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柔不願惹事,沒下殺手,華師姐卻跑到趙師叔那裏去告狀,趙師叔當即聲稱她盜取了他新得來的下品寶器又飛揚跋扈打傷同伴,不由分辨就將她押到刑堂來動刑。


    衡止聽完了並未盡信:“馬氏七少爺送你的東西,你華師姐一個二品外門弟子,怎麽就敢動手搶奪?你那位趙師叔就不怕打傷了你,七少爺找他晦氣嗎?還有,你為何一開始不說明那套寶器是我師弟所送?”


    幾個問題尖銳直接,琴柔蒼白的臉色又再白了幾分,咬唇不語,模樣楚楚可憐。


    不過衡止看上去溫文爾雅很好說話,但實際心腸比幾個同伴都要硬太多了,除了特定對象,根本不知心軟為何物。


    這些問題不問清楚,他可不放心馬雲騰和橙子去跟棲霞派的人對著幹。


    琴小弟見姐姐這模樣,忍不住道:“華師姐和趙師叔都是二少爺的人,二少爺是馬大爺的公子,七少爺是馬三爺的公子,七少爺一直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很多人都知道,華師姐他們覺得姐姐早晚是七少爺的人,所以找到機會就會為難我們。馬前輩那樣的身份,姐姐如果說了那套法寶的來曆,可能都等不到你們來了。”


    衡止點了點頭,馬氏裏頭對馬雲騰身份有數的多半都是高層人士,而這兩姐弟卻因為與馬雲騰相識甚早,所以也知道他的身世。馬大爺、馬三爺當年害了馬雲騰的父親,對這個侄兒多半也恨之入骨,琴柔承認與他相熟,估計馬上就會被他們弄死。


    說話之間,故晚仙君剛好趕到,一出手便將兩隻鬥雞分開,馬雲騰冷然收手,祝隆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心裏卻在暗自慶幸——故晚仙君再晚來一陣,他可能就要大大出醜了。


    故晚仙君看看雙方,覺得一陣頭疼,淩雲派這些後生,火氣一個比一個大,再讓他們這麽鬧下去,棲霞派的麵子真要被扔到地上踩了。


    自家這些人也是,當老大當久了,就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偏偏還很不爭氣,剛才已經是高下立見,他隻要晚到一步,祝隆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他猶豫著該怎麽抹平此事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六品弟子腳踏飛劍而至,向著故晚仙君施禮道:“教尊吩咐,請故晚仙君與祝長老以及幾位貴客進宮一趟。”


    故晚仙君一眼認出這個弟子是重陽仙君身邊的人,更是發愁:“你家仙君也在宮中?”這告狀速度未免太快。


    那弟子露齒一笑:“在的,仙君正發脾氣呢,說馬前輩與鎮農師叔一個德行,脾氣又倔又臭……”


    “啊!看我這記性,都忘了鎮農侄兒是重陽仙君的關門弟子。”故晚仙君想起這個,頓時鬆了一口大氣,目光不由自主就往馬雲騰那邊望去。


    這個鎮農侄兒自然就是指馬雲騰的生父馬鎮農了。


    一旁緩過氣來的祝隆聽得一頭霧水,馬鎮農是他同門師弟,他自然知道,不過他之前整整閉關三十年衝擊八品期,前些日子才出關,對這三十年間發生的事一點兒不清楚,更不明白自己師尊怎麽會把馬雲騰與師弟馬鎮農扯到一塊去。


    故晚仙君正擔心以重陽仙君的護短又蠻橫的性情,就是大長老出麵都不一定壓製得住,現下聽重陽仙君身邊的侍從提起這一重關係,馬上便淡定了。


    說起來這還是重陽仙君徒弟與徒孫之間的紛爭,重陽仙君對馬鎮農這個關門弟子十分偏愛,當年為了他被害一事,差點要動手打殺了馬大爺,對馬雲騰這麽出色的徒孫,多半也會愛屋及烏。


    馬雲騰也依稀想起小時候父親似乎確實提過授業恩師是重陽仙君,不過他對這位仙君卻一點兒好感都沒有,當年重陽仙君與上一任馬氏大家長,他的爺爺都是一般的看不上他娘親的出身,不止一次聲稱要把這個“低賤的女人”趕出去。


    有大人物出麵平息紛爭,故晚仙君一身輕鬆,招唿了臉色陰沉的祝隆與劉欣欣,又叫上馬雲騰、衡止和橙子就打算一起進尊宮去。


    橙子抬頭對故晚仙君道:“我朋友受傷了,故晚仙君可不可以找人幫忙照顧一下?”


    故晚仙君從衡止的傳聲符中已經大致知道事情的起因,看了眼靠在琴小弟懷中虛弱落魄但不減清麗的琴柔,心中微微一動,笑道:“自然可以。”


    說著便吩咐親信弟子將他們姐弟二人接到自己洞府去照顧。


    琴小弟遲疑道:“我娘親一個人在家病著……”


    故晚仙君的隨從十分機靈,不等上麵吩咐便派了人去連琴氏姐弟的娘親一並接了去故晚仙君處。


    衡止向橙子笑了笑道:“還是橙子心細。”如果沒有故晚仙君的人護著,隻怕他們前腳離開。這一家三口就要被人害了。


    到時再隨便推幾隻替罪羊出來,馬雲騰便是再如何生氣憤怒也無補於事。


    馬雲騰想到今日的事,大半是因為他沒有多加考慮便輕率地送出貴重的法寶給琴柔惹來的。心裏頗覺後悔。


    橙子扯扯他的袖子求讚美,馬雲騰笑了笑揉揉她的腦袋。


    冰山美男子一笑,瞬間迷倒大片附近看熱鬧的年輕女弟子。


    可是為什麽好好的一個帥哥。竟隻會對個小丫頭笑得這麽溫柔呢?!


    尊宮之內,重陽仙君正暴跳如雷。論年紀他比大長老馬銘灝還大,是棲霞派內太上長老第一人。當年馬銘灝都是他的晚輩,不過後來他成功晉級成為九品後期仙君,走在了這位老前輩的前頭,成了棲霞派第一人。


    正因為重陽仙君算是看著馬銘灝長大的老一輩人,所以後者從來很給他麵子,等閑都不會以修為身份壓他。


    按照修仙門派中的慣例。晉升便自然成為門中長老,晉升九品則晉升為太上長老,而大長老的全稱應該是九品長老,大長老這個稱唿中的“大”字暗含至尊為大之意。門派裏身份輩分都是看修為而定,如今重陽仙君倒反過來算是馬銘灝的晚輩了。


    九品後期大圓滿仙君,整個萬靈仙界僅有五人,拜月教三大宗門各有一人,其餘兩人正好是玄天宗的太上皇與教尊,玄天宗少宗主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一個九品後期大圓滿仙君的人,蓬萊宗之所以近年來蠢蠢欲動。也是因為他們的一位太上長老聲稱已經擁有衝擊九品後期大圓滿的實力。


    “必須盡快讓鎮農那孩兒認祖歸宗,否則我們棲霞派的臉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擱了。自家晚輩接連敗在這什麽淩雲派的弟子手下,人人都以為我們三大宗門日薄西山,連個邊陲小派都比不上。再這麽下去怎麽成?!淩雲派鋒芒太露,也該壓一壓了,否則早晚要像那蓬萊宗一般,不知天高地厚!”重陽仙君氣哼哼道。


    馬銘灝皺了皺眉頭道:“那小子翅膀硬了,惦記著當年他爹娘的事,要他認祖歸宗,哪有這麽簡單。算了,今日就跟他說清楚,先讓他們父子相認再說。”


    “必要時,就把阿大、阿三那兩個廢物交給他們父子處置,讓他們出口氣就是了。”重陽仙君想到這兩兄弟當初差點害死了他的得意弟子,就恨不得剝了他們的皮,如果不是有馬銘灝勸著,他早就動手了。


    他們是上一任族長的嫡親兒子又如何?馬氏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子弟,隻要有實力,就算是旁支也可以入主馬氏莊園成為主人。


    馬銘灝淡然道:“還沒到那個時侯,現在將他們送出去,鎮農兩父子得償所願,隻怕馬上轉身便走。尤其是鎮農那小子,心都在那個沒用的女修身上,沒有阿大、阿三,他不見得願意像如今這般搏命修煉。”


    “這些臭小子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有誌氣的沒天賦,有天賦的沒誌氣!真真氣死老夫!”重陽仙君一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


    如果馬家老大、老三聽到這一番對話,隻怕當場會氣得吐血身亡,倆人出盡手段為著族長之位你死我活地鬥了一輩子,卻原來由始至終在掌握了最終實權的長輩眼中不過是兩個廢物、犧牲品而已。


    他們從來就不曾真正有過機會,在馬銘灝等人眼中,隻有真正實力達到巔峰之人,才是他們心儀的人選,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是不入流的小把戲罷了。


    馬銘灝甚至放任他們拉攏八品仙君在身邊替他們保駕護航,完全是怕馬鎮農太容易幹掉他們,然後又會恢複以往不求上進的頹廢狀態。


    他給馬鎮農的目標就是:等你哪天也成了九品後期仙君了,你要處置馬氏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再有人攔著你。


    能夠為馬氏多培養出一個九品後期仙君,死幾個七品甚至八品期的子弟,根本算不上什麽。


    他們馬上要麵對月神塔器魂沉睡,塔中神念消散的窘況,可隻要他們馬氏百年內能夠多一個九品後期大圓滿仙君,拜月教便能穩勝玄天宗,馬氏作為天下第一等修仙世家大族的榮光也能繼續代代相傳。


    故晚仙君帶著馬雲騰以及祝隆等人直入拜月教尊宮,馬雲騰、衡止是第一次麵對九品後期大圓滿仙君,不管心中對那人是什麽想法,都不由得有些緊張。


    祝隆與劉欣欣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平日根本沒機會覲見這位棲霞派乃至拜月教甚至是整個萬靈仙界仙君心目中的神。他們對於大長老的事知道的要比馬雲騰、衡止等多得多,對這位在宗門內說一不二的老祖宗更是又敬又怕。


    從走入尊宮起,祝隆便收斂起身上所有狂躁之氣,變得小心謹慎而謙卑,不像個幾百歲的仙君,倒像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相比之下劉欣欣反而要鎮定一些。


    橙子不但見過大長老,還差點跟他打起來,後來又聯手擊退了玄昊,所以心態最是平靜。她知道大長老忽然要見他們,多半是打算攤牌了。


    大長老並不像世俗帝皇那麽多規矩,他們幾乎是通行無阻地就直入大殿。


    大長老高高坐在尊座之上,他並沒有刻意釋放威壓,但是除了橙子與故晚仙君相對好些,其他幾個人都感到心頭震顫,不由自主地覺得自身渺小而脆弱,隻要對方伸出一指就足夠把他們從這世上徹底抹除。


    馬雲騰咬緊牙關直直站著,毫不退避,他還是太弱了,即使他的進境已經是他所知道的人之中最快的,麵對真正的巔峰人物,仍是差了很遠很遠。


    不過他也並不泄氣。幾年前他還不過是個六品仙君呢,今日他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八品,假以時日。他也能變得如尊座上的老者一般強大,甚至超越他!


    說大長老是老者其實並不恰當,雖然他已經有過無數歲的壽數。須發皆白,但是麵容與氣質卻完全像個正當盛年的三十歲男子。雙目炯炯有神,目光駐留之處,仿佛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馬雲騰在看他,他同樣也在仔細打量著馬雲騰,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親眼看到這個出色非常的侄孫,他身上有他熟悉的冰氣縈繞,大長老聽故晚仙君說過。馬雲騰的資質無比接近十等,靈根純粹,比他當年還要優勝幾分。


    資質不過是修煉的基礎,最重要的是馬雲騰的品性堅毅,從他過往行事可知,他有著一般仙君難以企及的勇氣與銳氣,無論麵對何等強敵都不怯不懼冷靜應對,該狠的時候絕不留手,不但對敵人狠也能對自己狠。


    這樣一株好苗子流著的是他們馬氏人的血!大長老越看越滿意,本來對馬雲騰不識抬舉的怒意也消散了大半。


    故晚仙君上前打算將今日的爭端解釋一番。坐在下首的重陽仙君隨意揮了揮手道:“那等小事不必多說,你看著辦就是了。劉欣欣,你是個聰明人,宗門一想對你甚是看重。你可別自恃聰明做出些蠢事來教我們這些老家夥失望。”


    劉欣欣一驚,不禁抬頭想辯解幾句,卻見重陽仙君雙眼正望著他,眼中似有一柄火紅的利劍,直直刺入他心底深處,將他所有隱藏的小心思都照得清清楚楚。


    一切解釋狡辯都是多餘的,他那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眼前這個活了無數年的老人精。


    劉欣欣被嚇出一身冷汗,恭恭敬敬低頭一躬到底:“晚輩以後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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