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街依舊繁華如初,隻是小幽再也沒有初時的好奇。她緊緊握了握手中房遺玄所贈的月牙玉佩,然後大步走向房府大門。日落西斜,殘陽如血。

    “啊……壞女人,你真的迴來啦?”徘徊在門口的房遺愛終於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嫩黃色的絲衣,仿佛和黃昏融在了一起。難以言喻的失而複得充斥心中。他飛快的跑到那人麵前,左看看,右看看。

    “喂,壞女人,你沒受傷吧……”他急急的問道。

    小幽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張酷似小哥哥的麵容,莫名的陌生,有一絲彷如隔世的感覺。

    “房……遺愛……”小幽慢慢開口。

    “?怎麽了?”似乎察覺小幽有些奇怪,房遺愛擔憂的問道。

    隻是那人隻慢慢的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是將手中的玉佩握的更緊了。

    小哥哥,真的隻差一點,我就忘記了你的模樣。

    “公主!”

    不等房遺愛詢問,房玄齡夫婦便趕了過來,。

    “老臣罪該萬死,讓公主受驚了!”房玄齡宰相急欲跪下。

    “哎,房大人,你千萬別這樣,梅……房夫人,你快攔著他丫……”小幽慌忙轉向盧夫人求助。

    “沒事~公主,他沒事就喜歡亂跪~”盧夫人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哎~~房大人你快起來吧~~”小幽忙又說道,對這迴答有些哭笑不得。

    幾番勸說,宰相終於打消跪下的念頭,而後趁人不注意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後者隻是斜睨的一眼,繼續悠哉的啃瓜子。

    “公主,這幾天你沒受傷吧,可把老臣急壞了。幸而後來聽說公主被高人所救,這才放心。”房玄齡起身,連忙急急的說道。

    小幽搖了搖頭“嘻嘻,我沒事啊,這幾天我過的很開心。”她笑了起來,似是想起來開心的事情。房玄齡夫婦對視了一眼,有些奇怪。

    “房大人,我聽說小氣鬼……啊不是……是,房遺直,他受傷了麽?”小幽有些遲疑的問道。

    “是啊,那天晚上大哥出去救你,迴來就受傷暈了過去,現在還躺著呢。”未等房玄齡迴答,房遺愛就搶著說到,神色擔憂。

    “那……我,想去看看他,可以麽?”小幽諾諾的說,清澈的眼裏亮晶晶的閃著一抹憂色。

    盧夫人看著她,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遲疑了一下,隨即笑了開來“自然可以啦,哈哈,那,小兒救有勞公主照看會拉……”小幽點點頭,看著盧夫人,似乎仍舊有話要說,欲言又止,隻是終於頓了頓,什麽也沒說,轉身朝後院走去。迴廊婉轉,那人正在沉睡著。

    “爹,娘,我覺得壞女人有些奇怪……”房遺愛看著小幽的背影說。

    盧夫人目光閃了閃,隻是不一會便打趣道“小子,你還真關心人家,難不成想娶迴家當媳婦兒……”

    “娘!”房遺愛臉色微紅的朝盧夫人叫道。

    “哈哈~~~”宰相夫人大笑了起來,掩蓋了眼底的一抹憂色。和自己相公對視了一眼,均是複雜萬分的神色。

    小幽推開了房遺直的臥房門,揮手讓侍女退了下去,大概是時至黃昏的關係,房裏有些昏暗,小幽輕輕的走到桌邊,撥了撥燈芯,點亮了油燈,頓時室內一片光亮。

    轉頭看到那人躺在床上,絲質的被子蓋上他頎長單薄的身子,蒼白的臉有些瘦削,平日裏淡漠的眼此刻緊閉著。他似乎睡得不安穩,眼有些顫抖,冷汗絲絲縷縷的冒出來。小幽有些心疼的看著,終是拿起手中的淡色絲巾擦了擦那人的額頭,輕輕的開口說道“房遺直,謝謝你……”

    那人的手猛的抓住小幽拂過他額頭的手,淡漠的眼緩緩的睜了開來,迷惑卻清晰的倒影著小幽精致討巧的笑臉。

    西山竹林,深處。

    房遺玄靜靜的坐在房中,竹製的桌台上放著一麵古鏡,鏤空的花邊古色古香,刻著纖長的彼岸花的花瓣,栩栩如生,此時花開正豔。最奇特的是古鏡的鏡麵,竟然是浮動的水麵,水麵遊走,清晰的倒影出房府發生的一切。

    房遺玄靜靜的看著方才的一幕,一揮手,影像消失了。手執一枚黑子,緩緩的落入棋盤中。不知是否是錯覺,古鏡的彼岸花花瓣仿佛消失了一瓣,襯的那鏡子有些殘缺的詭異。

    “二師兄,你,是打算讓異世者也對那人動情?”白貓踱步在旁,看著一切,問道。

    “情這一字,怕是最傷人……”清冷的言語,卻全無情感。

    “這,太過殘忍了,二師兄,你果真無情……”白貓有些不忍,看著那人無悲無喜的臉,突然有些氣憤的說道。

    “……”房遺玄隻是拿起桌旁的竹葉糕,垂眼,沒有迴答。

    命運的齒輪轉動著,卻不知究竟是誰先闖進了誰的生命。

    隻是多年以後,他終於知道,這盤棋局,大概從一開始便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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