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遲提到父親生病,一場爭執又開始了。此次雖說是迎接伏天的宴會,可是龍吟作為龍族之首,而龍族又是人類中最大的族派,其身份實在是特殊。

    伏天在來龍心殿之前,這一幹人中有不知情者已經在問,怎麽不見領主龍吟,族禮大典這等盛事,哪有領主不在的道理?

    龍天遲與龍嘯霸的話又提到了這個關鍵問題上,龍嘯霸輕描淡寫的掩飾怎肯讓這些人罷休。

    眾長老中有一位白發白眉白須白袍者,有冉冉出塵之感。他的年齡至少有一百五歲,比龍吟還要大上二十歲左右。這位長老姓張,名白老。大家都叫他張百老,其實他名‘白’,而非百。瞧他全身都為白色打扮,就知道他名字的含義。

    張百老,性情最為急迫。剛才伏天四人還在庇龍城大道上行走時,他已經在追問龍吟的下落。

    龍嘯霸儼然一副主人態勢,說統領風炎已近去接族長伏天了,在等幾刻鍾,就會抵達龍心殿。

    張百老隻好耐著性子等待,現在瞧小公子悲傷神色以及一見麵就問龍吟的情況,知道情況不妙。

    縱然一眾人等還沒到龍心殿上落座,他已經著急上火了。

    他長須一抖,就向龍嘯霸問道:“大公子。龍領主現在身在何處?還請如實相告。”

    他這樣一問,另外幾位長老等其他不知情者,都隨即相應。

    “是啊!龍領主怎麽不出來相見?老夫今日性情高漲,要和龍領主開懷暢聊。”

    “我等要跪拜龍領主。”

    ——

    而年齡在兩百歲以上的史長老表情卻是極為冷淡,冷淡當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嘲笑以及幸災樂禍。這種表情出現在他那張枯老的活死人臉上,顯得有些恐怖。但眾人顯然都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位史長老上。

    三公子龍蟄翼和統領風炎顯然早已知道龍吟病重,幾乎變成一幅衰敗垂死之象。

    這二人都是默然不語。

    另外兩大統領昌達和方孝龍神情不變。

    龍天遲悲傷之情更甚。

    龍曉蕁低著頭,不由的眼圈紅了。

    如張百老這等不知情者,都盯著大公子龍嘯霸,希望立即得知龍吟身在何處以及生病情形。顯然這些人一直蒙在鼓裏。

    龍嘯霸長歎一口氣,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張百老更急了,腦袋搖的波浪圓,白須抖動也就罷了,那白眉似乎也再跟著抖動。

    他看大公子龍嘯霸不說話,就隨即去問小公子龍天遲,既然是小公子剛才不顧一起的提起,想必他是知道情況的了。

    “小公子,你倒是說說龍領主怎麽樣了?”張百老一百五十歲的年齡,說話聲音卻如銅鍾鐵釜一般。在瞧他一副白色仙人模樣,肯定在道術修為上有不凡的造業。

    龍天遲憂父之心實在太甚,竟在這場合不由得出神了。

    ‘哦’的一聲,它才從出神的狀態中醒轉,扭頭看向張百老,臉上悲痛之色溢於言表。

    龍天遲先看向張白老,隨後又扭頭看向族長伏天,似要讓伏天幫忙給拿個主意。

    伏天自與眾人見禮完畢,就一直站在一旁,不再說話。臉上神情也是泰然自若,他隻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

    現在龍天遲扭頭看向他,瞧他臉上如此悲痛,心裏著實有些心疼。

    這孩子在雪族五年多的時間,禮貌懂事,極惹長輩們的喜愛,同時又冰雪聰明,是修習‘玄冰伏魔道’千年難遇的奇才。跟伏日伏月一樣,伏天幾乎將龍天遲視為己出。

    伏天朝龍天遲點點頭,但仍是麵色不改。

    龍天遲又迴過頭去,向張百老說道:“張老爺爺,晚輩在這裏多謝你對父親的關懷。”

    張百老以前對這孩子也是極為少見,今日見他追問父親龍吟的情形,性子倒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又見他開口叫自己張老爺爺,心裏極為喜歡。

    他開口說話,胡子又是一抖,“我現在雖然閑居修煉,莫說龍領主與我交情不淺,就是我作為一個尋常的龍族子民,也該關懷領主。小孫兒快說,龍領主如何了?”

    眾人都極其讚成張百老的話,紛紛點頭,期盼小公子趕緊說出龍領主現在的情形。

    龍天遲再也忍不住了,就在這龍心殿一大幹人麵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下倒出眾人之所料。

    龍蟄翼斜他一眼,嘀咕了一句:“哼,貓哭耗子假慈悲,不知安的什麽心?”他嘀咕的聲音極小。畢竟今日龍心殿內的人物身份可都不一般,他雖一直對龍天遲冷嘲熱諷,但卻仍心有餘悸,不敢當眾與龍天遲撕破臉來。

    可是龍蟄翼的這句話聲音雖小,伏天等人都聽清了。

    張百老自然也不例外,也將龍蟄翼的話停在耳朵裏了。

    龍天遲與龍蟄翼離得又近,在加上他也是修道之人,耳力本比常人厲害。他陡然聽見三哥的這句話,正準備開口說話的他,不覺頓了下來。

    張白老嗬嗬一笑,麵容慈祥,真如一位白色的老仙人一般。

    隨即說道:“小孫兒莫哭,不要理會那些心懷不軌背地裏說壞話的小人,有什麽事兒張老爺爺給你做主。快說,龍領主到底如何了?”

    他這句話一出,聲音又是脆悅響亮。

    龍心殿內少說也有三十四人,不知情者都是莫民奇妙,不知道這位性情急躁我行我素的張老爺子罵的是誰。

    龍蟄翼作為領主龍吟的三公子,在碧靈宮內居住一向都是倨傲自大,守衛仆人對他也是唯命是從,哪有人敢如此說他。

    別看這張百老是族內的長老前輩,龍蟄翼也是沒將他放在眼裏,聽他如此指桑罵槐,憤怒之情立從心頭湧起,立馬就想當場發作。

    一抬頭,看見大哥龍嘯霸對他使了個眼色,這眼色中深有責備之意。

    龍蟄翼也是極為聰明的,看這今日情形,隻怕一發作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他雖然仗著自己是龍族三公子的身份,但這些龍族的統領長老貴族各個地位不低,實力不小。因此明知張百老說的是自己,也隻能將這口氣咽下去。

    龍天遲停止了哭泣,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張老爺爺,父親重病已不是一天兩天了。瞧他樣子,已近垂死。他現在正靜靜的躺在一個小屋的床上。”

    “什麽?竟有這等事。”張百老吃驚不小,如晴天白日聽到雷鳴。

    他說話時,長須白眉不斷抖動,現在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一些不知情的長老貴族等人,各個都是不解。

    龍領主重病,怎麽自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張百老雖一百五十歲的年齡,但是性情急躁,說變就變,倒如小孩子一般。

    他瞪著骨碌碌的眼睛,向龍天遲問道:“小孫兒,這是為何?我一向知道龍領主身體康健,怎麽會突然如此?”

    龍天遲搖了搖頭,說道:“張老爺爺,我和伏天叔叔幾天前才從雪族迴庇龍城來,也不知父親為何會突然如此?”

    張百老一拍自己的腦門,嘴巴一撇,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龍領主把你弄到雪族修習‘玄冰伏魔道’去了。”

    他又瞅向龍嘯霸,問道:“大公子,想必你是知道緣由的。這是怎麽迴事?領主病重,我等為何還蒙在鼓裏。莫非大公子瞧我一身老骨頭不中用了,就不把我張百老放在眼裏了。”

    龍蟄翼聽了這話,不屑一顧。剛才張百老暗地裏罵他,此人雖在眾長老中威望不低,但龍蟄翼已對他心生恨意。

    伏天默然不語,他聽張百老剛才暗罵三公子龍蟄翼,這次又威逼大公子龍嘯霸,心想‘這老兒倒也是個性情率真之人’。

    史長老一直不說話,現在瞧張百老一幅氣勢衝衝,心裏就有氣,忍耐不住不禁冷哼一聲,說道:“大公子何等身份,如今已是龍族的主人。你這老兒也忒沒大沒小了,竟對大公子如此不敬。我看你是不把大公子放在眼裏吧?”

    張百老聽了這話,如何甘拜下風?

    長須抖動,白袍飄飄,張百老看上去哪裏像個老人。

    “史老兒,我看你虛活了兩百多歲,怎麽說話顛三倒四?龍族主人如今隻有一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領主龍吟。怎麽又重新冒出一個主人來?大公子即使將來是龍族之主,這也是以後的事兒。莫非你這老兒知道領主重病,就咒起龍領主來了嗎?”

    史長老看不得張百老如此囂張,本想嘲諷他幾句,哪知一時說話不慎,反是被張百老拿住了把柄,一時語塞,隻氣得一張枯黑的臉更加猙獰了,真像是一個兩三百年的活死人重新複活。

    史長老說話凝滯,隻道:“你,你,你這老兒,竟如此誣陷我。我要和你鬥法?鬥法!”

    說著就要和張百老幹起來。

    哪知張百老卻不在理他了,隻是看著大公子龍嘯霸,等他說話。

    龍嘯霸再聽史長老和張百老鬥嘴之時,有那麽瞬間,臉色陡然一變,像是有什麽隱藏極深的秘密被當眾都落了出來。但龍嘯霸龍族大公子的身份,十八年前,就隨父親和四大統領之首韋統領去支援裏族,大戰妖獸,也不是尋常人。

    他臉色陡然一驚之後,又瞬間恢複正常。

    他拱手先向伏天行禮,之後向張百老行禮,又向史長老行禮。

    最後龍嘯霸說:“二位長老都是我龍族的大前輩,威名赫赫。晚輩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指教。隻是今日畢竟是接待雪族族長大人的族禮大典,還請二位前輩看在父親龍領主的份上,暫熄心中怒火。”

    他這番話恰當得體,眾人都點頭稱讚。

    伏天心裏也在想:“龍吟重病,隻怕最多能活個一年半載。龍族的未來,隻怕還要著落在這位大公子身上。”

    隻聽龍嘯霸說道:“張百老和其他幾位長老一到龍心殿就詢問家父龍吟的下落,不是晚輩想刻意隱瞞什麽,隻是家父實在病重的厲害。今日是我族中重大族禮,晚輩不想讓各位心懷擔憂和不安。還請各位見諒。不錯正如天遲所說,父親不喜人打擾,正在一安靜小屋中靜養。”

    這話從大公子口中說出,再也無疑。

    不知情者麵麵相覷,這些人還以為領主龍吟一如既往的在庇龍城‘觸雲塔’內,可誰知突然就是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領主龍吟病重,幾近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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