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秦使節驚疑不定,抬頭仰望,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庭中神光蕩漾,一尊尊偉岸無匹的神祇紛紛向下張望,天門處,兩尊神祇齊齊冷笑,異口同聲道:“下界妖孽,膽敢放……”


    蘇雲本來被瑩瑩那兩句青魚鎮,吵得頭疼欲裂,還未恢複過來,此刻靈界中又是異象迭出,隻見兩尊天神的麵目出現在他的靈界上空,竟然要硬闖他的靈界!


    蘇雲心知不妙,瑩瑩已然又高聲道:“青魚鎮!青魚鎮!”


    天庭天門下,虛空扭曲,兩尊天神不由分說被拖入黑暗中,消失無蹤。


    天庭上下,一片嘩然,立刻又有四尊更為神聖莊嚴的天神各自出手,試圖解救。


    “青魚鎮!青魚鎮!”蘇雲的靈界中,瑩瑩一臉驚恐的叫道。


    白月樓身邊,蘇雲麵色蒼白,突然咚的一聲倒地,把白月樓嚇了一跳。


    天門鎮,曲進、李孝義、雷音閣主等人遠遠眺望。


    “又增加兩隻,九十九隻了。封印還承受得住嗎?”


    “不知道。這次被封印的,好像比以前的弱了很多,大概是能封住的……又增加了四隻!”


    “一百零三隻了,不妙啊!若是那些東西撐爆了封印,逃出來的話……”


    天門鎮的鬼神麵色凝重,對視一眼,雷音閣主道:“我去托夢給聖佛,請他出手,鎮壓蘇雲!”


    火祝張奮韜口吐白沫,氣急敗壞道:“四大神話之一的聖佛,頂不住的!當年仙劍劈下來的時候,都沒有把他劈死!我臨死前,親眼看到仙劍被震開了!”


    張奮韜,便是天門鎮的包子張,蘇雲住在這裏的時候,經過他的包子鋪,他總是很和善的送給蘇雲幾個包子吃。


    眾鬼神齊齊向曲進看去,羅大娘顫聲道:“曲老鬼,封印被撐爆後到底會怎樣?是你一力主張把這些封印在蘇雲記憶中的,你知道應對之法罷?”


    曲伯吐出一口濁氣,仰頭望天,沒有迴答。


    他還記得那一幕。


    七年前,他們研究一眾,研究天市垣的奧秘,於是深入天門鬼市,終於被他們發現鬼市最深處的奧秘。


    那時候,他們以性靈純粹的孩童為誘餌,讓孩童進入鬼市最深處,捕捉神怪。


    這些神怪,對應的是天門鬼市的那座天門上的神怪。


    蘇雲是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孩童,最終,他們來到鬼市的最深處,尋到了天門上九十六,這九十六被他們塞入蘇雲的記憶中,封印在蘇雲童年的記憶裏。


    他們研究這些,終於創造出了八麵朝天闕,將另一個世界,所謂的仙界打開!


    他們付出了莫大的代價,仙劍從天而降時,整個天門鎮被摧毀,一切化作齏粉!


    那時,死的不僅僅是天門鎮的強者,北海中,一道水柱通天,直達仙界,數不清的船隻向仙界前進。


    那些船隻中的強者,也無一生還!


    那時,隻有一人活了下來。


    那個孩童站在天門下,八麵朝天闕之間,抬頭仰望仙劍。


    那時,曲伯等人的性靈,看到了那個孩童的眉心裂開,九十六一半身體從那個孩童的眉心中鑽出,共同對抗仙劍的情形。


    那副場麵,直接烙印在曲伯等人的性靈之中!


    “不要自己嚇自己!”


    曲伯突然喝道:“域外比較弱,無法與那九十六媲美,不可能破開封印!七年前他們對抗仙劍,也被仙劍重創,落入封印中沉睡!在封印中,他們無法修煉,更加破不開我們的封印!”


    此言一出,小鎮中的鬼神們各自鬆了口氣:“曲老大這麽一說,我們便放心了。”


    “沒事了沒事了!咱們都是死人,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若是那裏麵的,把這些域外吃掉呢?”水祝越思成突然問道。


    熱鬧的小鎮頓時沉默下來,一片寂靜,所有鬼神僵在原地,目光一起落在水祝越思成身上。越思成,便是天門鎮的樂爺爺,是個白發老者。


    越思成不禁哆嗦一下,連忙道:“你們看我作甚?你們想轍啊!”


    天門鎮中越來越安靜。


    “岑老頭而今不在這一界了,有些不太妙啊……”羅大娘喃喃道。


    曲伯斷然道:“閣主,托夢給聖佛!”


    雷音閣主,也即是小鎮裏的賴和尚,聞言立刻從自己的墳墓裏挖出金缽,那金缽乃是靈兵,金缽中有半缽北海之水。


    “我師聖佛,乃是四大神話,他老人家煉就佛體金身,鬼神難近。我輕易間也難以進入他的靈界托夢。”


    雷音閣主跏趺而坐,沉聲道:“還請諸君助我一臂之力!”


    天門鎮中眾鬼神一起調動法力,催動金缽,金缽中海水如同明鏡,鏡中景色飛速變化,很快來到東都玉皇山雷音閣,向一尊金身佛像照去。


    那金身佛像每日香火鼎盛,不知多少善男信女前來燒香拜佛,跪地祈禱,據說很是靈驗。隻是人們渾然不知,這並非是佛像,而是元朔四大神話之中的聖佛。


    聖佛數十年不曾醒來,今日,這尊金身大佛緩緩張開眼睛。


    “善哉。”


    皇城前,那大秦使節仰頭看著神光中的天庭,驚疑不定,短短片刻,天庭眾神便被抓走了七個!


    天庭眾神也是驚疑不定,不敢再動!


    他們一雙雙目光紛紛向下看去,如同在看一個無比恐怖的魔王。


    那大秦使節臉色微變,這是元朔國給自己的下馬威嗎?


    海外大國,大秦為尊,另有大夏、大宛、安息、大食等國,也是不弱,甚至有後來居上的趨勢,但是新學便是從大秦開始,大秦可以說是新學的發源地,是海外各國的聖地。


    這個海外國度誕生了一代代豪傑,無論是天文曆法還是冶煉鑄造,或者藝術文化,都達到極高的水準。


    在哀帝時期,大秦終於超越了元朔,東海一戰,蕩平元朔的水師,迫使哀帝割地賠款。


    五千年來,元朔一直以天朝上國自居,海外各國學習元朔禮儀文化,向元朔朝貢,而哀帝時期的那一戰,終於將元朔的天朝大夢撕碎,露出這個古老帝國虛弱的一麵。


    之後海外各國紛紛來打元朔,當成軟柿子捏了又捏,分疆裂土,掠奪財富。


    自那時起,元朔中有仁人誌士這才開始留學海外,學這些西夷人的學術,傳到元朔,期盼能夠師夷長技,壯大元朔,抵禦外敵。


    大秦中能夠飛速成長,最關鍵的便是天庭神照,供奉諸神,得諸神庇佑。


    這位大秦使節也是心存給元朔國皇帝一個下馬威,讓皇帝率領百官叩拜西方的天庭諸神,沒想到剛剛說出這句話,天庭諸神便一下子少了七個之多!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使節團中其他使節紛紛站起身來,抬頭張望。


    大秦的天庭神照與眾不同,元朔的神是列祖列宗,真實存在過的,而大秦的天庭神照是造神,從虛空中造出一尊尊神來,不曾存在過。


    大秦的靈士和眾生觀想,讓造出的神祇漸漸變成真實,庇佑他們的民眾和靈士。


    但是他們造出的神,突然被抓走了七個,這罪責誰也擔不起。


    大秦使節麵色凝重,順著天庭神祇的目光,紛紛向白月樓看去。


    白月樓正在照看昏迷的蘇雲,蘇雲突然昏厥不起,他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些大秦使節的目光突然一起向他看來,讓他壓力陡增,額頭不由冒出一滴滴冷汗。


    “管我什麽事?”他心中委屈萬分。


    突然裘水鏡大步走出,仰頭笑道:“天庭神照好生精湛,閣下莫非是出身自劍閣的士子?我是元朔裘水鏡,曾經在劍閣學習了幾年時間。”


    “水鏡先生!”


    那大秦年輕使節連忙躬身,道:“在下蒼九華,正是出身自劍閣。家師劍閣江祖石,常與我說,曾經有一位東方來的士子,自名水鏡,與他同門求學,學問極高,才識過人。可惜後來迴到了元朔。家師常說,倘若水鏡先生留在大秦,成就必然還在他之上,但是迴到元朔這等蠻夷之地,恐怕一生都會耽誤了。”


    裘水鏡微微一笑,道:“祖石師兄嚴重了。我迴歸故土,報效國家,又怎麽會耽誤?何況,元朔若是蠻夷,你們西方各國學了千百年的蠻夷,豈不是更加下乘?”


    “此一時,彼一時也!”


    那年輕使節哈哈大笑,朗聲道:“此行前,家師對我說,倘若遇到水鏡先生,那就幫他問一句:水鏡的抱負實現了嗎?今日正巧遇到先生,那麽學士便鬥膽問一句,先生三十五年前的抱負,實現了嗎?”


    裘水鏡麵色一沉。


    那年輕使節笑道:“這三十五年來,元朔不會依舊固步自封吧?”


    裘水鏡淡淡道:“倘若固步自封,九華使節為何一到皇城,便丟了七尊天神?”


    那年輕使節蒼九華心頭微震:“果然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元朔這幾十年,莫非真的壯大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月樓身上,心道:“這個少年俊美雍容,必然是元朔辛苦栽培出來,對付我劍閣的士子!聽聞元朔有天道院,莫非他是天道院的靈士?”


    蘇雲幽幽轉醒,頭疼欲裂。


    大秦使節蒼九華瞥了蘇雲一眼,又落在白月樓身上:“他身邊那人平平無奇,除了英俊之外一無是處。但是這白衣公子,卻是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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