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儀淺淺一笑,心窩有些痛,沒有想到那麽久這種痛處依舊在,就像用刀尖在心窩子一寸一寸剮,血肉模糊,從不愈合,每每迴憶往事就如裸露在外的傷口被西風使勁地吹,這樣不斷痛到發麻地提醒她。人言道,痛徹心扉大抵如此。

    狠狠咬了咬唇角,“是啊,高爺爺是棵很大的榕樹,他總是在夜裏唱起歌謠,為我們守夜。不提他了,關於二叔,我還沒有講完。養傷期間,可能發生了些事吧,結果二叔救了娘,爹很感激遂與他結為義兄弟,不過待了沒多久就走了,傳聞是為了避難。我一向對二叔沒什麽好感,感覺他百般討好我和娘,殷勤的很,所以他走了也毫無傷感。隻是可氣,桑阿姨有了孕,是二叔的,也就是采雨。”

    說及此,清儀好看的秀眉輕皺了皺,“最恨此等男子,沒有承擔的勇氣,害到采雨從未有過父愛!”

    綺霞沒有想到會是怎樣,愈加疼惜起了采雨。

    又豈會不恨這等為人父母的,是否真有什麽事比得上自己孩子出世更為重要?若不想要,何必生下來呢?一下感觸上來,綺霞念及自己,心裏歎道:留下我獨留這世上又有什麽樂趣可言?

    清儀本是想起覺得可惡,一股腦地說了給綺霞聽,竟忘了她不幸甚於采雨。連忙又露出方才的笑顏,懊悔地說道:“你看,我一時糊塗說多了,徒增你我無趣,我道歉,賠罪,現不說這個了,你既已買書來了,我便說說昨晚無意冒出的想法吧。”

    綺霞早就收拾好了剛才的情緒,畢竟養性參禪多了,心若古井深潭,波瀾不驚。

    語氣如初,“你隻說,可哪有什麽無意冒出來,凡事總有緣故。”

    “我就知道,你得理還不饒人。是上次在巷子裏聽戲,鄰座的一個老人說的,他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要想百味人生,戲裏便可尋得。我反複尋思,學唱戲倒也不錯。遂讓你幫我買了這些子書,打算參悟參悟,反正這個冬季你是不會允我出去了。”清儀慢慢說道。

    綺霞不言,從她裙上拿起一本書,翻開,墨跡點點。“《金剛經》末尾有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悲歡離合,此方唱罷,我登場。”合上書,放迴布袋裏,疲倦地說道:“你隨意去做吧,趕明我讓洢水君過來教你,他是個戲通,凡事都知道些,教你是綽綽有餘。我先迴了,家裏兩個玉還惦掛著。”

    清儀笑笑,目送她離開。早聞洢水君無事不通,無事不曉。雖知他心性高,骨氣傲,可綺霞好像從來都不會遇到什麽棘手。這會子倒好,連他都來了,想來這個冬季應該不會太過無聊。

    綺霞所說的二玉,一是一塊拙得很的頑石,既不通透也不堪賞目,大概自懂事起便有了這物,精心養護,平時閑來就養在清水裏,若出遠門定是片刻不離身;二是養了許久的靈獸,取名棠玉,龜皆靈而有壽,轉眼已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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