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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時分,老摩根帶著眾人來到莊園大門口。方才在馬克西等人和依克貝爾多戰鬥,穆和海爾在莊園的其他地方,各自帶領一隊聖殿騎士與死光頭的手下發生了衝突。雖然獲得了勝利,但參戰的五十二名騎士中有六人死亡,多人受傷。教會的光明魔法擅長治療傷病,沒有受到致命傷的騎士們,經過魔法治療後迅速恢複過來。


    在大門口馬克西見到了出來送別老摩根的加勒安,得知自己的寶貝兒子和教子中了詛咒之後,加勒安心情非常糟糕。昨天下午時佩索公爵病重,正好教會的人來取西蒙佩索留下的密寶,老摩根預料到會有心懷叵測的人前來奪取,便要求佩索家的人員遠遠避開。加勒安迴到莊園後將所有防禦力量全部集中到了重病無法移動的佩索公爵身邊,又下令戒嚴,堵住各個入口禁止任何人等出入,就是防止有人被可能發生的戰鬥所誤傷。但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居然性子如此火爆,大門不通就鑽家族逃生用的秘道,愣是跑起來享受了一個死亡宣告。


    “奧蘭,你小子真的是沒有死過。”加勒安看著自己的兒子,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貝奧夫同學垂頭喪氣,說道:“活著的人都沒有死過。”


    馬克西想緩和一下這父子間緊張的氣氛,說道:“不用太過擔心,我們明早出發去聖城,教皇陛下會有辦法解除詛咒的。”


    加勒安道:“聖城?距離這裏有五千公裏遠,七天的時間怎麽去。”


    馬克西道:“摩根大主教說,讓我們去賽諾王國的首都,哪裏有魔法傳送陣可以直通聖城。”


    加勒安道:“從薩爾斯堡到賽諾王國的邊境,距離都有一千一百公裏,哎喲……我想辦法給你們弄到通關的公文,讓沿路的驛站給你們提供馬匹。你們幾個就學學那些送八百裏加急的士兵,兩天之內跑上一千公裏吧。不過到了賽諾後怎麽辦?”


    馬克西搖手示意不用:“剛才我也問過摩根大主教了,他說在加利拉德的教會學校裏有傳送法陣,可以用它移動到賽諾東部的一個什麽教堂裏去,從那裏出發到賽諾首都隻有四百公裏遠,讓我們騎馬跑四百公裏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加勒安稍稍放心,說道:“那得給你們準備一筆路費,一天跑一百多公裏,需要沿路的換馬才行,買馬可需要不少錢。”


    穆和海爾整飭好了隊列,準備出發,老摩根將他倆叫到身邊,拿出了一截黑乎乎的木頭遞給海爾。馬克西他們幾個認得,這是依克貝爾多那根被火球術燒斷的杖。


    海爾騎士個頭不高,和貝奧夫、尼克差不多,他取出把匕首在木頭上切下一塊,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發出綠色的光芒,在木頭上施加了個魔法上去。那塊木頭顫動了一下,緩緩的改變形態和顏色,不一會就變成了一隻綠色的小鳥。它停在海爾手心理理羽毛,扇著翅膀飛起,發出歡快悅耳的鳴叫聲飛向了北方。


    “出發!”老摩根叫道,四十六名聖殿騎士翻身上馬,海爾帶頭,向著小鳥飛行的方向追去。老摩根騎馬在隊伍最後,說道:“蘭斯、亞倫,盡快趕到聖城,這四個小家夥就交給你們了。”


    蘭斯和亞倫齊聲答應,老摩根道:“還有,如果在教會學校見到了維格拉夫教授,替我告訴他,他要求漲工資的事情我原則上不同意。但這件事情是由倫辛紅衣主教管理,我說的不算,迴到聖城後我會將他的要求轉達給倫辛的。”


    老摩根縱馬而去,蘭斯說道:“維格拉夫先生要求漲工資?說起來,我們好像有三、四年沒有見到他了吧。”亞倫道:“這麽一個書呆子有什麽好見的,我就是替艾絲特爾姐姐感到可惜,這麽漂亮的一個姐姐,居然會嫁給一個書呆子……”蘭斯目光炯炯,對他瞪視,亞倫連忙閉嘴。


    尼克問道:“蘭斯哥哥,剛才那隻小鳥很可愛啊,是怎麽變出來的?”


    身後有人說道:“那是木係魔法,追尋術。”卻是醉醺醺的吳盡,不知何時來到了大門口。


    蘭斯道:“吳盡先生,你認識這個魔法?”


    吳盡道:“認識,這個魔法可以提取某個物品對主人的記憶,讓它迴到自己主人身邊,隻要跟著它就可以找到它的主人了。不過呢,這好像是精靈的魔法,不是人類的哦。”


    尼克道:“您是說海爾騎士他是個精靈?可是……精靈也有長得那麽難看的嗎?”


    眾人:“……”


    看著小尼克天真無邪而且純潔加三級的臉,吳盡:“嗯,睡覺……”


    大家散去,加勒安把馬克西和貝奧夫叫住,有些話要叮囑他們,不過依照他們家裏進行交流的慣例,話一開頭就開始跑題。


    “那個吳盡是怎麽迴事?”加勒安問道:“怎麽他會和你們在一起?”


    馬克西道:“聽你這麽說,你認識吳盡先生?”


    加勒安道:“想不認識也不行,前幾天他在王都的拍賣會上一口氣拍出三件高級魔法裝備,你們那老頑固的爺爺都花兩萬金幣買了一個。”


    兩個小家夥一聽都是大為好奇,貝奧夫道:“爺爺他從南天騎士團團長的位置上退下來都多少年了,怎麽還要買這麽貴重的裝備,他要重新上戰場砍人嗎?”


    加勒安一臉鄙視:“帝務大臣上戰場砍人?等我們全國八十萬士兵死光了再說吧。你爺爺他買的是一對耳環,非常非常的精美、非常非常的漂亮,拍賣場那天,這對耳環出場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女人歇斯底裏的狂叫。我一開始還以為老爸他對老媽忠貞不二了一輩子,是不是活到六十四歲了忽然想要紅杏出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要泡妞的話哪費得了這麽大的勁,那可是兩萬多金幣啊~!”


    馬克西:“……,汗一個的先,那麽然後呢,爺爺他看上了哪家的大閨女?”


    加勒安道:“來頭可不小,是迏斯克瑪魯達的姐姐。”


    馬克西奇道:“這個……這個名字怎麽聽得那麽耳熟?”


    加勒安道:“當然熟了,迏斯克瑪魯達戈魯塔納,現在的戈魯塔納公爵。”


    馬克西腦子有點亂,他說道:“戈魯塔納公爵的姐姐……公爵他好像隻有一個姐姐……那是上任公爵的長女,那不就是奶奶嗎!?”貝奧夫已經笑彎了腰,佩索公爵的長子毆露凡勳爵,迎娶的是帝國另一豪門,戈魯塔納家族的長女。


    加勒安道:“是啊,你終於明白了。老爸說,母親大人六十歲壽辰要到了,怎麽說也得買個貴重點的東西做禮物才行。結果他跑來我這裏要錢,把我打劫一空之後,還是我出的主意,讓他把那輛豪華馬車拿去抵債。”


    馬克西道:“我就不明白,爺爺他那麽純情,為什麽身為他兒子的你,會喜歡到處泡妞?”


    加勒安道:“切!他現在是假裝正經,他年輕時在南天騎士團,還不是搞得雞飛狗跳的。”


    清晨,蘭斯和亞倫帶頭,安葬了六位死去的騎士。兩個人眼圈發黑都是一夜沒睡,吳盡問他們要不要把騎士們的遺體運迴聖城安葬,蘭斯向他解釋說,教會認為,信奉光明的人們無倫身處何處,隻要內心虔誠都可以得到至高神的眷顧。死後遺體葬在何處,從來都不重要。


    馬克西和貝奧夫看望了曾祖父,佩索公爵已經從又一次病危中被搶救過來,此時性命無憂,隻是精神不太好,淩晨時莊園裏發生的戰鬥也沒人敢告訴他。告別了佩索公爵後,幾個人出發前往加利拉德的學校,加勒安也隨行,他要順道迴王都去了。


    吳盡的豪華馬車放在莊園裏,向佩索家要了匹馬,八個人騎馬疾行,不一會就看到了薩爾斯堡的城牆。最前麵亞倫勒住馬停止前進,眾人跟著停下。亞倫表情猶豫,終於下了決心,說道:“蘭斯,我忍不住了。”蘭斯道:“我也是。”亞倫吃了一驚,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哈哈一笑。


    蘭斯取出一封信遞給馬克西,說道:“不好意思馬克西,我們聖殿騎士團從來沒有人會懼怕死亡,也沒有人能漠視兄弟們在戰鬥而自己抽身事外,更沒有人會放過那些殺死了我們兄弟人。我和亞倫不能帶你們去聖城了,我們要去追摩根大主教,跟他們一起戰鬥。”


    馬克西道:“你們……”


    亞倫道:“那封信是摩根大主教寫的,裏麵還有他的一件信物,你們去聖城吧。”


    蘭斯道:“加勒安先生,我們給佩索家添了許多麻煩,實在對不住;吳盡先生,謝謝你的美酒;馬克西,你們四個不要死哦。”


    兩句話交代完畢,兩個騎士向北方奔去。


    兩位騎士絕塵而去,六個人呆在原地。


    貝奧夫道:“他們、他們就這麽走了?”他扭頭看看身邊的幾個人,“那就我們五個去聖城,可我們連路都不認得啊。”旁邊的幾個人注視著兩位騎士離去的方向,誰都不理他,吳盡和猴子還是美滋滋的灌酒。


    馬克西沉思了一會,說道:“路不是問題,隻要到了賽諾王國,找人問路就是,奧蘭……還是叫你貝奧夫吧,這個給你。”他將老摩根的信遞給貝奧夫。


    加勒安眉頭皺起,貝奧夫接過,說道:“你拿著還不都是一樣?”


    馬克西道:“不一樣,貝奧夫,我要和蘭斯他們一起去,你們四個去聖城吧。”


    “什麽!”貝奧夫叫道:“你要跟他們一齊去?你不要命了!”


    馬克西道:“他們兩個剛才說的很清楚了,聖殿騎士不懼怕死亡,我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名聖殿騎士,雖然能力還差了許多,但精神上絕不能比一位真正的騎士弱小。今天我可以因為怕死而前往聖城去祈求教皇的救助,那將來呢?”


    貝奧夫道:“什麽狗屁的將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還沒辦理入學手續的學生,不要那麽自負的以聖殿騎士自居。再說是摩根大主教下令讓我們去聖城的,執行他的命令有什麽不對?”


    馬克西道:“摩根大主教是擔心那個詛咒,但是他自己都不怕死,我們又怕什麽?”


    貝奧夫怒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不看看他都多少歲了,整個一棺材瓤子,還會怕嗎?”


    馬克西道:“夠了,摩根大主教他們去的地方隨時可能發生戰鬥,搞不好又會出現一隻骨龍或是其他的什麽東西,同伴去戰鬥,我卻為了自己的性命而跑到幾千公裏以外的聖城,即便我活了下來,以後我也不能麵去麵對聖殿騎士團的諸位騎士們。”


    貝奧夫道:“見你的鬼去吧!你現在就有六天半的性命,不去聖城的話還說什麽將來。”扭頭對兩個同學叫道:“你們兩個,說句話啊。”


    “我支持馬克西。”福雷斯撓撓頭:“我在戰士訓練營待了四年,裏頭的長輩和教官們告誡我們最多的一條,就是在戰場上決不能拋下自己的同伴。我們和那些騎士們一同趕路,一齊喝酒,又一齊戰鬥過,這怎麽說也都是同伴了。我們有六個同伴被死光頭那邊的人殺了,這個仇一定要報,而且他還偷了我們的東西。”


    貝奧夫臉上肌肉一跳一跳的,他將目光投向了尼克,小尼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以前經常會有人給我講鬼故事。”


    “鬼故事?”幾個家夥大眼瞪小眼,搞不懂尼克的話題怎麽會跳躍到這個地方來。


    “嗯。”小尼克點頭:“我經常被嚇哭,後來媽媽說,鬼故事其實就是嚇唬人的,如果你感到害怕,故事繼續聽下去,就會更加的害怕,然後更加更加的害怕,跟著是更加更加更加的害怕,最後更加更加更加……”


    “更加更加……”吳盡笑道:“恐懼會累加。”


    “啊~就是這個意思。”小尼克道:“有一段時間,我鬼故事聽多了後,天一黑就不敢出門,晚上不敢起床上廁所,見到喜歡講鬼故事的那幾個人都會嚇得繞道走。所以,我覺得,貝奧夫,你不應該怕死的。”


    貝奧夫道:“誰、誰怕死了!”


    馬克西道:“恭喜你貝奧夫,你被尼克看扁了,我要和蘭斯他們一齊去,福雷斯和尼克,你們一齊來嗎?”


    福雷斯道:“那當然。”


    尼克道:“其實……其實……”忽然笑了起來:“其實我覺得,這次去了可能就迴不來了,我想寫封信給媽媽,貝奧夫你幫我帶去吧。”


    貝奧夫傻了,他呆了片刻,叫道:“誰要迴去了!我也要去!”


    馬克西道:“你可不要嘴硬,真的會死哦。”


    貝奧夫道:“死就死吧,反正還沒死過呢。”


    馬克西道:“好,全票通過,那就就有吳盡先生一個人……”


    旁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我不同意。”加勒安佩索伯爵大人陰沉著臉,他已經被無視很久了。


    馬克西道:“教父……”


    加勒安喝道:“閉嘴!我說我不同意。”


    馬克西道:“我們……”


    加勒安第二次打斷他的話頭,說道:“你們兩個,一個是我養大的教子,一個是我生的兒子。你們不想活了,還得問我同意不同意呢。”


    貝奧夫道:“爸,你在要我們當逃兵?咱們佩索家族可是軍人世家,老祖宗他還是恩佐大帝麾下的第一勇將呢。”


    加勒安道:“好像最怕死的就是你小子,現在居然跟我說這種廢話!家族的優良傳統就讓你史雷德大伯去繼承好了,我現在要你們乖乖的去聖城,把那莫名其妙的詛咒解掉。”他看著馬克西說道:“小子,有勇氣是好的,但要看清形式。你也不想想,就你們四個三腳貓的夫,去了能幹什麽?隻是給人家添亂而已。”


    四個家夥啞口無言,他們又不是沒跟蘭斯他們比劃過,彼此的差距有多大是心知肚明。


    幾個小家夥的爭執,被加勒安輕而易舉的壓製了下來,一行人繼續出發前往教會學校。尼克顯得十分高興,貝奧夫問他發生了什麽,他說能夠不死,總是好的。


    走到薩爾斯堡城南十裏外的路口,向西就是去加利拉德,加勒安卻沒有要告別的意思。


    “發生了剛才的事情,我對你們不太放心,現在我決定,要送你到學校去。”加勒安皺眉說道:“我在想,要不要直接把你們四個押送到聖城去?”


    馬克西道:“無故曠工多日,你的飯碗不想要了嗎?”


    加勒安道:“我那地盤裏我最大,皇帝又是我表弟,誰敢動我?”


    再行一段,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加利拉德,尼克說道:“不知道蘭斯哥哥他們兩個,能不能找到摩根大主教他們?”


    吳盡道:“沒那麽容易,很可能會走錯路。”


    馬克西就急了:“怎麽?淩晨時摩根大主教他們不就是向北走的嗎。”


    吳盡道:“是那個追尋術指引他們向北,要是途中忽然變了方向,比如說那個死光頭忽然向西跑了,摩根老頭他們可以跟著改變方向,蘭斯他們兩個卻不知道啊。”


    加勒安道:“對,如果他們走的是人多的地方,那兩個騎士還可以沿途問路。倘若跑到荒山野嶺裏去,那可真是沒地方找。”


    馬克西心中一驚,他方才看到蘭斯和亞倫兩個的表現後心中勇氣暴漲,腦子一熱就要追上去跟他們一齊走,但是具體的細節問題卻是沒有去思考過。仔細想來,依克貝爾多好像被光明教會追殺了三十年,在如何逃跑的問題上肯定有很多訣竅,不然他如何能活到今日。要是他途中改變方向,摩根等人跟著他向西或是向東一轉,自己幾個卻還是傻愣愣的向北追,那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在路上白跑幾日,然後詛咒發作,全部死翹翹。


    他越想越是心驚,旁邊吳盡說道:“其實呢,要是有追尋術,找個死光頭留下的東西就可以確定他逃跑的方向了。”說著話,吳盡取出了一根細小的法杖,四個家夥都認識,就是依克貝爾多拿來召喚骨龍的那根法杖。


    吳盡道:“東西我撿到一個,可惜沒有那個魔法。”


    尼克問道:“我記得這根法杖不是斷了嗎?”


    吳盡笑道:“拿膠水粘起來不就是了。”


    尼克道:“哇!那它還可以召喚骨龍嗎?”


    貝奧夫道:“我雖然很討厭魔法課,但我好歹也看過幾遍課本,這種魔法道具損壞以後用膠水再粘起來,就隻能當筷子用。”


    不管這東西是不是隻能當筷子用,它畢竟都是依克貝爾多的東西,至於追尋術……福雷斯說他會,眾人對此大為吃驚,福雷斯聲稱,他看海爾施展過一遍就學會了。馬克西想起,他還學會了電擊烏賊的麻痹閃電,吳盡聽到後顯得十分好奇。


    “嘰裏咕嚕、嘰裏咕嚕……”眾人勒住馬匹,福雷斯把法杖拿在手裏,右手成虎爪之勢,虛空抓向法杖,嘴裏念動咒語。咒語念完,他爆喝一聲,右手向法杖憑空一拍!


    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個……”福雷斯同學尷尬,滿頭大汗:“好像我這次沒學會吧?”


    “不是。”吳盡搖頭道,他拉拉尼克,附耳說了幾句話。尼克滿臉驚奇,吳盡點點頭道:“試試看吧。”


    尼克撥馬靠到福雷斯身邊,雙手摸到了他背上,口中嘰嘰咕咕的念叨著什麽。福雷斯道:“尼克,你幹什麽呢?”尼克道:“別打岔,我在背咒語呢……又要重來了……”吳盡笑咪咪的,其他幾個家夥莫名其妙,尼克緊閉雙眼皺眉念了許久,忽然圓睜雙目,叫道:“成了!”


    他雙手中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金黃色光芒,緩緩融入福雷斯體內。吳盡道:“慢慢來、慢慢來,控製住,不要太快。福雷斯,你剛才那個追尋術再來一次看看,要快。”


    再來一遍?


    福雷斯雙手捶打胸口,振臂高唿:“我充滿力量了……”一個沒喝幹的酒瓶擦著他鼻尖飛過,在地上砸得粉碎,福雷斯同學嚇出一頭冷汗,吳盡喝道:“快點!聽到沒有?”


    追尋術,這次福雷斯輕輕巧巧的放了出來,筷子般大小的法杖躺在他左手手心微微顫動著。在眾人的注視下,福雷斯覺得這根筷子樣的東西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沉,頃刻間他的手臂已經支持不住這根筷子的重量,他驚唿一聲,筷子法杖從手心掉落到地上。


    砰!一聲悶響,筷子法杖將地麵砸出一個坑,四周地麵布滿龜裂的裂紋。


    “耶?”大家看得奇怪,法杖變成了綠色,外形迅速的改變著,它也變得越來越大,逐漸變幻成了一種動物的形態,有頭有爪子,個頭還不小。眾人的目光盯著它,隨著它的變幻而一點點的抬高,逐步由低頭俯視變成平視,最後是稍微的仰視。


    這個東西變成了一頭三米高的巨熊,翠綠色的!


    小尼克露出了些許厭惡的神色,在他看來,這東西雖然也是毛茸茸的,不過和王都盧薩麗亞可以買到的大毛毛熊相比……


    “它長的一點都不可愛。”by――尼克馬歇爾。


    福雷斯同學看看大家,又看看吳盡,“然後呢?怎麽辦?”


    吳盡興致勃勃的端詳著綠熊,說道:“尼克你說它不可愛?”


    尼克點頭:“這家夥難看死了,要是抱著睡覺,恐怕床都會被它壓垮掉。”


    吳盡笑道:“你以為是抱枕嗎,哈哈,海爾騎士變出來的是小鳥,怎麽福雷斯就能變出頭熊來?不過尼克你看,這熊那副傻乎乎的……啊,這副強壯的樣子,和福雷斯還真像啊!”


    福雷斯咧嘴傻笑:“那當然了,俺那麽壯實,怎麽能弄個隻能塞牙縫的小鳥出來。”尼克滿臉不愉,這頭綠色的巨熊麵目猙獰,嘴角上涎水流個不停,他非常的討厭。吳盡道:“熊也好,小鳥也好,福雷斯你能不能讓它帶路去找那個死光頭?”福雷斯道:“這個……它會說人話嗎,我要怎麽跟它交流?”


    眾人傻眼,吳盡道:“你……你就用人話直接跟他說,讓它去找自己的主人。”


    “謔!”福雷斯指著熊喝道:“喂,你!找自己的主人去!”


    綠熊聽到,也不邁步,在原地將轉了個方向,對準吳盡。眾人跟著熊的目光看向吳盡,吳盡道:“是了,這法杖被我撿到後就歸我了,它現在的主人是我。福雷斯,你讓它去找自己以前的主人看看?”以前的主人是嗎?綠熊得到福雷斯的指示,轉向了東南方,四腳著地,慢吞吞的爬了過去。


    “東南方?”馬克西道:“那個家夥居然跑到那個方向去了。”他心中頗為後怕,幸好自己沒有跟著蘭斯他們兩個向北方走。隨後又擔心這兩個勇敢的騎士,這樣看來他們已經走錯路了。


    加勒安道:“吳盡先生,你讓尼克做了些什麽?他對福雷斯使用的是什麽魔法?”


    吳盡道:“其實也沒什麽,福雷斯的確學會了追尋術,但是他自身的魔力不夠,不足以使用魔法。所以我教給了小尼克一個魔力共享的咒語,讓福雷斯可以借用尼克的魔力罷了。”眾人恍然,隻是這幾個人的魔法知識都很膚淺,不清楚魔力共享是極其罕見的魔法咒語。


    吳盡笑道:“在我們那地方的人的看來,隨便教導其他人的徒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這就和一個醫生搶其他醫生的病人一樣,我教尼克魔法,他的導師可能會很不高興,大家要保守秘密哦。”


    馬克西道:“尼克的導師不是艾利迪普斯大師嗎,他死了都十年了。”


    吳盡道:“難說他變成鬼也會來找我麻煩,再說摩根老頭不是也有意收尼克做徒弟?讓他知道我跟他搶徒弟,怕是不好玩。”


    那隻綠熊向東南方慢慢吞吞的爬行了二十米,停在路上唿哧唿哧喘氣,這邊幾個人都聽到它喘的像個風箱一樣。福雷斯的表情有些驚訝,說道:“我好像可以感覺到它在想什麽……它說……它累了?”


    貝奧夫奇道:“它不是才爬了二十米嗎?”


    福雷斯道:“是啊,要不我上去踢它兩腳,叫它不要裝這熊樣?”


    尼克:“人家本來就是熊。”


    綠熊忽然就不喘了,拉風箱的聲音忽然停止,眾人倒是覺得有些驚奇,尼克低聲道:“不要說了貝奧夫,熊聽到你說它壞話了。”貝奧夫道:“怎麽是我說的?明明是福雷斯。”砰,巨大的翠綠熊變成了一團煙霧,路上微風吹來,將煙霧吹散,細小的法杖躺在路麵上。看來,這個魔法失效了。


    眾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幾眼,誰也沒說話,吳盡撿迴法杖,大家繼續出發。


    小城加利拉德依舊寧靜,而且比昨天更加寧靜,幹脆人都見不到一個,隻有幾隻阿貓阿狗在路上晃悠。幾個家夥看得滿腹狐疑,吳盡道:“鬼城?在你們學校旁邊有鬼城?”去教會學校的路就在奇切納湖湖邊,馬克西帶路,還沒走到湖邊堤岸,遠遠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湖邊不知聚集了幾萬人。


    走到跟前一看,這幾萬人都在嘰嘰呱呱的爭論,說什麽‘下去、不下去、應該去、不能去’的事情,要去的人說那可是好多好多錢哪,不能去的人說去了就死。


    幾個家夥聽得莫名其妙,擠到湖邊一看,好家夥,湖裏漂著厚厚的一層死魚,隨著波浪起起伏伏。放眼看過去,目光可及的地方連湖水都看不到,全部都是魚。


    馬克西等四個小家夥麵麵相覷,他們當然知道這些死魚是怎麽來的,尼克的戒指裏頭裝了五千噸魚都已經快鬧的他腦溢血加心髒病了,想不到這湖裏還有這麽多,怕是有戒指裏的十倍都不止。不過要認真迴想一下,戒指裏裝著的隻是被炸上岸來的魚,被尼克幹掉的那些邪惡鯉魚們絕大多數還在湖裏呢。昨天晚上它們在湖裏漂啊漂的,被浪推到岸邊來了。


    加利拉德的居民們大都是漁民出身,這幾年讓湖裏魔獸鬧的個個改行,忽然又看到這麽多的魚哪裏有不心動的。下湖去撈魚,這可是一大筆收入,但又怕惹到湖裏的魔獸,以前可沒少被魔獸們欺負。


    去?不去?去?還是不去?


    “不要理他們。”加勒安道:“雖然不知道這麽多魚是怎麽死的,但不關我們的事情,你們幾個到聖城去才是正事。”擠開人群,八個人不一會就到了教會學校,加勒安和吳盡對這學校的外觀感覺還是不錯的。


    加勒安道:“這學校我有好幾年沒來了,當時那校長還是個老頭,奇切納湖裏來了魔獸之後,那老頭受不了刺激而提前退休,新任的校長是他的一個學生,好像叫做霍姆茲?馬克西,是不是這個名字。”


    馬克西道:“是,他是代理校長。”


    加勒安道:“還代理?他少說也幹了四年了,不管他,這學校的老師怎麽樣,好相處嗎?”


    四個學生對視一眼,馬克西道:“霍姆茲老師……是個……很精彩的人物。”


    貝奧夫:“當然維格拉夫先生也毫不遜色。”


    加勒安沒有注意幾個學生古怪的表情,說道:“維格拉夫佛盧斯可是全大陸都知名的學者,能得到他親自教導的機會可不多。”


    四層的教學樓兼教堂,大門緊閉,他們在門口栓住馬匹,加勒安上前敲門,走到門口忽然迴頭,皺眉說道:“馬克西,我到現在才想起來,你們昨天晚上跑到家族莊園去幹什麽?”


    馬克西道:“我們聽說曾祖父病重,當然要去探望了。”


    加勒安道:“這個理由足夠充分,不過你們是怎麽知道你曾祖父病重的?”


    馬克西道:“昨天晚上我們在薩爾斯堡遇到了梅子爵和愛琳,是從他們那裏得知的。”


    “那你們晚上不在學校待著,去薩爾斯堡幹什麽?”


    “我們……”馬克西說到一半,忽然啞口無言。說?怎麽說。說他們往湖裏丟禁咒炸魚?說暴鯉龍全家跑上岸來拆教會的房子?說引起剛才那幾萬加利拉德人爭論的死魚就是他們四個給搞出來的?說尼克的空間戒指裏還有五千噸魚?說他們到薩爾斯堡去是賣魚?


    這些事情好像都無關大雅,但問題是……昨天晚上在薩爾斯堡市政廳,聽說南奇切納湖發生了海嘯?!這還不知道衝毀了岸邊多少房屋,淹死了多少人呢,這可是個大婁子!


    馬克西張口結舌,心想我先是企圖閹割皇儲被踢出皇族,然後發動海嘯,跟著遇到上位精靈使被詛咒,好像這半個月來我闖了很大的禍,而且一件比一件大?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加勒安眉頭緊鎖,知道這小子有事情瞞著自己。他背後的教學樓大門發出聲響,有人在裏麵拉門。加勒安轉過身來,忽然一聲驚叫,這大門沒有打開,而是發出轟隆一聲!厚重的大門帶著門框翻倒下來,一家夥把站在門口的加勒安壓在下麵。


    “老爸!”貝奧夫大聲驚叫聲,這變化來的太快,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緊接著教學樓裏麵跳出一個人來落到大門上,這個人灰頭土臉,滿身汙泥,在大門上又蹦又跳、又踢又跺,口中大罵:“破門、爛門、臭門!你終於肯開了嗎?!”教學樓裏有人叫道:“霍姆茲,你用那麽大力氣幹什麽?現在連門都被你搞壞了。”


    門上的那個人正是霍姆茲代理校長,他在大門上跳的像個猴子一樣,大叫:“這種打不開的破門要了作什麽,正好我給它一個痛快送它上路!”加勒安伯爵大人在門下發出呻吟,霍姆茲叫道:“你這破門還會叫?現在知道痛了嗎?”


    貝奧夫衝上去把他推開,霍姆茲奇道:“貝奧夫?你們怎麽就迴來了。”馬克西彎腰去抬大門,這大門有三米多高、四米多寬,又厚又重,一個人對付它不了,馬克西使上全力也指抬起一隻角來。吳盡走上來,一隻手抓住這幾百公斤重的大門,唿的一下就舉了起來,反手一丟,大門劃破長空,飛出五百多米之外,落進了奇切納湖。


    一群人全都看傻了眼,霍姆茲結結巴巴的說道:“好、好力氣……你、你、老大你是誰啊?”跟著看到貝奧夫從門下麵扶起一個人來,心中知道要糟,這大門就是他踹倒的,還在門上跳了幾下。


    “維格拉夫!”霍姆茲高叫一聲,拔腿就往門裏跑,“來客人了,快上茶~”


    身上髒兮兮的維格拉夫教授像堵牆一樣堵在門口,將想要逃進屋去的霍姆茲堵在外頭,說道:“霍姆茲,你踹倒的大門好像壓住了一個人。”


    霍姆茲道:“有、有嗎?啊哈!你在說什麽呢,維格拉夫,那大門明明是自己倒下來的,我開門的時候還覺得奇怪呢,怎麽這麽大的一座門自己就會倒呢?一定是昨天晚上暴鯉龍鬧的……”


    “是嗎?”維格拉夫左看看、右看看,“這下子不止是換大門,連牆都要重修了,本來就沒錢吃飯,你還要搞破壞。”他看到馬克西等人站在門外也是感到奇怪,張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怎麽你們四個就迴來了,身上的衣服是哪來的,魚呢,這兩位是誰?”


    加勒安腦門上腫起一大塊,身上華麗的衣服粘滿了地上的汙泥,顫顫巍巍,沒有貝奧夫扶著他怕是都站不穩。他瞪著那個歡蹦亂跳的霍姆茲,問貝奧夫:“這混混是誰?”


    貝奧夫答道:“就是我們的代理校長霍姆茲,非常精彩的一個人。”


    “這就是你們的校長~!?”五年前奇切納湖剛開始鬧魔獸時,加勒安作為皇帝派遣的調查人員之一曾經來過湖邊,也來過學校,自然也見過霍姆茲。不過那是霍姆茲還不是代理校長,加勒安對他的記憶並不深刻,現在早已將代理校長的這張大眾臉忘得幹幹淨淨。


    加勒安佩索伯爵已經是年近四旬的成年人了,受到突然襲擊並沒有讓他怒發衝冠,要上去揍霍姆茲一頓。因為他清楚自己兒子和教子的未來,還要依托在這跳得像猴子一樣的霍姆茲身上。獲得推薦去聖城的教會學校本部是以後的事,現在馬克西他們身上的詛咒還要到聖城去解除,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得罪眼前這隻猴子。


    維格拉夫看著四個學生帶來的客人們,這兩位他都不認識,看到加勒安的衣著知道他身份不低,再一眼看到了吳盡背上的大背包,忽然想了起來,說道:“啊~你是……是吳盡先生嗎?”


    吳盡道:“咦,你認識我?”


    維格拉夫道:“前幾天在王都的集市裏見過一次,馬克西的項鏈和尼克的戒指,都是你送給他們的吧。”


    吳盡道:“記不清了、記不清了,那兩個東西嗎,兩件小禮物而已。”


    正要繼續灌酒的他忽然一呆,維格拉夫教授和霍姆茲代理校長看向他的眼中,同時射出了數尺長的金光……看他們兩個臉上的表情,好像見到了一大堆金幣一樣。


    維格拉夫:“好多的書……”


    霍姆茲:“金幣……”用力搖搖頭,叫道:“馬克西,你們把魚賣了多少錢?”


    馬克西心中焦急,說道:“霍姆茲老師,這個事情不急……”


    霍姆茲道:“什麽不急!急得很!昨天你們走了以後,我和維格拉夫好容易找到一個泥水匠,苦爹喊娘的求他答應來幫我們修房子,沒想到剛才他跑來一看,說要二十五個金幣的修理費~!這兔崽子,可不是搶劫嗎?”


    維格拉夫:“我看這價格挺公道的……”


    霍姆茲叫道:“我們那五千噸魚賣了多少錢,五千金幣沒有,有兩千五百個嗎?我們拿出二百五十個來,把那該死的混蛋砸成二百五去!”


    他連珠炮式的喊了出來,馬克西暗暗叫苦,果然,加勒安皺眉凝視他,問道:“五千噸魚?馬克西,你們從哪裏弄來的。”


    馬克西道:“就是……就是那些從湖裏頭被炸上岸來的魚唄。”


    “很好。”加勒安點頭:“那麽多魚放在哪裏,你們幾個人怎麽搬運的?”


    “這個……這個……”馬克西道:“說起來話長了。”


    “不用擔心,我有的是時間聽你解釋。”


    那邊維格拉夫說道:“霍姆茲,這麽一棟房子的修理費要二十五個金幣,不算貴。”霍姆茲跳了起來:“不貴!?我一年的工資才兩個半金幣,修個破房子就要我十年的工資,你說不貴?”馬克西在加勒安目光注視下,心理防線已經有崩潰跡象,忽然聽到‘工資’二字,立刻扭頭叫道:“維格拉夫教授!摩根大主教有話轉告你!”


    維格拉夫道:“摩根?他說什麽了。”


    馬克西道:“他說……你要求加工資的事情,他不同意。”如同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維格拉夫第四立刻愁眉苦臉,露出了一副想哭的表情,這表情變化之快,比起大門倒下來的速度毫不遜色,突然性上更勝一籌。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馬克西道:“維、維格拉夫先生,您、您別哭啊!”


    “完蛋了~”維格拉夫苦著臉道:“許諾給艾絲特爾買雙鞋子都兩年了,這下可怎麽辦?”


    霍姆茲:“叫你買書,叫你把飯錢都拿去買書,活該!艾絲特爾她會不會把你踢下床?”


    維格拉夫道:“艾絲特爾她倒是不確鞋子,但是我的信譽啊……好想哭……”


    馬克西亂了陣腳,說道:“維格拉夫先生,摩根大主教他也沒把話說死,他說這件事情歸倫辛紅衣主教管,他反對沒用,但他會把你的要求給轉達過去的。”


    維格拉夫依舊是那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對馬克西說道:“可是倫辛遠在聖城,難道我還跑上五千公裏去找他漲工資……咦!?”他表情忽然又是一變,滿臉驚愕,瞪視馬克西。


    馬克西被他弄的不知所措,說道:“怎、怎麽了?”


    霍姆茲道:“難道你真的要去聖城?不就是一個月幾銀幣的工資,不至於吧。”


    維格拉夫道:“不是這個,霍姆茲你看看馬克西,看看他身上有什麽?”


    霍姆茲道:“一晚上不見,換了身漂亮的衣服……嗯……”他說著說著,把臉湊了過來,說道:“好像是亡靈係的詛咒術,見鬼,威力還不小。”


    加勒安聽到後心中一緊,他隻是聽老摩根說起馬克西等人中了詛咒,雖然催促他們前往聖城,但心裏其實還是不怎麽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要死了。現在聽到又一批教會人員確認此事,這才徹底相信。但隨之心中又是一寬,教會的光明魔法對付魔族與黑暗力量最是有效,將馬克西和貝奧夫交給他們應該是可以放心的。


    “是死亡宣告。”加勒安道:“大約是今天淩晨一點左右中的詛咒,我看還有有七天的時間就要發作。”


    教會學校的兩位老師皺眉思索,維格拉夫道:“在薩爾斯堡中的詛咒嗎。”馬克西點頭,霍姆茲道:“居然有人敢在用亡靈魔法襲擊教會的學生,薩爾斯堡駐留有幾名聖堂武士,我去通知他們幹掉這些混蛋。”


    馬克西道:“不用了……”


    霍姆茲喝道:“什麽不用了!這家夥可是想殺你,對這種人仁慈不得。我們光明教會對自己的信徒慈悲、仁愛,對歪門邪道向來是斬盡殺絕、一個不留。馬克西,就你一個中了詛咒嗎?”


    加勒安道:“除了我,他們五個都中了詛咒。”


    霍姆茲道:“五個,嗯,先解除詛咒再說。”


    輕微的元素波動,霍姆茲手中飄出了一道金色與白色交替輝映的彩帶,繞向五個中了詛咒的人。這是光明係二級魔法初級淨化術,專門用來解除各種負麵魔法效果。


    魔力聚集而成的彩帶隻要在身上纏繞一圈,就能解除各種負麵效果,除去魔法效果外,還能解除身體上的不適與病症。平日裏各地的貧苦民眾無錢求醫問藥,大都依靠教會內魔法師們的免費救助,馬克西對教會的這個魔法早有耳聞,今日倒是第一次見到。


    彩帶忽悠忽悠的飄到眼前,馬克西小孩心性,抬起手來就去摸。彩帶頭竟然如畏蛇蠍,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看到馬克西的手指摸來,噌的一下就躲到了兩尺之外。旁人看到不知是怎麽迴事,還真以為這魔法有了知覺會躲閃,都是吃驚不小。維格拉夫教授與教會打了多年交道是識貨的,他認得這是一個群體治療的淨化術,低級魔法而已,完完全全在施法者霍姆茲的控製之下,哪裏會有什麽自我意識。


    維格拉夫道:“霍姆茲,你的魔法讓他摸一下又會怎麽樣,要解除詛咒不還得把魔法繞到馬克西身上去嗎?還是說你隻準你摸他,不準他摸你?”霍姆茲呲牙咧嘴,額頭有細細的汗珠滲出,說道:“不是……不是我控製的,是它自己彈開的。”


    維格拉夫道:“什麽?”猛然醒悟,對像貓兒撲蝴蝶一樣追著彩帶抓個不停的馬克西說道:“馬克西,站住不要動,不要抓那東西。”馬克西站住不動,彩帶也飄啊飄的停在他麵前,這倒讓加勒安看得心中一陣嫉妒。他說出來的話馬克西和貝奧夫大多數時候是置若罔聞,很少拿他這個老爸(教父)的命令當迴事,現在一個教會的老師發話,自己養了十六年的孩子居然就那麽乖乖的執行!


    發出金色與白色的彩帶在馬克西身子周圍一圈一圈的繞了起來,但始終離他身子有兩尺的距離。霍姆茲滿頭大汗控製著自己的魔法,眼見得彩帶就要將馬克西纏繞成一個大大的粽子,馬克西身上終於有了反應。他身上發出一團淡淡的灰白色光芒,在清晨的陽光下若隱若現,迅速向四麵八方膨脹開。


    這光芒尤如實質,馬克西身子四周的彩帶被光芒射到也隨之膨脹,發出了皮革被大力拉扯時的怪聲。跟著砰的一聲巨響,彷佛是個巨大的氣球炸開,彩帶斷裂炸得漫天飛舞,碎片散落下來隨即變成一絲絲熱騰騰的熱氣,迅速消散。


    “魔法排斥。”維格拉夫道:“霍姆茲,這個亡靈係的魔法師能力比你強得太多。”


    霍姆茲道:“我不信!”他迅速的準備第二個魔法,這次不是彩帶,而是一個光球。單體淨化術,光明係二級魔法,原本也沒什麽稀奇的,隻不過眼前的這個淨化術霍姆茲拿在手裏捏啊捏、揉啊揉,就是不出手。


    加勒安雖然武技貧弱,魔力缺乏,不擅長和人動手互毆,但閱曆豐富,知道這是霍姆茲在給淨化術裏大量灌注魔力。為魔法大量灌注魔力是提升魔法威力最簡單的手段,個原本隻需要一份魔力的火球術在灌注了十份魔力後,威力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不過,即便你灌注上二十份魔力進去,火球術的威力還是遠遠不如三級魔法火牆術。這種灌注魔力提升威力的手段一般隻是應急之用,但像霍姆茲這個樣子,卻是代理校長在學生麵前被掃了麵子之後發窮恨。


    “哈!”終於,霍姆茲代理校長完成了他的傑作,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抬起手中的光球,這個二級的單體淨化術經過他的加工粹煉後由拳頭大小的一團變成了腦袋大的一陀,散發著強烈的光芒,怎麽看怎麽像個小號的太陽,在他手裏還忽大忽小的閃爍不停。


    “霍姆茲!”維格拉夫一臉嚴峻:“快扔出去,好像要爆炸了!”


    “不要亂講話,維格拉夫。”霍姆茲喘著粗氣,製造這一大陀東西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將光球對準了馬克西,作勢就要扔過去,說道:“看我消滅那該死的詛咒。”


    馬克西麵如土色的看著這一大陀光球,發自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他扭頭看去,三個同學和加勒安都是瞠目以對,臉上掩飾不住的恐懼。隻有吳盡和他那隻猴子眉飛色舞,一副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看好戲的表情。


    不能玩!馬克西心裏做了決定,轉身就跑。


    他這一跑倒是把霍姆茲愣在了原地,他在這學校又當老師又做神父,為周圍的居民們使用淨化術的次數也不少,從未發生過被救助對象會逃跑的事情。他急叫道:“馬克西,你小子給我迴來!”武技七級的見習騎士馬克西腿腳何其利索,頃刻間已經竄到了五十米開外,還在繼續高速逃竄,頻頻迴頭張望。


    霍姆茲大怒,看這樣子是追他不上捉他不到,但這魔法要維持住也是很費勁的。再說了,好容易費那麽大勁弄出來的東西,總得給它找個去處不是?馬克西跑了,中了詛咒的又不止他一個,眼前還有一、二、三……還有好幾個呢。


    維格拉夫笑道:“這小子倒是不笨。”


    尼克、貝奧夫、福雷斯,和貝奧夫架著的加勒安,正在霍姆茲目光掃視下不寒而栗,忽然聽到維格拉夫的言語,心中頓時大悟。四個家夥對視一眼,此刻際遇相同,大家竟是心有靈犀,微微一點頭,唿啦一下,四散奔逃。


    維格拉夫哈哈大笑,霍姆茲衝衝大怒,瞄準福雷斯那最大最寬的背影,左手將光球拋起,右手趕上就是一記重扣!嗯,排球裏的重扣。


    腦袋大的一陀光球在空中唿嘯而過,直撲福雷斯後背。福雷斯背後沒長眼鏡,忽然覺得背後被人大力撞上,立足不穩撲地摔倒。他背後扣球的那位代理校長卻看得真切,光球將要砸到福雷斯背上時,他身上忽然發出了強烈的灰白色光芒。光球與光芒一觸,沒有絲毫的停頓就數倍的速度原路返迴。


    “咦!?”霍姆茲大驚,腦袋一偏,光球從臉前飛過,正正砸在他背後放聲大笑的維格拉夫臉上。教學樓大門口刺眼的光芒大盛,轟隆!爆炸。


    側身迴頭的霍姆茲一時間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覺一股氣浪襲來將他吹飛出去四、五米遠,摔在地下還滾了幾個圈。他滾的暈頭轉向,耳中聽到轟隆、轟隆,唏哩嘩啦的聲音響個不停,等他再爬起來恢複視力時,眼前已經換了個天地。


    吳盡站住他身邊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早已被暴鯉龍折騰得夠嗆的教學樓,在自己人的打擊下終於支持不住了。長寬都近百米的龐大教學樓,光明教會在伊瓦利斯帝國的第一座教堂,極具曆史意義的標誌性建築,擁有曆史五百九十四年曆史的寶貴文物,這棟有可能入選世界文化遺產的房子,從大門開始有半邊已經塌了下來,另外半邊還有繼續坍塌的趨勢。


    “神哪~!”霍姆茲代理校長捂住了臉:“讓我死了吧~!”


    逃跑的五個人緩緩挪了過來,大家都是一臉死裏逃生後的僥幸,馬克西暗歎自己明智,要是被那腦袋大小的一陀魔法打中,怕不是死路一條?看清了教學樓的崩塌後,小尼克尖叫起來:“維格拉夫先生!”


    眾人這才注意到,維格拉夫佛盧斯四世居然依舊麵帶笑容的站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前教學樓大門口,他的笑容是那樣的歡快,他的姿勢是那樣的輕鬆,他的衣著在魔法爆炸後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破損。這哪裏是一個被強力魔法攻擊過的人,分明是一尊德魯博科爾公園裏完美的愉悅雕像。


    看著這匪夷所思的景象,人麵麵相覷,馬克西心中泛起了極其荒唐的念頭:‘難道說……難道說這個魔法原本是治療用的,所以打不死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維格拉夫教授笑容不減,但是雙眼中白眼球漸漸占據了主導地位。然後他腦袋開始後仰,不一會就下巴朝天,跟著身子微微後仰,雙手擺在兩側,無助的比劃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圈子,終於,他仰天摔倒了。


    “維格拉夫先生~!”眾人衝了過去。


    “他吐白沫了!”


    雖然教學樓已經變成廢墟,但它的後半段還是沒有坍塌下來,霍姆茲將維格拉夫安置在二樓的校長室裏,維格拉夫躺在沙發上唿哧唿哧的喘氣,看來死不了,就是那雙白眼翻得嚇人。麵對拆房子外加魔法傷人後已經六神無主的霍姆茲,加勒安拋出了一個誘惑。


    “我可以幫你拆房子。”


    “……,好像已經不需要了。”


    “啊~”加勒安揉揉太陽穴:“我是說,嗯,我是想說,我可以幫你修補房子。”


    “修補?”霍姆茲指指已經塌掉的半截教學樓:“也已經修不了啦。”


    加勒安道:“那我幫你重新蓋一棟?”


    霍姆茲有些疑惑:“這恐怕要上千金幣啊,你有這麽多錢嗎?”


    加勒安微笑:“或許你聽過我的名字,我叫加勒安佩索,是貝奧夫的父親,馬克西的教父。”這句話果然起到了效果,霍姆茲代理校長好像一隻受驚的狗狗,瞬間躲到了牆角。嗯,應該是受驚的兔子。


    看到霍姆茲臉上的恐懼表情,幾個對加勒安比較陌生的人都十分奇怪,福雷斯問道:“貝奧夫,你老爸是幹什麽的?怎麽霍姆茲老師看他的表情,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


    貝奧夫道:“帝務部特轄司的頭子。”


    尼克道:“那是幹什麽的?”


    貝奧夫道:“就是……就是專門管特務和間諜,就是……就是大有來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個特轄司,撓撓頭又補了一句:“是副部級幹部。”四個小家夥都是似懂非懂,反正這位加勒安叔叔的確是大有來頭就是了。不過,霍姆茲恐懼的理由,卻是另有其他。


    “看樣子你認得我。”加勒安眯起雙眼,他的特轄司名義上掛在軍務部下,實際隻對皇帝負責,具體職責,諸位可以理解為軍統、中統、cia、錦衣衛之類的東東,就是一個大型的國家特務機構。眼見霍姆茲對自己的名字大有如雷貫耳的感覺,心中頓時一動:難道這教會的家夥除了教書以外,私下裏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認得,當然認得,以前也見過幾次,不過一直沒有記得你的臉。”霍姆茲從牆角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站在加勒安麵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很有種看熊貓這種稀有動物的感覺。加勒安被他看得心頭火氣,正要發作,霍姆茲說道:“剛才我失態了,請勿見怪。”


    加勒安皺眉道:“無妨。”


    霍姆茲道:“可是……可是你老人家,可實在是臭名昭著,忽然出現在我麵前實在是嚇我一跳。”加勒安大怒,說道:“什麽叫做臭名昭著?你竟敢當著我兒子的麵詆毀我的名譽,是不是在伊瓦利斯不想混了?”


    裸的威脅出口,霍姆茲臉上肌肉抽動,受驚不小,加勒安臉色不變,心中卻是糊塗了。他雖然在家裏和馬克西、貝奧夫他們沒大沒小,但在外人麵前卻是城府極深。往常下決心要收拾什麽人,也都是用暗地裏打悶棍、背後桶刀子之類的手段來解決,像這等明目張膽的脅迫言語,從來都不會出自他的口中。現在居然一張口就說出要撕破臉皮的話,對他來說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剛才被大門砸了一下,腦袋不清爽?’加勒安心中思緒混亂,眼睛死死盯住霍姆茲,代理校長立刻承受不住,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惡意的詆毀、誣陷……”


    ‘算你小子識相。’加勒安心想,畢竟眼下就要有求於霍姆茲,能不把關係搞僵最好,不料霍姆茲的話,上半句有求饒的意思,下半句卻又是一句狠話。


    “……我有確鑿的證據!”代理校長幾乎是喊出來的。


    “哦?”加勒安不怒反笑,他滿臉微笑,眼中兇光畢露,“什麽證據能證明我的確是‘臭名昭著’?說來聽聽。”


    霍姆茲整整衣襟,說道:“我光明教會在伊瓦利斯的總部設置在王都盧薩麗亞,我代理本校校長之後,每年總會到王都的教會總部去上一兩次,覲見伊瓦利斯大主教閣下。在與總部的教友們交流時,他們多次告知我一個信息,就是與你有關的。”


    加勒安佩索伯爵,心裏漸漸的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這感覺非常的糟糕,因為他預感到霍姆茲接來的話中,會有對他極其不利的消息,一旦讓他在自己兒子和教子麵前說出來,將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如果掐住霍姆茲的脖子不讓他說,那就誰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但問題是加勒安心裏也對霍姆茲接下來的話充滿好奇。


    霍姆茲說的並不快:“教會的駐地供奉有創世女神尤特娜和至高神這兩位神祗的神像,教徒們經常會來到教堂向兩位神祗祈禱,祈求神能降下無邊的威能免除他們身上的病痛與災禍。其中祈求尤特娜女神讓自己能夠懷孕還有有孕的婦女祈求自己能懷上男孩或是女孩,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


    加勒安點頭道:“是,和這個有關?”


    霍姆茲臉色有些古怪,說道:“我四年前第一次去總部時聽說的這個事情,總部的人在閑聊時說起,曾經有上百名年輕漂亮的未婚女子前來教堂祈禱,希望能為加勒安佩索伯爵大人懷上一個男孩。”


    眾人愕然,霍姆茲歪歪腦袋:“而且這幾年我每次去總部都會打聽這個事情的後繼發展過程,貌似這些前來祈禱的女子還在不斷的增加,每年都會增加十幾、二十個,今年我還沒去,估計數量總和已經超過兩百……”不等他說完,加勒安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出了校長室。


    四個小家夥留在屋子裏,貝奧夫低頭在地上尋找地洞,好鑽進去。


    小尼克一臉羨慕:“貝奧夫,你居然有兩百個兄弟姐妹哦,我家才我一個,很孤單的哦。”


    旁邊吱呀吱呀怪叫,吳盡那隻猴子攥著個酒瓶從他肩膀上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到處亂滾,吱吱狂笑。吳盡撫摸著下巴,仔細端詳貝奧夫。貝奧夫怒道:“看什麽看,又不是我幹的,是跑到門外去的那個家夥!”


    吳盡微笑點頭:“我看得出來你長了一張巨純潔的臉。”


    跑到門外去的兩個中年人,站在走廊上,加勒安掏出白手絹擦拭額頭冷汗,沒有在臭名昭著的問題上繼續糾纏,而是將馬克西等人要使用傳送陣前往賽諾,繼而前往聖城的事情告知了霍姆茲。


    “要使用傳送陣?”霍姆茲奇道:“既然是摩根大主教的命令,那自然沒問題,雖然那東西好幾十年沒用過了,但依舊保存完好。不過加勒安大人,您剛才說要幫我重建這座房子是什麽意思?”


    剛剛出了一次洋相的加勒安也不想繞圈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想你幫忙把那兩個小家夥弄到聖城去。”霍姆茲道:“他們不是馬上就要去了嗎?”隨即醒悟,說道:“你是要我推薦馬克西和貝奧夫,到聖城的教會學校總部去?”


    加勒安道:“正是,越快越好。”


    霍姆茲道:“我從六歲開始,在學校裏已經有三十六年,做老師教書也有二十年的時間,像你這樣為了到聖城去而公然行賄的人見得著實不少。我就不明白,那聖城的學校本部到底有什麽好的?雖然說每一位教會高層和聖殿騎士都是出自學校本部,但教會的生活貧苦,伊瓦利斯大主教閣下也不過每頓飯能比我多幾個葷菜罷了。而教會內部雖然等級森嚴,但上位者也沒有什麽特權可以用來欺壓任何人,各種戒律又繁多。依我看,即便是瑟德大主教這樣的人物,甚至於是教皇陛下,說不定都不如薩爾斯堡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貴族過得舒坦。”


    加勒安默然,霍姆茲道:“即便我開後門讓他們去了又怎麽樣?裏麵躺著的維格拉夫第四,二十多年前就是從這裏被推薦去聖城的學生,結果一個學期不到就被踢了出來。就算他們能畢業又能怎樣?在王都盧薩麗亞的麥辛就是學校本部畢業的,現在天天搬運教會的救災糧食,整個一苦工頭子,我看他肌肉倒是越來越發達。


    說到麥辛我還想起他幹的事來,伊瓦利斯教會每年必須要籌集兩千噸的救災糧食,大約需要六百個金幣,這筆錢的籌集每年都讓伊瓦利斯大主教有跳塞倫河的衝動。而你看看這棟教堂兼教學樓,新建一座大約需要一千金幣,可能你自己掏腰包就可以很輕易的拿出來。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把兒子送到聖城到底是想幹什麽。”


    霍姆茲這麽一問,加勒安真是不知該如何迴答,他心裏說:我那寶貝兒子和馬克西那小子閹割帝國皇儲未遂,因為害怕皇後和拉古家族的報複,隻能借助教會的力量。這種事情可不能跟你說,要是你們聽了以後,不想卷入我伊瓦利斯兩個大家族之間的內鬥,砰的一腳把他們兩個踢出來,難道我還真的把他們送到歐路菲利亞去不成?


    加勒安道:“各有各的難處,貴族也不是那麽好當的。”霍姆茲道:“說的也是。”加勒安道:“那麽這個忙,你幫還是不幫?”霍姆茲道:“我至少要對他們進行一個學年的考察,如果表現優異,自然會得到推薦機會。”


    特務頭子冷笑:“那麽就是說,我剛才那番好意全是白搭了。”霍姆茲道:“也不是,如果你真的能為教會重建一座教堂,教會上下都會對你表示由衷的感謝,說不定教皇陛下也會親自發來感謝信。”


    加勒安道:“是不是還要保佑我死後上天堂?”


    霍姆茲道:“不可能,你對那兩百位年輕女子做的事情,或許她們不怨你,但像我這樣大齡未婚青年的詛咒,勢必送你下地獄。”


    “你已經是未婚中年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霍姆茲不再答話轉身就走,加勒安的聲音從背後冷冷傳來:“不知惡意摧毀一棟價值上千金幣的古董建築,在教會裏會受到怎樣的處罰?”霍姆茲代理校長的身體立刻僵硬,加勒安一看有戲,冷笑道:“而且這建築還是光明教會在伊瓦利斯的第一座教堂,可以說,是教會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地位超然呐!”


    霍姆茲緩緩轉過身子:“你在勒索我。”


    加勒安臉上,露出了曾經王都第一帥哥那傾倒眾生的微笑:“是又如何?”


    “成交。”霍姆茲斬釘截鐵的迴答。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就是簡單、快捷,那叫一個效率!幾句話確定了合作的大方針後,加勒安要求霍姆茲立刻就開推薦信,將馬克西和貝奧夫弄到聖城保羅去。霍姆茲皺眉拒絕,說這四個家夥昨天才到我這裏,連入學手續都沒辦妥,現在就開推薦信,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混了?再說了,他們四個中,小尼克是個十一級的中級法師,無疑是最耀眼和最有前途的一個,連他都沒有得到推薦,馬克西和貝奧夫憑什麽能去聖城?


    加勒安作為行賄人――強行行賄與勒索犯――不想考慮霍姆茲代理校長的難處,他隻想達到自己的目的。


    兩人爭執了幾句,霍姆茲發現了異常之處,眼前的加勒安似乎對馬克西他們去了聖城之後,能否在學校本部裏得到什麽更好的未來絲毫都不在意,他要得隻是讓這兩個小家夥盡快前往聖城而已。


    霍姆茲沉思一會,終於問道:“他們兩個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或是犯了什麽大罪?”


    加勒安翻翻白眼:“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不要多事。”


    霍姆茲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說的對,我的確不該問這種問題。要讓他們進入學校本部現在是做不到的,但你的目的既然是要尋求教會力量的庇護,隻需讓他們幾個躲在聖城裏不出來就是。他們的仇家能耐再大也大不過教會,不可能有什麽人膽子大得敢跑到聖城去找人麻煩。”


    加勒安微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霍姆茲道:“但我要事先提醒你,聖城保羅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得去的。”


    加勒安:“廢話,不然我費那麽大勁找你幹什麽。”


    霍姆茲搖頭道:“你聽我說,他們身上有摩根大主教的信函,可以當作通行證進入聖城。這點不假,但他們同時也擁有教會學校學員的身份,這就要接受聖光掃描和聖水的洗禮,要是他們身上有罪與惡的存在,或是內心不夠虔誠光明,立刻就會被踢出來。”


    聖光、聖水這兩個詞語,讓加勒安兩眼放光,聖城保羅的這兩樣寶貝,據說是至高神他老人家親自從天堂賜予瑟德大陸上無數苦命信徒的,能怯除百病,讓人長生不老,用來對付馬克西他們身上的詛咒最是對路。


    霍姆茲腦子轉得極快,一見加勒安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什麽地方去了,說道:“其實進了聖城後要賴在裏頭不走倒也不難,那些老家夥們雖然一個個規矩森嚴迂腐得很,但是又個個都有那猶如狗屁的愛心,在光明經所倡導的對信徒慈悲、仁愛的前提下,哪怕你沒有什麽愛心,也得給我裝b裝出來有。隻需讓馬克西他們去這些老家夥麵前裝可憐,立刻就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同情,正好他們身中上位精靈使的詛咒,這種情況要不拿出來博取人家的眼淚,實在是浪費。而且,看來他們和摩根大主教關係不錯,教會學校的總頭目倫辛紅衣主教和光明法師團的最高導師萊昂內爾都是摩根大主教的學生,順著這竿子爬上去,他們絕對吃不了虧。”


    加勒安大喜,雙手緊緊握住了霍姆茲的爪子,眼眶中淚汪汪的,大有遇到了再生父母的感覺。兩人把校長室裏的五個被詛咒對象叫了出來,霍姆茲看完馬克西保管的介紹信,眉頭緊鎖。


    這封信是摩根寫給他的兩個弟子,倫辛或者是萊昂內爾的,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是簡略的描述了一下在佩索家莊園發生的事情,要兩個弟子出麵懇求教皇陛下出手,解除馬克西等七人身上的詛咒。信的末尾要兩個弟子轉呈教皇陛下,被依克貝爾多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去密寶是他疏忽大意所致,所有責任由他承擔。


    讓霍姆茲憂心的是,摩根在信裏半句不提追捕依克貝爾多的事情,就他隨介紹信一起交給馬克西等人的信物來看,摩根對是否能抓到依克貝爾多奪迴密寶沒有信心,但卻大有不成、便成仁的覺悟。


    這件信物是一枚戒指,樣式極為古樸,這是創立光明教會的保羅教宗留下的幾件傳世寶物之一,自教會架構定型後,這幾件寶物便成為常駐聖城的幾位教會最高首腦的信物,向來不會離開身邊,現在摩根將它拿了出來,不像是給馬克西他們做信物,倒像是將它歸還教會,在交待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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