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蜂拿著紙條,憨憨一笑,“這個苗秧還算有點用處。”


    夙厲爵的唇角也微微翹起,苗秧的確了不起,這半年裏多虧了他和韓江雪做伴,真是要謝謝他……


    這一時半會兒,看樣子是進不了城了,夙厲爵便吩咐青蜂,就在城外駐紮,想想對策。


    京都城外的事情,青蜂也都通過了信鴿告知了青蝶。


    “什麽?皇上不讓夙厲爵進京都?”韓江雪蹭的站了起來,要不是青蝶攔著,估計韓江雪這就衝到了京都外麵去找夙厲爵了。


    一下子站起來,韓江雪忽然覺得頭暈,青蝶趕緊將她扶著坐好,“夫人,您還在病著呢,怎麽能這麽著急呢?”


    “我沒事,我就想快一點去夙厲爵身邊。”


    韓江雪有些惱自己的身體,平時都身強馬壯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就不頂用了。


    “我看夫人你,就是關心則亂,”青蝶將韓江雪扶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將軍說,讓你好好在這裏呆著,其他的事情他來解決,您怎麽總是記不住呢?”


    韓江雪躺在床上,有些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的確啊,是關心則亂,可她怎麽能不亂呢?


    看到青蜂來的信兒,實際情況一定比信兒上要惡劣更甚。


    現在,韓江雪就恨不得自己插上鳥兒的翅膀,飛到夙厲爵身邊,無論生死都和他站在一起,她也就安心了。


    最近兩天,在韓江雪和太醫院合力之下,溫城的情況已經好了太多,可以說時疫已經控製住了。


    但是,韓江雪還是覺得渾身乏力,似乎還有些沒有好全,她也沒有太過在意,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現如今已經不需要京都派出大量人馬來救援,隻需要他們稍稍派些人來做收尾工作即可,就連這個皇上都不肯應允。


    “真是昏君!”韓江雪十分生氣,拍著床板大罵。


    “夫人,隔牆有耳!”青蝶壓低了聲音。


    雖然,私下裏青蝶他們都會氣不過,說當今皇上是個昏君,但這些辱罵的詞語還是不可以拿到台麵上來。


    韓江雪瞪眼,“我說了誰敢把我怎麽樣?”她理直氣壯,就不怕事情被鬧大。


    青蝶有些無力,“倒是不能把您怎麽樣,您就不怕這事兒牽扯到將軍頭上?”


    ……這一下,韓江雪徹底閉嘴了。


    最近,青蝶發現了一個讓韓江雪閉嘴的法子,百試不爽。


    凡是隻要抬出夙厲爵,說這件事對夙厲爵不利,韓江雪立刻靜悄悄的。


    韓江雪歎著,“青蝶,你說皇上為什麽不答應?惹毛了夙厲爵,對誰都不好啊!”


    眾人都知道,夙厲爵之於西雲國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皇上把他捧在手心裏還來不及,怎麽會拂他的逆鱗呢?


    “皇上真是……腦子進熱水了……”越想,韓江雪越覺得可笑,就想痛罵皇上。


    依照往常的經驗,青蝶娓娓道來,“以前呢,皇上最聽將軍的話,不過將軍說的都是忠言,最近啊,皇上總是陰晴不定,總是把決定好的事情又推翻,這背後沾著的是誰,夫人應該能猜得出來吧。”


    “你是說,有人在背後給皇上出主意?”


    青蝶點點頭。


    “那麽,是皇後?還是韓鳳羽?”韓江雪唯一沒有說的就是韓貴妃,根據青蝶這幾天的敘述,韓貴妃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都撲在教育小皇子這件事兒上,她的眼光可長遠著呢。


    青蝶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除了她們兩個,我也想不出來還會有別人有這個動機和本事……”


    青蝶和韓江雪懷疑的不錯,不過她們倆沒想到的是,這是韓鳳羽和皇後共同推動的。


    ……


    在城外駐紮了一個晚上,青蜂奉命連夜調集了在京都外訓練的夙家軍,全都是精兵強將,一大清早就站在了城外,十分有氣勢。


    分散在京都附近的精兵,聚合在這裏,就是一支精銳的軍隊。


    將近一百個人,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漢。


    夙厲爵微微凝眉,“你召集這麽多人來幹什麽?”


    “防患於未然,”青蜂真正忠心的是夙厲爵,不是皇上,“萬一皇上聽信讒言,我們也得做好準備。”


    這樣的陣仗,足以給人有種犯上作亂的錯覺,夙厲爵深知,皇上重用他,但也十分忌憚於他。


    夙厲爵向來知道,功高震主這不是個好詞,他從來不會讓自己身處於這樣的境地。


    可如今,似乎形勢迫人,不得不這麽做了。


    夙厲爵這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宮裏,皇上大驚,“他這是想反?”


    看到皇上心神不寧,韓國公立即進言,“皇上,夙將軍仗著自己軍工在身,就不把您的命令放在眼裏了……”


    其他人也都附和著,“皇上,夙厲爵功高震主,不可留不可留啊!”


    “如今就敢擅自帶兵,在城門外叫囂,那麽放他進來以後呢?豈不是要攻進皇宮裏來了?”


    “……”


    諸如此類言語,滿堂朝臣就像是在說一個奸臣賊子一樣,批判著夙厲爵。


    若是夙厲爵知道在朝廷裏的這些情況,他恐怕會心寒不少。


    這麽多年,他是如何用自己的汗水和鮮血保衛著西雲國的平安康泰,是如何為這些貪官汙吏創造了一個美好的生活,如今一落千丈,卻被這些牆頭草說的什麽都不是,完全就是一個背叛君主想要謀逆的賊人!


    就算皇上再怎麽信任夙厲爵,可此刻夙厲爵帶著他自己的兵在城外叫囂,這的確是事實。


    皇上發覺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若此刻就處決了夙厲爵,西雲國不僅僅是少了一個犯上作亂的賊子,更是損失了一員保家衛國的良將!


    就算皇上再糊塗,他也知道,放眼朝野,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夙厲爵的。


    正在此猶豫之際,韓國公看得出來,也想再行勸說,“皇上,這夙厲爵其人,會有這等不臣之心,臣早就料到。從前臣將大女兒嫁給他,跟著他沒有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反而成了下堂婦,夙厲爵的良心早就不在了……”


    這一番聲情並茂的控訴,韓國公老淚縱橫,說得自己都感動了。


    若不是了解他的人,差點都以為他真的是這麽一個慈祥善良的好父親。


    就算韓國公費了再多的口水,可皇上還下不定決心,這不是一件小事……


    就在此時,有侍衛進來匯報。


    “啟稟皇上,城裏也衝出來一幫夙家軍,正在城門口鬧事,和守城官員糾纏在一起,逼迫他們開門放夙將軍進來,場麵已經失控。”


    朝上的臣子臉上都出現驚駭的神色,連韓國公都沒能料想得到,原本隻是栽贓夙厲爵,可現如今看來,夙厲爵是真的要反?


    如果真的造反,韓國公想了想,萬一夙厲爵成功地殺進來,第一個死的不就是進言的他自己嗎?


    韓國公抖了一個機靈,趕緊勸皇上,“皇上,您看見了嗎?夙厲爵他早就蓄謀已久,裏應外合想要逼宮啊!皇上,再不下令,可就來不及了!”


    皇上臉上,露出狠色。


    “凡是夙家軍,擅闖京都者,殺無赦!”


    皇家處事的原則就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皇上這個命令,直指夙家軍,但是誰都明白他的意思,皇上要的是夙厲爵的人頭。


    ……


    城門外,夙厲爵派人將求見的書信遞進城裏之後,便耐心等待。


    可不知怎麽迴事,城裏突然一陣騷亂,但他們也看不到城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隻聽到一片嘶吼聲,幾乎震破耳膜。


    還有一些聲音,讓他們更加警覺,那是用身體撞向城門的聲音,聽起來這是城裏有人在反抗。


    青蜂疑惑,“將軍,城裏難道有人想要拚命出來嗎?”


    夙厲爵的目光漸漸暗了下來,他忽然握緊手中的佩劍,“撞門的人,是我們自己人。”


    青蜂駭然,仔細聽了聽聲音,確實是夙家軍的聲音。


    在京都,可以說沒有人再向夙家軍這樣,吼聲震天,因為夙厲爵曾告訴過他們,要在氣勢上壓倒敵人。


    後來韓江雪帶過夙家軍一陣子,對於這件事她和夙厲爵的意見不謀而合,為此她還讓夙家軍沒日沒夜地毫了很久呢。


    夙厲爵大跨步走向城門,青蜂緊緊跟上。


    “你下了什麽命令?”夙厲爵邊走邊問。


    青蜂一臉急色,“沒有將軍的命令,屬下不敢擅自做主。”


    夙厲爵抿唇,臉部的輪廓在正午的陽光之下顯得越發剛毅。


    這麽看來,是城裏城外沒有接好頭,所以城裏的夙家軍著急了……


    在皇上派來的人手來鎮壓之前,城裏的夙家軍就已經將守城官收拾地差不多,把城門打開了。


    將大門打開後,看到夙厲爵手握佩劍大步走進來,城裏的夙家軍臉上露出喜色。


    大高和猴子趕忙迎了上去,“將軍……”


    嘭!


    夙厲爵給了他們一人一腳,把他們踹倒在地,他麵色冷然,“誰讓你們帶人過來的?”


    大高和猴子撲在地上,捂著心口半響說不出話來,城裏的夙家軍也都沒了剛才的氣焰,訕訕低下頭來。


    他們知道,不可違抗夙厲爵的命令。


    “啊!”


    忽然,一個夙家軍哀嚎了一聲,瞪著眼睛從他們眼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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