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一片寂靜。

    兩個跟拍攝像目光在空中交錯,撞出了相同的生無可戀的火花。

    盛喬問沈雋意:“你開了十槍,打中了幾槍?”

    沈雋意:“一槍都沒打中,讓他們跑了。”

    盛喬:“……”

    菜雞永遠是菜雞,無論是在遊戲裏還是現實中。

    沈雋意還在為自己的一線生機而努力:“雖然我沒了子彈,但我可以給你當肉盾幫你擋槍啊!到時候我們攜手殺出重圍,我目送你上船離去,通往生的彼岸。而你隻需在每年的今日,隔著海洋,敬我一杯二鍋頭。”

    ………………

    盡管很不想跟他結盟,但盛喬也擔心再次遇到被土著綁架這種事,有個隊友在身邊終歸還是要靠譜點。至於肉盾麽,到時候再看怎麽利用吧。

    她終於轉身走了過去。

    沈雋意開心得不行,正要說什麽,盛喬說:“閉嘴。再說一個字不救了。”

    沈雋意眨眨眼,把嘴抿起來了。

    走到他身邊時,耳麥裏響起了係統冰冷的聲音:“玩家是否接受救助隊友任務?”

    盛喬說:“是。”

    外麵導演組:“……真的要讓兩個bug結盟嗎?”

    總導演:“……剛好這麽巧就遇到了,有什麽辦法?算了算了,由他們去。”

    係統說:“島上的椰汁具有療傷功效,請玩家摘下椰子給隊友食用,即可恢複傷勢。”

    盛喬看了一圈,四周確實有不少椰樹,但椰子都長在頂端,憑她絕對是夠不到的。她看了看地形,選準一顆椰樹,將背包換到胸前,兩隻手握住背包帶,拔腿衝過去。利用衝勢大力撞在樹幹上,結果去勢太猛,被反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那椰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就是不掉下來。

    沈雋意喊:“兄弟!你沒事吧?你這樣不行啊,你得爬上樹去摘。”

    盛喬怒吼:“閉嘴!我又不是猴子!”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繼續用背包當沙包緩衝,猛一紮頭又撞過去了。就這麽來迴幾次,終於有一顆椰子不堪衝擊,哐當一聲掉了下來。

    盛喬抱著椰子一瘸一拐迴來,沈雋意感動得都要哭了:“兄弟,你對我的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盛喬:“包裏有啥?有開

    椰子的工具嗎?”

    沈雋意:“有個錘子。”

    盛喬:“???”

    他真的帶了把小錘子,配合盛喬從自己褲腳裏拿出的一顆釘子,輕輕鬆鬆撬開了椰子。

    沈雋意:“哇,兄弟,你是知道我帶了錘子所以專門帶釘子配合我嗎?”

    盛喬:“這是鍛骨釘!驅邪防身的!”

    導演組:“???”

    總導演麵無表情:“她那顆釘子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好像是……褲腳。她用雙麵膠粘在裏麵,然後把褲腳卷起來,搜身的時候沒注意……”

    導演組:“…………”

    草,她以為自己是哆啦a夢嗎?

    沈雋意抱著椰子喝了幾口,總算消除了重傷狀態。盛喬耳麥裏叮一聲響:“玩家幫助隊友療傷,獲得助人為樂成就,獎勵防彈衣一件,可抵擋兩顆子彈的攻勢。”

    謔,居然還有隱藏獎勵!這個人救得值!

    盛喬一下開心了,看沈雋意那張臉都順眼了不少。

    他爬起來戴好帽子,將那把已經沒有子彈的衝.鋒.槍扛在肩上,端的是英姿勃發,“兄弟你說,砍誰?”

    盛喬:“……”

    遠處海平麵,一輪紅日正緩緩西沉,晚霞籠罩海島,像鍍了一層金光。盛喬說:“先找過夜的地方吧。”

    她就不信節目組沒提供,真讓他們露天睡覺。

    兩人開始朝著深處走去。這海島麵積不算小,他倆其實都還身處邊緣,夜色漸漸降下來的時候,本來可供觀光旅遊的地方突然就變得幽靜恐怖起來。

    盛喬有點發怵,遲疑說:“要不別往裏麵走了,就找個平緩的地方將就一晚。”

    萬一節目組沒有人性真的沒有提供過夜的地方,裏麵不是更可怕。

    沈雋意說:“就在空地上睡?萬一有狼過來把人叼走了怎麽辦?”

    盛喬:“有沒有點常識?這地方能有狼嗎?”

    沈雋意掏出自己的手電筒,在夜色裏射出筆直一道光:“再找找嘛,說不定前麵就有房子。真睡外麵,狼沒有,蛇鼠蟲蟻總有吧?”

    說的也是,兩人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遠處突然隱隱聽到兩聲狼叫,沈雋意嚇得一步貼到盛喬身邊,拽住她胳膊說:“你聽到了嗎?!不是說沒有狼嗎?”

    盛喬:“假的!肯定是節目組搞出來的音效,這地方要有狼我把頭擰下來送給他們當球踢。”

    導演組:“…………”

    我們不要!!!我草太可怕了!!!

    盛喬估計狼叫那附近有其他嘉賓,節目組才會搞出動靜嚇人,哎,也不知道是誰,可憐見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彎彎繞繞早就迷失方向了,前方夜色中,突然透出幾縷光。

    沈雋意關了手電筒,那光更明顯,他興奮指過去:“看吧!我就說有房子!”

    他快步跨過去,撥開眼前的樹葉疊嶂,眼前出現一座老舊的青瓦房。

    四周漆黑,唯有這房門前的簷上垂下兩盞破舊的紅燈籠。那紅光微弱,在燈籠裏一閃一暗,風吹過,搖搖晃晃。

    房門窗戶緊閉,隱隱有綠光透出來,門前的台階旁還擺滿了酒壇大小的罐子,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夜晚,深林,亮著紅燈籠的老房子,門前一排骨灰罐,盛喬隻掃了一眼,魂都要嚇飛了。

    她一把拽住沈雋意,牙齒都在打顫:“走,走,走……”

    沈雋意說:“房子啊!可以過夜!”

    盛喬:“我就是死在外麵,被狼叼走,我也絕對不會進去的!”

    沈雋意:“你這人真奇怪,不怕真實存在的野獸,卻怕虛無縹緲的鬼怪。你看這房子,出現的這麽突兀,明顯就是節目組準備的。他們越是把這裏搞得恐怖,越是說明不想我們進去,嚇得就是你這種人。”

    盛喬:“反正我不過去!你不走我走!”

    她掉頭就想跑,沈雋意拽住她胳膊,“這麽晚了,你再到處走要是又遇到什麽怎麽辦?你聽我的,這房子就是外麵看上去恐怖點,裏麵指不定還準備了滿屋子的水果麵包呢。你不是有很多辟邪物嗎,不用怕!”

    他拖著盛喬就往裏走。

    也確實是太累了,不想再在未知的叢林裏穿來穿去,盛喬贅在後麵,都要哭出來了:“沈雋意你神經病啊!我不去!我不進去!你放手!”

    他二話不說,手上一使力,往前一拉,盛喬就被他拽到了懷裏。他用手環住她,將她腦袋往自己胸口一按,“閉眼,我帶你進去,真有什麽我再抱你出來。”

    走到台階處,周圍突然響起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恐怖片裏的bgm,被風吹得到處都是。

    盛喬一聲尖叫

    ,沈雋意手掌扣住她後腦勺,將她按在自己胸口,飛起一腳把門踢開了。

    四周俱靜。

    門口的人,屋內的人,互相對視,麵無表情。

    沈雋意鬆開手,拍了下盛喬的腦袋:“你看這屋裏都是啥。”

    盛喬緊緊閉著眼,狂搖頭。

    沈雋意笑起來:“我就說怎麽搞得這麽恐怖,原來是你們在這兒啊。”

    導演組:“………………”

    真的日了狗了。

    盛喬聽他這話,終於才把眼睛睜開,看到屋內的景象,目瞪口呆。

    一屋子的攝像錄音設備,總導演坐在機器前,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們。周圍是導演組,收音組,場務,還有正在吃泡麵的導演助理……

    居然是導演組的拍攝中心。

    剛才他們一路彎彎繞繞,居然誤打誤撞走了這個方向。看著攝像傳來的畫麵,導演組一開始還僥幸,盛喬那麽怕鬼,應該不會進來吧?

    任誰在夜裏的叢林發現這麽一間房子,都不敢進來啊!

    沈雋意是bug嗎?

    不!他是大魔王!

    板凳上果然擺著幾個蘋果,還有幾瓶酸酸乳,幾塊奧利奧餅幹和麵包。沈雋意在一屋子複雜目光中開開心心地關上門,脫下背包,走到板凳跟前拿了幾塊麵包和酸奶,還迴頭問盛喬:“你喝草莓味兒的還是原味兒的?”

    總導演:“………………”

    他的速效救心丸呢?

    盛喬痛心疾首地看著屋子裏的工作人員:“你們對自己可真狠呐,還在屋外擺那麽多骨灰罐嚇人,真的不怕把髒東西引來嗎?”

    導演:“什麽骨灰罐?那是我們用來裝海鮮的罐子!明天的早餐!!”

    盛喬:“…………”

    哦。

    總導演,捂著心口,順氣:“出去。你倆立刻給我出去。”

    沈雋意:“那怎麽行?我們找到這裏,這裏就是我們今晚過夜的地方。”他想到什麽,興奮地湊到機器前,“讓我看看我的敵人們有沒有被狼叼走!”

    屏幕上正從多個角度記錄還在叢林裏摸索的其他幾位嘉賓的狀況。原來剛才觸發狼叫的就是方芷和曾銘,兩人被導演組嚇得不行,看上去別提多狼狽。

    把沈雋意給高興的,重重拍了拍總導演的肩:“謝謝你幫我報仇啊!”

    總導演:“…………”

    不行,心髒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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