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節館中,蘇雲看了看景召,又看了看神仙索,微微皺眉。


    這神仙索是岑伯離開天市垣時,留給他的寶物,先前神仙索中有“野狐先生”留下的封禁,讓蘇雲無法發揮出神仙索的威力。


    後來這封禁被薛青府破去,薛青府又在神仙索中留下隱藏的封禁,用以監視蘇雲的動靜。


    待到後來,瑩瑩召喚來岑伯的性靈,又將薛青府的封禁破去,直到那時,這神仙索才算是真正落入蘇雲的掌控。


    但是怎料,蘇雲祭煉這件大聖靈兵如此之久,反倒被景召這瘋瘋癲癲的老者給收了去。


    神仙索在景召手中,比在蘇雲手中還要利索,真可謂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神仙索先是吊死了岑伯,現在又來捆我,一定是這寶物噬主!倘若評選最沒骨氣的大聖靈兵,它當位列榜首!”


    蘇雲咳嗽一聲,取出一些青虹金稻草,道:“江暮,這是火雲洞主,是我的前輩,不可怠慢。你拿去換錢,補貼使節館的用度。”說罷,眨了眨眼睛。


    邢江暮吃了一驚,這些金稻草又長又重,都是用青虹金煉製而成,純度極高。


    隻有盤羊之亂結束後的那段時間,沒有開發新的煉器材料時,才有人舍得用如此大規模的青虹金煉製寶物。現在的人,是不舍得用如此精純的青虹金煉寶的。


    而蘇雲取出來的竟是青虹金煉製的稻草,著實奢侈得令人說不出話來。


    “這次出門賺了一點兒錢,我這裏還有一座稻草山。”


    蘇雲瞥了瞥景召,又向邢江暮眨了眨眼睛,道:“你去元朔樓,給老洞主置辦些衣物,光鮮一些。等你辦好,我便與老洞主一起去劍閣見青羅妹妹。”


    邢江暮會意,帶著金稻草出門,駕馭盤羊輦離去,心道:“大人是讓我去找救兵!隻是,元會老瓢把子會是老瘋子的對手嗎?”


    他微微皺眉,景召上次被擒,是在伯山郡地底城先後被劫灰神王和魔神太歲重傷,這才被蘇雲捆個結實,後來又被董醫師封了性靈,即便如此,還是被他逃了出來。


    “元會的老瓢把子恐怕打不過老瘋子,但如今也隻有去請他了。”


    盤羊輦向元朔樓而去,待來到元朔樓,邢江暮跳下寶輦,闖入樓中。


    “邢少史,老瓢把子不在此間。”


    元朔樓管事的認得他,道:“您來晚了,老瓢把子已經走了幾日了。”


    “老瓢把子迴元朔了?”邢江暮吃了一驚。


    那管事搖頭,悄聲道:“是隨夏夢覺一起走的,咱也不敢問……”


    邢江暮也沒有多想,憂心忡忡:“老瓢把子不在,這可如何是好?元朔在海外的高手,除了他便再無旁人……”


    突然,他猛地咬牙,向管事道:“借寶地懸掛一幅畫。”


    那管事也是元會的重要人物,遲疑道:“少史要畫什麽?”


    邢江暮畫了一個木頭盒子,道:“勞煩管事的,用一口刀釘在牆上。”


    那管事眼角跳動,悄聲道:“邢少史,道上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有些東西可不能亂碰啊。我元會可以為你掛這幅畫,但加上刀兵,後果你須得自負。我元會絕不可能為你的事,得罪了通天閣!”


    邢江暮咬牙道:“你隻管放心!出了事,我自己來擔!”


    那管事見狀,命人取來一口刀,穿過這幅畫,釘在元朔樓的牆壁上。


    邢江暮惴惴不安的等待,始終沒有人來揭下這幅畫,不知不覺間太陽落山,華燈初照,開了夜市。


    他心急如焚,不知道蘇雲的遭遇如何,恨不得自己揭下這幅畫返迴元朔使節館,就在這時,牆壁上的刀子被人拔下,隻聽一個溫潤的聲音道:“這是誰人掛的圖?”


    邢江暮急忙衝出,隻見劫灰燈下,一個元朔青年披著鬥篷,遮住上半邊麵孔,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圖。


    邢江暮正欲說話,突然看到那元朔青年身後有一個蓬頭垢麵身穿青白衣袍工匠,約莫五十許歲,臉上歲月如刀,身後背著個書簍子,裏麵放著卷好的圖紙,咧嘴看著他,像是在笑。


    邢江暮向那工匠身後看去,心頭大震,隻見那工匠身後站著二三百個各種裝束的元朔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人衣著光鮮靚麗,有人的不修邊幅,看起來像是正常人的人很少。


    “是閣下掛的圖嗎?”


    那鬥篷青年摘下鬥篷,露出一張清秀的麵孔,笑道:“通天閣沒有這個在秘鑰上插刀的規矩。秘鑰上插刀,從字麵意思來說是通天閣扛不住,召喚閣主保駕護航。倘若真的要到插刀這一步,閣主是要親自上陣的。”


    邢江暮吃吃道:“閣、閣下是?”


    “元朔通天閣,燕輕舟。”


    那鬥篷青年笑道:“這位是元朔通天閣的大師兄。”


    他身後的工匠咧嘴,露出憨厚笑容,向邢江暮輕輕點頭。


    “大師兄後麵,是元朔通天閣二百一十三道友,還有一些道友因為有官職在身,無法離開元朔。”


    燕輕舟道:“我們遠渡重洋,是為閣主之戰而來。那麽,閣下懸掛這幅圖的原因是……”


    邢江暮定了定神,沉聲道:“請諸位搭救通天閣主!”


    元朔使節館,蘇雲催動洪爐嬗變大一統功法,調動七十二洞天和驪淵,牽引天地元氣,提升修為法力。


    這次他經曆了天庭之行,也是獲益匪淺,尤其是天庭諸神親自施展各種神通,指點他神通道法,更是讓他參悟出許多修煉上的訣竅。


    隨著他功法運轉,肉身性靈雙修,齊頭並進。


    火雲洞主景召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不住張望,焦躁不安。


    “你煉錯了!”


    景召停步,冷笑道:“驪淵有九淵,你煉的隻是第一淵,性靈奧府你隻修煉到第一重!”


    蘇雲聞言,睜開眼睛,虛心請教道:“我沒上過學,不知道這裏麵的緣故。何謂九淵?”


    “西風一夕驚龍睡,撼取明珠出九淵。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


    景召不耐煩道:“聽到沒有?驚龍睡,明珠,九淵!驪龍!你現在的修為,隻打磨第一淵,繼續修煉下去,永遠煉不出明珠,更不可能讓明珠出驪淵!”


    蘇雲若有所思。


    他的確沒上過幾天學,而且就算上學,能夠教他的人也太少了。他現在走的道路是月流溪、江祖石和裘水鏡開創出的性靈雙修大一統功法的道路。然而就算是這三人,也沒有一個人修成,甚至連完整的功法都沒有創造出來。


    蘇雲修煉到元動境界之後,境界如何修煉,隻能靠自己摸索,前方的道路是否是正確的,自己是否走了岔路,他都一無所知。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忽略了前人的經驗。


    對境界闡述最為完備的,當屬舊聖絕學,而對舊聖絕學研究最深的,火雲洞絕對是第一!


    景召瘋瘋癲癲,口中說著胡話,一會兒背誦軒轅聖皇的絕學,一會兒背誦禹皇的絕學,各種對九淵的闡述紛遝而來,雜亂不堪。


    蘇雲用心記憶,隻是景召瘋得太狠,前言不搭後語。


    蘇雲隻好從他的話中摘取各位聖人或者聖皇的關鍵詞句,加以詢問。


    不久之後,蘇雲將火雲洞中所有聖人關於元動境界的闡述統統詢問一遍,陷入沉思之中。


    景召還在他身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蘇雲卻充耳不聞。


    根據火雲洞天關於諸聖絕學的記載,元動境界並非是僅僅一座大淵,烙印符文便算是完了。元動境界,其實是為了下一境界驪淵境界做準備。


    這一境界,需要真元和性靈下潛到驪淵九重,第九重叫做真龍之口,在那裏,真元和性靈會融合一體,蘊養驪珠!


    不過,九淵對性靈和真元的要求極高,倘若修為不夠,性靈有可能會被壓得粉碎。


    而性靈到了第九淵,會有奇妙的事情發生,舊聖稱之為見燭龍。


    到了第九淵,驪珠將成未成之時,會看到黑暗的宇宙間盤著一條難以估量的燭龍,盤繞著一座大山,張口含珠,燭火洞照,宛如將星係核心含在口中!


    那燭龍可不是陸地燭龍!


    舊聖對於九淵中所見的燭龍有著許多猜測,有的認為那座山便是鍾山,有人認為燭龍是元氣所化的異象,不可能存在,還有的說燭龍山頂便是仙界。


    各種說法,沒有定數。


    蘇雲將諸神對元動境界的闡述參透,當即催動真元,護送性靈下驪淵,他的性靈早已無比強大,元氣更是雄渾無比,此次下驪淵沒有感覺到多少壓力,隻能感覺到真元開始在性靈表麵遊動。


    他的性靈表麵浮現出淡淡的光芒,各種神通所形成的烙印浮現在性靈表麵,不斷遊動,照耀驪淵。


    “這應該便是鯢旋之淵,神通如魚,遊於表麵。”


    下驪淵不知有多深,突然,蘇雲隻覺真元滲透,與性靈相容,神通化作符文,不斷往性靈深處烙印。


    “這應該是第二淵吧?叫做止水之淵。”


    又過不久,蘇雲看到自己的神通烙印在性靈體內流動,心道:“這便是舊聖所說的流水之淵。”


    再下一層,到了濫水之淵,神通在性靈體內泛濫,真元與神通融合。


    又下一層,到沃水之淵,神通真元壯大,不斷滋長。


    ……


    等到蘇雲的性靈下到第九淵時,隻有性靈一片光明,四周盡皆是黑暗。


    蘇雲四下看去,並不見有燭龍,也別提鍾山了。


    他心中正在失望,突然一點亮光從遙遠的黑暗中傳來,他終於看到了無數星辰星係組成的鍾山和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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