曦與言嘉凡。


    想到當初拒絕他的時候,陳曦還稍有些尷尬,“言大哥,你這次到首都,是來出差的嗎?”


    “不是。”言嘉凡說,“我家在這兒。”


    “你是首都人?”陳曦略有些吃驚,“怎麽都沒聽你提起過?”


    “你又沒問。”他抬眸淺淺一笑,很輕鬆的說:“我微信資料上也有地址的,你呀,根本沒有認真關注過我。”


    陳曦訕然。


    “陳曦,”言嘉凡看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我是你大哥,你在我麵前,不用那麽尷尬吧。”兩個多月前她拒絕他的那一幕還讓他記憶猶新,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停止讓自己不去關注她。而她的尷尬與訕色讓他很不適,他希望她在他麵前能夠輕鬆自在,跟以前一樣。


    陳曦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放心,我已經完全放下了你,隻把你當成妹妹一般。”言嘉凡輕鬆的開解道:“所以,在我麵前,你不用那麽生疏吧。”


    “嗯。”他能這樣說,當然是陳曦最想看見的結果。


    吃燒烤時,由於心情不錯,陳曦又喝了酒。


    那性格奔放豪爽的彭丹丹,竟然慫恿言嘉凡和她猜拳賭酒,或許是因為心情不錯,言嘉凡挽起了袖子,拋開了往日溫文爾雅的一麵,還真跟丹丹比劃著猜拳。不過,因他是初學,丹丹又精靈,幾番下來,他輸了好幾次,連續喝了一瓶啤酒。


    “算了,你不是我對手,”丹丹嗬嗬的拍拍他的肩,“幹脆,你和陳曦猜拳吧,你倆半斤八兩,水平都差不多。”


    陳曦喝了點酒,一時性起,雙手舉起,興致勃勃的真的跟言嘉凡猜拳。


    陳曦猜拳贏了,樂嗬嗬的給言嘉凡滿上一杯,端給他:“快喝!”看著他被嗆住了,她和丹丹都笑得趴在桌上了,笑意闌珊間她發現街對麵停了一輛輝騰。


    她心裏咯噔一下,他不是已經迴家了嗎?不會這麽巧吧。可輝騰算不上什麽特別豪的車,開它的人也並非隻有他一個?她四處張望,確定沒有看見康景逸的人之後稍稍放心:


    言嘉凡又拉著她猜拳,結果,他又輸了。


    這一番鬧騰下來,言嘉凡喝得不少,丹丹招了輛出租車,就將他塞了進去。送走了言嘉凡,兩人準備迴公寓。


    可陳曦老是覺得有人在看她,她一眼又望見了那輛輝騰,帶著幾分醉意,她走了過去,那搖上的玻璃窗,讓人看不到裏頭的情景,於是她又繞到車頭,路燈不大亮,她隻得俯身湊下去看車牌號。


    突然,有人拎著她的衣領,像逮小雞一樣將她提了起來。


    “丹丹,別鬧!”她笑著。迴頭,卻撞入一雙又黑又深的雙眸裏了,他那模樣,似乎很不高興。


    “又喝酒了?”他沉聲。其實從她們三人出了公寓開始,他就一直跟著,他們在大牌檔吃了多久,他的車子就在這兒停了多久,她的一笑一頻,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他的眼底。


    “沒。”她撒謊,但是酒嗝出賣了她,她趕緊用手捂住嘴。


    “你答應過不喝酒的!”他嗓音低沉,似是嚴厲。這小女人,跟他剛分開一會兒,不僅喝酒,還跟男人猜拳,玩得樂不思蜀的模樣,早就將他拋到腦後了。他突然不安的發現,他在乎她遠遠要多過她對他的在乎,這種沉淪得太深的感覺讓他越來越控製不了了。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唇角彎彎上揚,撒嬌乖乖的認錯:“下次不喝了。”


    “還有下次?”他沉聲。


    她又打了個酒嗝,保證似的說:“沒有了。”或許是醉了,又或許是愛上了他,她完全不顧現在是在外麵,踮著腳,就要去吻他。


    “你們在做什麽?”丹丹跟過來,看見好友抱著一個男人就親,嚇得不輕,正欲拉開,卻發現對方竟然是康景逸,她跌破眼鏡,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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