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盛喬的腦洞成立,很大可能,他們剛才見到的那些村民,現在也都變成了剪紙。如果去了那座舉辦婚禮的老宅子,說不定會看到一屋子的紙片人。

    眾人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打了個寒顫,雖然知道都是節目設置的劇情,還是忍不住害怕。

    方芷也不管身邊是誰,緊緊抱著對方的胳膊,顫聲說:“我們別去了,趕緊離開這裏吧。隻要找到出口,是不是錄製就可以結束了?”

    曾銘說:“恐怕沒那麽簡單,觸發了這麽多劇情,一定有任務。”

    幾個人一時沉默,沈雋意突然嘁了一聲,俯身把那張白馬的剪紙撿了起來,兩隻手捏住頭尾,就那麽一扯。

    嘶的一聲,就給撕成了兩半……

    眾人:“???”

    沈雋意:“這不就好了?有什麽好怕的?要真是紙片變的,現在真身都毀了,到了晚上也變不迴去了。現在我們就去大宅子,把裏麵的紙片人全燒了!我看導演怎麽憑空變人。”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導演組:“???!!!”

    媽的,他是個bug吧?

    這種餿主意都能想出來?

    總導演拿著對講機氣急敗壞地說:“把他生命值狠狠地給我扣!”

    然後幾個人就看見沈雋意的生命值嗶嗶嗶地狂掉,一瞬間就掉到了五十。

    沈雋意:“???”

    耳麥裏響起係統沒有感情的聲音:“破壞道具,扣除生命值50點,請玩家好自為之。”

    沈雋意給氣的,衝著鏡頭吼:“這也算道具?你們太坑了吧!”

    這麽一鬧,恐懼感又被衝散不少,大家從劇情裏掙脫出來,心底也鬆了口氣。

    導演組一開始也沒想到劇情會這麽快就被盛喬解密,本來還想等他們去了宅子看見一屋的紙片人嚇嚇他們,總導演在旁邊痛心疾首地說:“一個bug不夠,還來一對!”

    識破了節目組的劇情,幾個人決定還是先去大宅子看看,畢竟紀嘉佑還在他們手上呢。

    沈雋意把撕成兩半的紙馬塞迴兜裏,衝鏡頭挑了下眉,對導演組說:“到時候活馬不給,也得給我匹死馬,反正真身在我手上,不給就是違背你們自己設置的規則,那紙片人也不準變迴去。”

    導演組:“……”

    真是日了馬了。

    幾個人原路返迴,朝著他們還沒去過的區域走去。道路越來越寬,很快就看到不遠處矗立的一座大宅院。

    兩扇木門大開,門簷上掛滿了紅綢,四周寂靜,透出一種詭異的陰森。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幾個人還是不敢進去,沈雋意朝著四周喊:“小嘉,你在附近嗎?”

    喊聲遠遠飄出去,空蕩蕩的,沒有迴應。

    沈雋意迴頭看幾個人:“總得進去吧?”

    幾個人都不說話。

    他看向曾銘,曾銘馬上低頭假裝安慰抱著自己胳膊快嚇哭的方芷。他又不敢要求洛清,隻能把目光投向盛喬,沉聲道:“兄弟……”

    盛喬唰的一下把手裏的八卦鏡遞過去:“兄弟隻能幫你到這了!”

    沈雋意有一瞬間其實還挺感動的。這八卦鏡盛喬從進來就一直拿著,可見對她有多重要,可現在她想都不想就送給了自己,不愧是在王者峽穀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正滿眼感動,就看見盛喬掏出自己的零錢包,又從裏麵摸了一張串著紅線的護身符出來。

    沈雋意:“……”

    導演組:“???”

    【盛喬·零錢包】被《逃出生天》導演組劃入永久黑名單。

    沈雋意痛心疾首地看著盛喬:“小嘉是為了代替你才被抓走的,說不定現在就被綁在裏麵飽受折磨,而你,卻連進去找找他都不願意。”

    盛喬:“沈雋意你要不要臉?馬是你驚跑的,人是你引來的,我和小嘉都是被你牽連的,你還敢推卸責任?”

    沈雋意:“嗨呀,都是一個team,分什麽你我。”

    兩人正鬧,一隻黑貓突然從宅子裏跑出來,那眼睛在晦暗光線裏發出幽綠的光,尾巴朝上豎起,喵了幾聲,跳上旁邊的圍牆消失不見了。

    下一刻,原本寂靜的四周,突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人聲,恢複了真正婚禮現場該有的熱鬧。

    幾個人嚇得立即抱團圍成一圈,看著那些人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剛才空無一人的宅子也開始人來人往進進出出,門口站著盛喬之前在墳包那裏遇到的老人,進出的客人都朝他道一聲恭喜,老人也笑吟吟地迴禮。

    然後剛才追著沈雋意賠馬的那幾個人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還牽著一匹白馬,興奮地衝老人喊:“老爺,馬找到了!快讓少爺去迎親吧!”

    沈雋意:“……”

    盛喬攔住那幾個人:“馬找迴來了,我們的朋友呢?”

    那人朝宅子一指:“就關在柴房,你們去找他吧。”

    冒出這麽多群眾演員,雖然演的挺像模像樣,但都是真人,大家也都不怎麽怕了。一行人走進宅子,果見裏麵四處掛著紅綢,嗩呐鑼鼓吹吹打打,前院還搭了個戲台在唱曲。

    盛喬拉住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詢問柴房在哪,丫鬟給她指了,在後院。

    後院沒幾個人,較之熱鬧的前院顯得很安靜,沈雋意正要喊,牆那頭突然爆出一個尖細的聲音:“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幾個人紛紛轉頭去看,但隔著一麵牆,什麽都看不見,正遲疑,就看見牆頭猛地躍上來一個身影,手肘撐住牆垣,猛地使力,整個人從牆頭翻了過來,然後穩穩落在地麵。

    起身抬頭,看見對麵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五個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正了正帽簷。

    紀嘉佑的跟拍攝像在牆那頭:“………………”

    導演組:“?????”

    這一屆的嘉賓到底怎麽迴事兒???

    讓你好好地觸發下一階段的劇情,你給我翻牆跑了?

    你讓扛著攝像機的跟拍pd怎麽辦?你讓那群正在賣力表演劇情的群眾演員怎麽想?

    隔著一麵牆,你讓他們演什麽?演給誰看???

    總導演捂著堵塞的心口,指著屏幕沉痛交代:“讓他們原地待命,誰敢動扣除50點生命值。”然後又安排牆那頭的演員和跟拍攝像從另一邊有門的地方繞過來。

    六個人的耳麥裏同時響起係統的提示音,一聽說要扣50點,幾個人立刻變成了木頭人。直到那群群演從另一邊繞過來就位,那尖細的嗓門又嚷起來:“把他給我抓住!”

    幾個大漢立刻衝上去按住了紀嘉佑,沈雋意喊:“你們抓他做什麽?馬已經找迴來了!”

    那大嬸憤怒地瞪著他們:“你們這群居心不良的賊人,我家老爺少爺好心請你們來吃酒,你們居然放跑了新娘子!不把新娘找迴來,你們一個也別想好!”

    啥?新娘子跑了?從找馬變成找新娘子了?

    這其實是“找你妹”遊戲吧。

    她這話說完,身後其他幾個人又衝上去分別把三位女嘉賓扣住了,那大嬸冷哼一聲:“不把新娘子找迴來,就綁你們三個去跟我家少爺成親!”

    盛喬說:“多大臉,還想娶三個。”

    那大嬸差點笑場,抿著唇憋住了,努力維持自己的人設,終於把節目組設置的小關卡任務說了出來:“我家少爺也不是三心二意之人。這樣吧,你們三人誰先作一首有關新婚燕爾的詩詞祝賀我家少爺,誰便可離開。”

    洛清到底是要年長些,本身學問也高,大嬸話音一落,她立即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那大嬸微笑:“不錯不錯,你站到一邊去。”

    方芷別說有關新婚的詩,她連國中時候學過的古詩都想不起來了。不過來之前查過嘉賓的資料,她知道盛喬連國中都沒上過,應該也想不出來吧?

    結果就聽見盛喬說:“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方芷:“……”

    大嬸大手一揮,指著方芷:“把她帶到喜房。若是到了吉時,你們還沒把新娘子帶迴來,就讓她跟我家少爺成親。”

    方芷一聲尖叫就想跑,結果耳麥裏係統說:“開啟尋找新娘支線任務,請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否則全員生命值清零。”

    眾人:“……”

    沈雋意說:“小芷,你放心的去吧,我們一定會迴來救你的!”

    方芷:“……”

    嗚哇,為什麽大陸初中生的文化水平都這麽高。

    五個人也不遲疑,立刻出發動身去找新娘子。去的路上沈雋意把這一路過來發生的事跟紀嘉佑說了,聽到‘紙片人’三個人,紀嘉佑的眼角狠狠抖了抖。

    離開宅子,幾個人又是一臉茫然。新娘子是誰長什麽樣他們都不知道,這鎮子麵積大,從哪找起啊?

    盛喬沉思著說:“新娘子既然跑了,說明她不想結這個婚,很大程度會想逃離這個鎮子,我們沿著出口找找?”

    “可我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裏。”

    洛清想了想:“沿河找吧。河流是活水,一定能通往外麵。”

    導演組到處挖坑嚇人,幾個人也不敢分開行動,一致同意洛清的話,開始沿著河流往下遊找。

    漸漸遠離老宅,四周又變得安靜起來,不見一個活物。越往下走,布景燈光越暗,那紅越來越濃,討厭的節目組還在草叢裏藏了幹冰器,繚繚繞繞的白霧彌漫開來,四周都透出一股陰森森的鬼氣。

    盛喬心想,營造這麽恐怖

    的氣氛,導演組不會又要搞事吧?

    這念頭才一落,就聽見旁邊嘩啦一聲水響。幾人急忙忙看過去,隻看到河麵似乎有動靜,但光線暗什麽都看不清。

    洛清拿出自己的手電筒,光束照過去,能隱隱看到河麵漂浮著一片紅。

    紀嘉佑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是什麽,突然又是嘩啦一聲水響,空無一人的河麵猛地冒出來一個人。

    大紅的嫁衣,及腰長發,被水濕透濕漉漉貼在身上,她從水下站起身來,麵容隱在長發下,隻緩緩抬起僵硬的手,朝他們伸過來。

    洛清媽呀一聲,都破音了。

    穿著紅色嫁衣的人開始朝岸上移動,伸出來的那隻手一直朝他們招啊招啊。曾銘嚇到臉色都變了,牙齒打顫地說:“走,走,快走!”

    盛喬差點被嚇暈過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全身都在抖。

    沈雋意大喊一聲:“愣著幹嘛!跑啊!這女鬼想拖我們下水啊!”

    幾個人掉頭就跑。

    盛喬雙腿發軟,真的是憋著一口氣在跑,就這麽跑了一段路,她突然停下來,喊他們:“不對,別跑,邏輯不對。”

    幾個人見鬼一樣瞪著她。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考慮邏輯?

    但盛喬本身就是越害怕腦袋越清晰的人,隻有在最害怕的時候保持最清醒的頭腦,才能立即作出安全的自保措施。否則她之前也不會在鬼屋被嚇成那樣還能一字不錯地背出核心價值觀。

    她不敢迴頭看,隻往身後一指:“她穿著嫁衣,是不是代表她是新娘?”

    幾個人想了想,點點頭。

    “我們的任務是找新娘,現在找到了,怎麽能跑?不把她帶迴去,怎麽把方芷救出來。”

    曾銘鼓起勇氣迴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新娘已經走上岸,正朝著他們緩步走來,那紅色身影在白霧中僵硬移動著,嚇得他魂飛魄散。

    他急急道:“那還是人嗎?她剛才能在水裏藏那麽久,肯定早就淹死了。”

    盛喬腦袋轉得飛快:“我們現在假設紙片人的腦洞成立,那我們剛才見到的那些人就不是真正的人。那和他們對立的,就是真正的人。新娘為什麽要逃婚?是不是就是因為她是人,而對方不是?她為什麽會藏在水裏,是不是因為紙片人怕水,她在躲避他們?”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不說話。

    盛喬繼續

    道:“我現在從兩點來作證我的推理。第一,方芷一直在下降的生命值,是因為她吃了這裏的食物,中了毒。人吃了正常的食物是不可能中毒的,除非她吃的,不是屬於人類的東西。第二,宅子開始有人是在那隻黑貓出現之後,按照老一輩的傳說,黑貓通靈,過則起屍。雞鳴代表天亮,貓則代表夜晚。”

    幾個人被她的推論驚得一愣一愣的。

    盛喬雖然分析得頭頭是道,但還是不敢迴頭,畢竟那新娘的扮相實在太恐怖了,她朝後指:“現在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證明,就是問她。”

    一陣沉默,紀嘉佑說:“我去問。”

    他大步朝後走去,很快就走到新娘麵前。

    半天,幾個人聽到他喊:“新娘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鬼還會啞巴嗎?隻有人才會啊!

    幾個人紛紛鬆一口氣,洛清遠遠地說:“姑娘,你把你頭發弄一下,把臉露出來,你這樣太嚇人了。”

    那新娘果然照做,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她演技還是很好,看著幾人眼露恐懼,將一個可憐無助的新娘演得活靈活現。

    盛喬也沒之前那麽怕了,走迴去之後跟新娘說:“我問你,你點頭或搖頭就可以。”

    新娘點點頭。

    “這個鎮上的人都是紙片人嗎?”

    點頭。

    “你是人嗎?”

    點頭。

    “你是這個鎮上的人嗎?”

    搖頭。

    “你是被抓進來的?”

    點頭又搖頭。

    盛喬想了想,換了個措辭:“你是被人送進來的?”

    點頭。

    “成親之後,紙片人會殺了你嗎?”

    點頭。

    “你知道離開鎮子的路嗎?”

    點頭。

    “你能帶我們離開嗎?”

    點頭。

    耳麥裏叮一聲響,幾個人同時聽到係統的聲音:“開啟解救新娘終極任務,請配合你的同伴,幫助新娘逃出紙片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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