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楓浦。


    蕭念推著龍信緩行於弱水之畔,錦心隨行。


    “我已經想到了解悲寒月之毒的方法”龍信緩緩道。“龍公子辛苦了,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錦心拱手眉梢含笑道。龍信輕抬修長的手指,並無過多的言語。錦心抬眸看向蕭念,他正眸光似水望著錦心,錦心羞澀垂眸,臉頰緋紅。


    “真是一幅美景,可入畫也!”循聲望去,隻見雲破月眉峰斜斜挑起,滿身邪逸立於前方,白衣落落,衣袂在風中紛飛,波瀾未定。“你來做什麽?”蕭念猝然抬頭,目光逼視雲破月,雙拳緊握。“沒什麽,來看看你怎麽會還在人世”雲破月無關痛癢的聳肩道。不等蕭念說話,雲破月淡淡的望著龍信道:“想必是這位神醫的功勞吧。”“公子謬讚了”龍信淡然道。“我花了五年的時間精心研製的萬毒之王——一痕沙,閣下竟然解了此毒,而且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實在讓人佩服”雲破月誠摯拱手道“今日一見果然資資不凡,改日定當登門請教!”“恭候大駕”龍信淡淡施禮,不卑不亢。


    雲破月望著壓抑的蕭念和疑惑的錦心,邪佞一笑,廣袖輕揚,隨即向龍信拱手告辭。“你們剛才說什麽,一痕沙,毒藥的,是什麽意思?”錦心關切的向蕭念試探性問道。“沒什麽,錦心,你不要多想”蕭念略微尷尬的說道,笑得有些不自然。錦心知道一定是蕭大哥隱瞞了什麽,既然他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錦心沉默了。


    雲破月看著漸行漸遠的蕭念三人,對一手下說道:“丁猛,你說這世上什麽人才是最強大的?”丁猛似乎很怕雲破月,幾乎不敢抬頭,卑躬屈膝的顫聲道:“是武功高強之人吧”“錯!是無欲無求之人,正如那個神醫龍信。清心寡欲,無所在乎,令對手看不出破綻,仿佛沒有什麽可以影響到他。”雲破月蹙眉眯眼說道。


    哥哥已經從那個冰窟移迴自己房間,龍信正在全力救治,凝姐姐更是日夜不分的陪伴照料,哥哥臉上也漸有血色。錦心看到後很是開心,不禁對天唿喚,哥,大家都在等你,你一定要盡快醒過來!


    可是,蕭大哥,你和然姐姐究竟怎麽迴事?為什麽那麽默契十足,溫柔相印?蕭大哥,其實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與你並肩,攜手風雨!可這個人現在是我嗎?蕭大哥,你對心兒到底有沒有那份心呢?好想當麵問清楚,你心裏到底有沒有錦心,可我不敢,真的,我好怕···


    錦心秀眉深鎖,雙眸茫然,良久,一道紫色身影飄入眼海。“汐兒”錦心輕聲喚道。“華姑娘”汐兒含笑拱手行禮。錦心笑著把她施禮的雙手按下,道:“兩年了,你還是改不了這毛病!我和蕭大哥是朋友,蕭大哥拿你當親人,我也一直當你是好朋友,你怎麽這麽見外?”“不是的,汐兒隻是念公子的婢女,是公子和姑娘看得起我,待我好。”汐兒著急地解釋道。錦心無奈的說道:“汐兒,人一生下來就是平等的,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所以你不可以把自己看得這麽卑微。”汐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以後記得叫我錦心,行嗎?”錦心含笑看著汐兒說。汐兒勉強一笑說:“謝謝你,錦——心”。錦心第一次聽汐兒叫自己名字還真不習慣,況且她還叫的這麽生硬。“汐兒,蕭大哥和然姐姐···”錦心正些許為難,不知該如何問出口。汐兒打斷道:“對了,錦——心,告訴你一件好事。”“什麽好事?”看著明眸閃動的汐兒,錦心好奇地問。“是念公子和香然姑娘訂婚了”汐兒天真地笑著說。


    “什麽?”錦心震驚地脫口而出。“他們訂婚了,你怎麽了?錦——心”汐兒看著錦心慘白的臉色擔憂的說,聲音卻愈來愈低。錦心勉力鎮定,顫抖著說道:“沒什麽,我隻是太高興了。”這話聽起來有種讓人心碎的不安。汐兒看著錦心喃喃:“噢,可是你看起來···”錦心打斷汐兒說道:“我沒事,汐兒。”“真的嗎?”汐兒認真地問道,澄澈的眼眸飽含關切。錦心強忍淚水點點頭道:“汐兒,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汐兒擔憂的給錦心一個擁抱,錦心木然的迴抱了一下汐兒,克製自己向轉身又迴眸的汐兒擠出一絲笑容。汐兒看著兀自坐定的錦心,不安的離去。


    錦心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做了多久,腦海裏隻有訂婚和那雙緊扣的手,直到有人輕拍肩頭,低喚‘錦心’。錦心才木木地轉眸,赫然發現四周如墨,漆黑一片。


    “錦心,你在這兒坐多久了?”容幾擺正錦心肩膀對著自己,緩緩說道,語氣之間卻充滿關心。看著那雙溢滿關切的雙眸,錦心心中湧出一股暖流,想抬手動一下卻發現不知何時已麻木,不聽使喚。隻好輕聲道:“容大哥,我全身僵硬動不了了”容幾無奈又心疼地看著錦心說:“我陪你坐會兒,你慢慢動一下,試著”說著緩緩坐下,雙手小心地捧起錦心雙手輕輕搓著。


    錦心不禁打量起容幾,青衣朗朗,雙眸如潭。兩年來,在最困難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一直都是他。他的心意自己豈會不懂,隻是‘念他不解君’,容大哥,恐怕錦心注定要辜負你了。


    “好點兒了嗎”容幾抬首卻對上錦心直視的雙眸。“好多了”錦心猝然低首說。半晌沒有動靜,錦心緩緩抬眸發現容幾隻是靜靜地望著她出神。“謝謝你,容大哥”錦心由衷說。“謝我什麽?”容幾迴眸問道。“謝你什麽都沒問”錦心淡淡說。容幾微笑打趣道:“你那點兒小心思,我閉著眼睛都能猜到,還用問”。錦心澀然一笑。“別把什麽事都悶在心裏,我不想你傷害自己”容幾柔聲說,眸光真摯,語氣堅決。


    錦心看著容幾說:“容大哥,我···”“什麽都別說了,好嗎?”容幾輕聲打斷。常說自己沒事,其實沒事才怪!錦心,我會一直等。錦心看著容幾溫柔眼神,不再言語,心中早已淚濕了一片。為何最懂自己的永遠是他?


    “對了”錦心忽然想到兩年前的那天哥哥告訴我說,他已經知道葬師的意圖:他派何凝來偷江湖傳說中劍尊翦伯的遺書《天道》。於是他決定用《天道》和葬師做交易,換取凝姐姐的自由。我不解的問,哥,你哪來的《天道》?哥哥神秘一笑道,何謂《天道》?誰說得清,又有誰見過?我說有自然就有!說罷自信滿滿地策馬而去。錦心向容幾問道:“既然葬師的目的是《天道》,他為何要置哥哥於死地?難道交易失敗,《天道》是假的?”


    容幾淡淡說:“《天道》真假我不知,我隻知道莊主把葬師逼瘋了”“逼瘋?”錦心疑惑道。那天是這樣的,容幾迴憶道。


    莊主把《天道》交給葬師,葬師一看之下勃然大怒,用掌力將《天道》化為灰燼。葬師雙目充怒,冷冷說:“你竟敢拿本破樂譜騙我,受死吧!”莊主靈巧地躲過葬師一掌,看著怒火中燒的葬師淡淡地說:“等一下,爹臨死前告訴我,《天道》就在琴簫合奏曲《竹吟風》的樂譜中”


    “撒謊”葬師憤怒地說。“你要的東西已經得到,是你自己親手毀了它”莊主堅決地說。“不是的,是你欺騙我”葬師慌亂,先前的憤怒已漸向自責轉化。莊主看著內心搖擺,表情陰晴的葬師大聲叫道:“就是你,你親手毀了自己找了二十年的《天道》,是你毀了它···”


    “不是我,不是我···”葬師口中叫著,抱頭痛苦地蹲了下去。良久,猛然站起,仰天長嘯,大叫一聲“啊!”。之後瘋狂地向四周亂放掌力,口中還叫著“是你騙我”,“不是我”之類的話。一時間,洞內石塊亂飛。莊主看了看迷亂的葬師,向我說道:“我們走吧,他快瘋了!”拉著我上馬離去。


    容幾說完,淡淡地看著錦心。錦心驀然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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