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們毫不示弱,牛大首先站起來叫道:“什麽聖上,聽不懂。”


    憤哥兒冷笑道:“一講到舔滿洲主子的屁眼,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了……遺老遺少的豬尾巴到哪去了?對了,差點忘了,他們主子的髒尾巴早就給咱們武威公喀嚓一下剪掉了啊,豬血豬糞噴了滿地……哈哈哈哈”


    尖酸的笑聲立時溢滿了昏暗的屋子。


    那長臉橫眉的羽林團上尉仿佛爪哇國的變色龍般,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的,一把拽住了憤哥兒的衣領:“你們這些滿口噴糞的低賤玩意……”


    這邊吳俊與王一陽眼神一對,一左一右,手腳麻利地從背後架住了那羽林團上尉。


    “長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算了吧,就讓他們道個歉好了。”


    另一位闊臉劍眉的羽林團少校霍地起身,左右開弓,扳住了吳俊與王一陽的肩頭:


    “快把你們的髒手放開,天子親衛的羽林軍,豈是你們這些守城牆的垃圾可以隨便亂動的!”


    憤哥兒拍案而起:“放你媽狗屁,這裏本來就不歡迎你們,還不快滾迴你們滿洲主子的狗窩去!”


    吳俊轉向王一陽做傻逼狀:“某些人的主子不就是狗嗎?還養狗來幹什麽?”


    王一陽瞪著天花板:“狗皇帝養狗奴才,不是拿來吃就是用來幹唄……”


    吳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笑,大笑,一浪高過一浪的笑,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闊臉少校大怒,一拳打翻了王一陽,吳俊見兄弟挨打,想都不用想,飛過去就是一個肘擊,闊臉少校當即噴了一嘴的紅血白牙。


    其他羽林團軍官大叫:“反了,反了!”,一起伸手來抓吳俊,那邊以憤哥兒為首的一大票小兵一擁而起,專打戴白手套的,牛大似乎嫌拳腳不過癮,高舉個板凳上了陣,一板凳砸倒了那最先出頭的長臉上尉,小屋子裏頓時亂成一團,杯子碟子什麽的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亂局之下,怕事的客人連同兩個小夥計前腳後腳地溜了出去,隻有酒館老板黃成明與前陸軍副團長蘇定方二人不動如山,黃成明垂手站在櫃台後麵,默然注視著自己的家當在力學作用下迅速垃圾化的非美好景象,蘇定方則守在最後一張未被卷入戰火的酒桌前,淺斟低吟,自得其樂,不時一個瀟灑的甩頭,避過一個酒杯、一片牛肉幹或一顆帶肉的門牙。


    短暫的混戰隻持續了五六分鍾,不知是誰叫了聲:“憲兵來了!”,眾人正欲做鳥獸散,頭戴半圓鋼盔、手持硬木大棒外加虎麵盾牌的帝都憲兵早已蜂擁而入,為首的長官抬手先往天花板上放了一槍,一看這架勢,絕大多數鬧事者第一時間便選擇了不抵抗政策,企圖僥幸逃離的牛大雖然成功破窗而出,卻在落地後慘遭事先布置好的十幾名憲兵圍毆,肉牛被屠宰前的哀號震蕩著方圓數十公尺內的門窗……


    午夜,帝都憲兵司令部。


    “嘩拉……嗒”,一名掛著值勤袖章的憲兵推開了掛著201號牌的鐵柵欄門。


    不過五六平米的狹窄空間裏,圍擠著十幾名身著黑色棉衣的禁衛軍士兵,其中半數人的臉上都掛了花,就在這群黑衣的士兵中間,極不協調地插入了兩名平民打扮的男子。


    “蘇定方。”憲兵機械地叫道。


    “我就是。”穿著灰色棉衣的壯年男子應道。


    幾名士兵麵露憂色:“蘇長官……”


    也有早已放寬心的人說道:“別吵,應該是放出去了,大家都做了證的……”


    “出來吧。”


    蘇定方點點頭,迴身向眾人抱拳道:“黃老板的酒館沒關的話,以後還會去那裏,後會有期。”


    “放心吧,關不了。”頭戴瓜皮棉帽、身著灰黃色棉布長衫的年輕酒館老板向他揮了揮手。


    憲兵領著蘇定方拐了兩個彎,來到一間四壁皆空的密室中,暗紅的燈光下,聳立著兩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蘇定方定睛一看,那位肩掛陸軍中將銜、麵貌儒雅的男子正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實際頂頭上司――原步兵第七師師長、現任帝都憲兵司令部副司令官楚卿。


    憲兵道了聲:“人已經帶到了”,便從外麵扣上了沉重的鐵門。


    “你就是蘇定方?”洪鍾般的渾厚男聲在密室中瞠然迴響。


    “莫非……您就是總參謀長閣下……”蘇定方這才看清楚,楚卿身邊那位麵目強悍的男子竟掛著罕見的大將軍銜。


    “我就是鍾夏火。”那人爽朗地笑道。


    蘇定方沒有疑問了。


    “坐下說話。”陸軍大將命令道。


    密室裏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剛進來時蘇定方就已經從釘進牆壁和地板裏的幾個大鐵環猜到了這個房間的用途――刑訊室。


    椅子是鐵製的,上麵覆著一層毛氈,即便如此,蘇定方還是下意識地感到一陣陣的冷意不斷地往上湧。


    憲兵副司令首先開始問話。


    “怎麽樣?現場的局麵都看清楚了?沒有露出破綻吧?”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雖然雙方的對話不多,不過完全是針鋒相對,打起來是理所當然的……”


    “恩,很好,看起來小兵們的表現也很熱血呢,怎麽樣,發現可用的人才了沒有?”


    “關起來的那些人都可以用,說到對付滿洲狗皇帝,他們絕對是當仁不讓,不過要他們背上汙名的話可能沒那麽容易。”


    “不用急,繼續深入了解他們,隻要思想可靠,不肯背汙名的話也有別的用途,下周這個時候我要你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


    “明白。”


    “還有一項任務,現在就去那些死士的牢房,確認他們的心理狀態,四萬萬皇漢同胞的未來就在他們一念之間了。”


    “是,知道該怎麽做了。”


    楚卿向鍾夏火點點頭,鍾夏火會意地接過了話茬:“忍耐了這麽久,一定有不少意見吧。”


    “不,沒有什麽意見。”蘇定方不敢造次。


    “有話就直說,老子最討厭人家跟我來虛的。”


    “這……”蘇定方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楚卿,得到了確認的答案後才稍稍放寬心。


    “我個人倒是沒有什麽好忍耐的,隻是覺得這樣一來對那些死士太不公平了,生前要忍受旁人的誤解,死後要背負遭億萬人唾罵的汙名,雖說約定十年之期為他們平反,可事實上這個要曝光這個秘密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如果我是您的話,鐵定會在事情完成後將所有的痕跡清除幹淨,把這個秘密永遠封存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鍾夏火隻會靠犧牲下麵的人來達成目的,其實根本就沒有兌現承諾的能力吧!”


    “不……不是這個意思……”


    “你看著吧,除非我鍾夏火在事發之後馬上人頭落地,否則這些為恢複皇漢天下不惜性命聲譽的英雄就絕不可能無法平反!誰敢出賣我鍾夏火敬重的英雄,老子不惜身家性命都跟他拚了!”


    蘇定方激動地抱拳跪地:“有閣下這番話,在下必竭盡心力,萬死不辭,死士的事一定為閣下辦妥。”


    鍾夏火忙扶他起來,搖頭笑道:“不是為我一人,是為我四萬萬皇漢同胞。”


    蘇定方熱淚盈眶。


    另一方麵,原本同蘇定方一起關在201號囚室裏的年輕酒館老板黃成明也在他的一大群老顧客注目下獲得了自由。


    黃成明左腳剛邁出憲兵司令部的大門,右邊就湊上來一位由黑色風衣、青色圍巾和灰色棉帽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個子。


    “先生,要虎鞭嗎?”


    “什麽價?”


    “有天價的,有地價的。”


    “天價多少?”


    “您說呢?”


    “我老家那邊賣三十四塊八角五分。”


    “我這裏賣的是人價。”


    “人價多少?”


    “六十三塊。好貨,好幾位公爵大人都在我這裏買。”


    “看看貨吧。”


    暗語對上了。


    “跟我來。”小個子說完快步奔向路邊的一輛小汽車。


    黃成明默默地跟過去,一屁股陷進了副駕駛座的軟墊上。


    “不是說不會再來找我的嗎?”


    “你的確已經被開除了,不過原本按照組織的紀律,拒絕執行命令的下場隻能是死。”


    “這麽說,留著我是有特別的用意了?”


    汽車啟動了,在覆了一寸多細雪的馬路上,慢騰騰地,漫無目的地瞎逛。


    “3485號,我原本很看重你,沒想到經過如此嚴格的訓練,你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保暖麵具下的人不無遺憾地感歎道。


    “無論如何,無法因為幾句玩笑般的話就對為國浴血奮戰的英雄下手,我就是這種軟弱的人,也早就有被處決的覺悟了。”黃成明雙手攥緊了大腿。


    “今天來不是為了那種事,有任務要派給你。”


    “我已經不是組織成員了。”


    “忘了誓言嗎?一日為虎豹,一世為鷹狼。”


    “……”


    “薪水不會少給你的。”


    “任務的內容?”


    “知道蘇定方這個人吧。”


    “是我店裏的常客。”


    “經常發表過激言論吧。”


    “最近也隻是在說書而已。”


    “你店裏的客人都不簡單呢,今天的事情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嗎?”


    “不是很了解……”


    “你的任務就是去了解你的所有客人,包括今天那些羽林團的軍官,所需要的設備和資金我都帶來了。”


    “……”


    “記住,你絕沒有第二次被赦免的可能,多為你家人著想。”


    黃成明知道,他別無選擇。


    車子停在了他的小酒館前,黑洞洞的門窗內,就是他自以為能夠逃避一切的小天地。


    “在你逃出京城之前,你鐵定已經變成總部花園地下的肥料了。”


    人事組63號在他耳邊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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