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七章——二百十八章巧占蘇杭織造


    沒有弄到寶藏,甚至沒有線索,鄧浩楠並不死心。


    “太監的寶貝不是應該跟太監葬在一起的嗎?”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的!”馮紹延拿起一個小瓷瓶,檢查了一下上麵的日期。


    瓷瓶的優劣就代表了太監的地位高地,普通太監隻能用普通的瓷瓶,地位高的太監則用皇家禦器廠製造的瓷瓶,地位更高的則直接在瓷瓶出窯前刻上自己的名字。


    “這些瓷瓶的日期應該是永樂時間的,當時永樂皇帝因為愛妃的死而處決了幾千宮女和太監,想必他們根本來不及帶著自己的寶貝埋葬,因此被人遺棄在這裏。亦或者是跟永樂皇帝陪葬的太監,他們死後也要服侍皇帝,因此不允許帶著寶貝。”


    鄧浩楠沒興趣研究太監,他相信寶藏肯定存在,否則沒有理由留下謎語,弄得如此神秘。


    要麽是自己理解錯了,要麽是時間不對。


    時間!


    鄧浩楠想起了圖案下麵留下的日期,九月二十六日,現在是八月,按照太陽偏轉規則,日出方向應該向北偏移一些。


    可是,鄧浩楠轉念又一想,雖然日期不同,地球和太陽夾角不同,但是對於渺小的天壇來說,幾乎可以忽略誤差了。


    既然日期可以忽略誤差,那麽就沒有必要留下日期這個線索了。


    除非,“9.26”不是指的日期,而是時間。


    鄧浩楠轉向天壇四周,看見圍繞在圓丘壇四周的圍欄,恰好組成了一個圓形的大表盤。


    “數一下最裏圈的圍欄上有多少根柱子!”


    護衛們領命,急忙開始數圍欄的柱子數目。


    “大人發現了什麽!”


    “待會兒就知道了!”


    很快,護衛報告,最裏圈的圍欄共有六十根柱子。


    鄧浩楠興奮了起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圖案的意思是九點二十六分。也就是圓丘壇是針心,圍欄是表盤,答案就應該在第二十六跟柱子上麵。


    對好了方向,鄧浩楠找到了第二十六根柱子。


    柱子上麵沒有特別,跟其他的柱子一樣。


    鄧浩楠圍著柱子轉了一圈兒,然後握住柱子的上端方頭,雙手上下搬動了一番,沒有反應。接著又左右轉動了一下,結果鄧浩楠頓時感覺到了鬆動。


    大喜之下,鄧浩楠將柱頭向右轉動了幾圈後,竟然將柱頭給拿了下來。


    “這石柱竟然能夠擰下來?”


    馮紹延等人大感稀奇,按理說這些柱子應該是一個整體雕刻出來的,沒有想到竟然是螺絲扣組合在一起的。


    丁大牛好奇,在旁邊的柱子上左右擰動,結果沒有任何鬆動跡象。其他的都是正常的一次性打磨出來的整體石頭。


    這樣一來,鄧浩楠證明了他的想法,這個石柱有問題。


    研究了一下柱頭,沒有發現什麽。鄧浩楠於是檢查剩下的部分。


    這個石柱竟然是中空的!


    鄧浩楠大喜,伸手從螺拇口伸進去,馮紹延等人都是期盼的看著鄧浩楠,希望能夠看到鄧浩楠取出東西來。


    鄧浩楠一愣神兒,馮紹延頓時一緊張,問道:“大人,莫非裏麵沒有東西?”


    鄧浩楠先是平靜的不語,接著笑道:“本大人出馬,豈能空手?看看這是什麽?”


    說著,鄧浩楠猛地一用力,從螺母洞內抽出了一個大約三十厘米長的圓柱形物體。


    “這是什麽?”


    馮紹延跟丁大牛湊過來觀看,發現是個筒狀東西,不知道幹什麽用的。


    “裝地圖的!”


    鄧浩楠一看見這東西,立刻脫口而出。


    “裝地圖的?”


    馮紹延跟丁大牛二人聞言驚詫,後者突然笑道:“莫非是藏寶圖!”


    鄧浩楠笑道:“很有可能!”


    鄧浩楠翻過來複過去的檢查了一番,然後從一側扭開蓋子。


    看了裏麵一眼,鄧浩楠笑道:“果然是地圖!”


    伸手抽出裏麵卷著的地圖,鄧浩楠當即展開來看。


    馮紹延跟丁大牛急忙圍上來觀看,果然是一副地圖,上麵畫的山山水水,崎嶇道路。


    “大人您怎麽確信裏麵一定是地圖的!”


    鄧浩楠笑道:“以前地圖是用錦帕來標注的,因此可以折疊成任何的形狀儲存。不過隨著造紙術的發展,用上等紙張來畫地圖變得方便和準確起來。但是紙張不能折疊,否則很容易就毀壞了地圖上麵的圖文,因此地圖的存放要卷起來,用密封的圓筒保存。”


    “原來是這樣!”


    眾人急忙看向地圖,結果令他們失望的是,地圖上的標記卻是相當的令人費解。


    地圖上畫的除了山川河流道路外,還標注了很多的圓圈。鄧浩楠知道那些圓圈就是地名,但是奇怪的是,地名沒有直接寫出來,而是一排阿拉伯數字。


    用不著這麽絕吧!


    鄧浩楠為之氣急,不就是個寶藏嗎,整的如此神秘,到了最後時刻竟然還將地名隱藏在數字當中。


    或許他真的很在意這個寶藏吧!


    此時鄧浩楠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地圖藏的越秘密,那麽說明寶藏的價值越大,大的估計超乎想象。生怕被壞人得去,因此寧可永遠埋沒,也不讓它得以見到天日。


    “大人,這些數字是什麽意思?”


    鄧浩楠看看馮紹延,心中暗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明顯這些數字代表的就是某個漢字,而漢字連接起來就是地名,隻有我們知道了地名,才能按照地圖去找寶藏,否則一切都是白扯!”


    馮紹延問道:“那大人可是猜出這數字背後的字謎了?”


    鄧浩楠搖搖頭,心道:天知道那個該死的家夥用的是什麽編碼方式,老子又不是什麽數學專家,想要解開謎底,當真比撞死在豆腐上還困難。


    丁大牛說道:“那寶藏豈不是永遠沒法得知了?”


    馮紹延歎口氣,他真的很想完成祖輩們的心願,但是顯然他的智力水平不夠,如今鄧浩楠也沒轍了,他顯得很是失落。


    “這樣也好!”鄧浩楠說道:“我們用不著放精力在這上麵了,反正地圖在我們手上,有機會再參研吧!”


    馮紹延點點頭,道:“大人說的是!為了一個未知的寶藏而耗費精力不值得,隻是如今地圖被我們起出了,這如何保管才不容有失呢?”


    鄧浩楠想了想,說道:“將地圖複製一份,副本留在外麵參考,原本秘密封存,嚴密看護。同時,副本隻能畫出地圖,標記去掉。將每個地名的標記單獨抄錄保存,等待破解。”


    馮紹延說道:“大人想得太周到了,這樣就算副本流失也不用擔心寶藏泄密!”


    鄧浩楠忽然問道:“上次我們的談話可能被白蓮教聽去了,這次不會有他們的人在附近吧!”


    馮紹延說道:“大人放心,屬下已經將方圓幾裏內全部徹查了,在大人來之前就已經嚴密封鎖了,我們的對話不會泄露出去。”


    “這就好!”鄧浩楠點點頭,暗讚馮紹延夠機警。


    想起了被白蓮教截和,雖然對方沒有得到什麽寶藏,但是鄧浩楠心中很不舒服。


    “通知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要他們徹查在京可疑人員,我要知道這群人的動向。”


    丁大牛領命,安排人做事。


    鄧浩楠返迴靖海侯府,護衛稟報有可疑人員在附近遊蕩。


    應該是白蓮教的人,這麽說譚婉清肯定跟白蓮教有瓜葛,他們應該是準備來營救譚婉清的。


    想到這裏,鄧浩楠冷哼了一聲,叫丁大牛過來吩咐了幾句。丁大牛會意,轉身下去安排。


    鄧浩楠迴到房間,譚婉清依然被綁在凳子上,見鄧浩楠進來,頓時怒目相視。


    “參見侯爺!”


    幾個宮女輕輕萬福,鄧浩楠揮手示意免禮。


    “怎麽樣?她是不是百般討好你們,哀求你們放了她!”


    幾個宮女相視一笑,其中一個道:“奴婢們不敢跟她說話!”


    鄧浩楠看了譚婉清一眼,笑道:“她沒少說本侯壞話吧!”


    幾個宮女強忍著笑意,鄧浩楠已然明白,揮揮手示意她們下去。


    “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


    “說了又怎麽樣?”譚婉清白了鄧浩楠一眼,迴答道:“你本來就不是好人!”


    “……”


    白蓮教沒能得到寶藏,這令鄧浩楠的心情好了很多。


    “聽說你們白蓮教勢力很大!”


    原本譚婉清還準備數落鄧浩楠,聽到鄧浩楠一提白蓮教頓時閉口不言,將頭別向一旁。


    鄧浩楠笑道:“今天抓了幾個白蓮教亂黨——”


    譚婉清猛然間迴過頭來,正巧碰見了鄧浩楠那充滿諧戲的目光。


    “怎麽?很緊張啊!”


    譚婉清暗惱鄧浩楠狡猾,她的表情顯然出賣了她。


    “我真怕他們殺了你!”


    “……”


    鄧浩楠愣住了,眼前的美女竟然關心自己,當真出乎意料。


    “原來婉清很關心我啊!”


    “你少臭美了!”譚婉清為之氣急,嗔怒道:“我說過我要親手殺了你的!”


    鄧浩楠聞言為之語塞,看譚婉清的樣子不似作假。


    “用不著這麽狠我吧!”鄧浩楠無辜的說道:“我又沒怎麽樣你!”


    “你揭了我的麵紗你就得死!”


    “真的!”


    “怕了吧!”


    鄧浩楠聞言,逼近譚婉清麵前,拍著胸膛裝出一副恐怖的樣子,道:“我好怕怕吆!”


    譚婉清見鄧浩楠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她,火辣辣的眼神掃過她的全身上下,頓時警惕的道:“你看什麽?”


    鄧浩楠壞笑著道:“你很囂張是吧!那我就要你看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


    接著鄧浩楠用手指劃過譚婉清的脖頸,譚婉清掙紮,卻毫無作用。


    “你幹什麽?你別亂來啊!”


    鄧浩楠問道:“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惹我發火,否則的話,我先扒光你的衣服,然後——”


    “不要!”譚婉清終於害怕了,也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眼下的處境,頓時求饒。


    “這才對嗎?”鄧浩楠收迴了他的魔爪,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問道:“告訴我你跟白蓮教到底什麽關係?”


    “我——”譚婉清見鄧浩楠一瞪眼,頓時弱弱的迴答道:“我跟他們不熟!”


    鄧浩楠於是問道:“劉二黑在白蓮教內是什麽職務?”


    譚婉清頓時愣住,沒有想到鄧浩楠已經盯上劉二黑了。


    “應該是個壇主吧!”譚婉清看著鄧浩楠的表情,慢慢的說道:“我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女人在教裏沒有地位的,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跟本不清楚他們的用意!”


    鄧浩楠點點頭,對於譚婉清的話,他知道肯定一大堆水分在內。


    這時,護衛來報,通知鄧浩楠一切都安排好了。


    於是鄧浩楠起身要走,譚婉清急忙問道:“你什麽時候放我?”


    “等我心情好的時候!”


    “那你什麽時候心情好?”


    “等你的同黨們送上門的時候!”


    “……”


    譚婉清一時間沒明白意思,想了想方才明白,原來鄧浩楠已經開始布置天羅地網,等著來救她的人。


    “這下糟了!”譚婉清急得要命,按照她的估計,劉二黑和顏兵鐵定會來救她的。那樣豈不是正落入了鄧浩楠的全套!


    “該死的鄧浩楠!”譚婉清簡直快要被氣瘋了。


    天啟七年秋,皇太極穩住了袁崇煥和毛文龍,然後起大軍十萬,往攻朝鮮。


    朝鮮國王李宗派特使韓媛前往遼東都督府求援,結果林風奉鄧浩楠命令,能拖就拖,不見韓媛。而朝鮮局勢緊張,後金大軍勢如破竹,朝鮮國王幾次催促,韓媛不得已親自趕往北京向大明朝廷求助。


    理藩王院接待了韓媛,並通過禮部尚書李國,將請命書遞給了皇帝朱由校。


    無奈,經過鄧浩楠提純後的大煙和曼陀羅等精神製劑已經侵蝕和麻痹了朱由校的大腦。如今的皇帝,隻要清醒就隻顧著抽大煙,根本顧不了別的了。由於抽大煙時會產生幻覺,根本沒法理政,因此朝中大事小情朱由校完全放手給了內閣。


    而內閣本是六個人,不料鄧浩楠很少參與,哪怕有大事發生,黃立吉請他過去商議對策,鄧浩楠也隻是隨波逐流,從來不對黃立吉投出反對票。


    為此,黃立吉漸漸的對鄧浩楠的敵意大大減弱。


    朱由校並非無法清醒,隻是他想要清醒的話除非鄧浩楠點頭,將他的藥量進行調整一下便可以了。不過眼下鄧浩楠可不想讓朱由校清醒,因此朝鮮的請求最終還是在內閣決定。


    黃立吉眼下有不少的麻煩,首先就是每況愈下的財政,加上陝北農民起義愈演愈烈,三邊總督楊鶴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朝廷本來就不多的庫銀,眼下需要撥款給三邊總督剿匪,還要撥款給遼西袁崇煥築城,這兩項開支已經占了財政的九成,加上大明天災不斷,賑災款占用了最後一成,今年年底的官員薪俸還是問題。


    六個閣臣,分主次列坐內閣議事廳,五個滔滔不絕辯論的老頭,一個憨然大睡的青年,當真很滑稽。


    戶部尚書葉向高說道:“戶部左侍郎郭允厚奏陳:國諱印色藍易濃溷,請錢糧事獨朱印。”


    大明錢糧之事向來用藍色水印,如今改為用朱印,這並不是什麽大事。


    黃立吉擺擺手道:“雞毛蒜皮的事情,葉大人可自行決斷,就不用拿出來大家商議了。”


    葉向高拱手道:“那就多謝黃大人了!”


    黃立吉點點頭,問道:“如今戶部庫銀缺口甚大,不知諸位大人有何良策。”


    工部尚書萊宗道搖搖頭道:“缺口越來越大,如何填補!”


    禮部尚書李國突然道:“不如提前將明年的夏稅先收上來,以解燃眉之急。”


    葉向高苦笑道:“沒次都是燃眉之急,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將兩年後的賦稅都預支光了。”


    兵部尚書王恰笑道:“那就不要預支了嗎?再預支老百姓怎麽活啊!不如多發行一些寶鈔好了!”


    “……”


    王恰見眾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頓時問道:“怎麽?難道我的方法不好嗎?”


    黃立吉笑道:“好呀!那今年的俸祿就給你發些寶鈔好了!”


    “那怎麽行?”王恰頓時不願意。


    葉向高想了想,說道:“預支老百姓的賦稅是不行了,發行寶鈔到了地方上根本不認,跟廢紙一樣。那不如加征些苛捐雜稅好了,我看鹽稅還有加稅的空間!”


    “不行!”黃立吉頓時搖腦袋,說道:“這不等於逼老百姓造反嗎?眼下西北三省地震,北方大旱,南方風災水災,不收稅都不容易生存下去,若是再加稅,中原和南方再爆發民亂如何收場?”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五人頓時陷入了沉思。


    忽然,王恰突然說道:“皇上的內幣應該還有不少,不如——”


    不如——


    眾人紛紛看著王恰,那意思是讓王恰繼續說下去。


    不過,王恰又不是傻子,一旦出口,眾人肯定支持他,那麽他就是第一個要動用皇帝私房錢的大臣了。若是將來皇上記仇,鐵定先收拾他王恰。


    不說!


    王恰說了半截,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眾人頓時失望,最後黃立吉隻好說道:“國難當頭,皇上自當身先士卒,就當我們跟皇上借的,過段時間再歸還便是。”


    “我等附議!”


    幾個老頭頓時同意了黃立吉的建議,而且是極力支持。


    首輔點頭了,那就表示他把這件事給抗下來了,於是其他四人紛紛獻計。


    葉向高心中早就想好了,於是說道:“內務府的最大油水就在蘇杭織造和景德鎮禦器廠。禦器廠再次,主要是蘇杭織造耗費巨額銀兩。如果停了蘇杭織造,那麽內務府將會節省出兩百萬兩白銀。”


    “有道理!”李國說道:“蘇杭織造每年兩頭貪汙,上麵侵吞內務府官銀,下麵侵吞老百姓錢款,其中的利潤可不止兩百萬兩,至少三百萬兩。”


    黃立吉點點頭,道:“織造向來低價甚至強製攤派給老百姓訂單,然後再高價賣給內務府,其中差額的確不少。”


    葉向高這時掏出來一個備用好了的折子遞給黃立吉,說道:“我已經擬好了,幾位大人過目。”


    眾人心中暗罵,這丫的早就盯上了蘇杭織造這個油水衙門,連折子都準備好了。


    關於詔止蘇杭織造戶部簽押用印上奏禦覽:連年加派,水旱頻仍,商困役擾,民不聊生,孜孜民力艱苦,詔定休養生息。今將蘇杭現在織造解進,其餘暫停,以示敬天恤民之意。


    黃立吉等人看完,都是心中暗讚。既解釋了停止蘇杭織造的理由,又說的冠冕堂皇,想必將來皇帝也不會說什麽。


    “大家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意見要補充?”


    黃立吉詢問了一圈,問道鄧浩楠時,卻是發現鄧浩楠又在睡覺。


    “鄧大人!”


    “侯爺!”


    “啊~”鄧浩楠猛然驚醒,睡眼惺忪的擦了嘴角的擦哈喇子,道:“完事了?那我先迴去了啊!”


    鄧浩楠說著,拿起官帽帶上,就準備要開溜。


    “鄧大人!”黃立吉雖然生氣,但是鄧浩楠不幹涉他的決策,這令他很滿意,因此才會容忍鄧浩楠的放肆。


    “啊~”鄧浩楠清醒了,見天色還早著呢,於是笑道:“還沒結束呢,那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黃立吉苦笑了一下,道:“鄧大人以為如何?”


    “我沒意見!”鄧浩楠笑道:“黃大人跟諸位大人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幾人已經習慣了鄧浩楠,於是敲定了細則,將內務府用來撥款給蘇杭織造的銀子挪用。同時,景德鎮禦器廠的經費和貢品數量也減少了一大半,全部用來填補財政虧空。


    暫時解決了錢的問題,幾個老頭又開始頭疼糧食的問題。


    大明遭遇了十多年天災了,各地糧食緊缺,南糧北運一直不順暢。如今北方戰火爆發,三邊總督楊鶴和遼東巡撫袁崇煥那裏急缺糧草,二人紛紛上報,聲稱若是再缺糧恐怕會導致軍隊嘩變。


    軍隊嘩變不是空穴來風,幾個老頭心裏都清楚軍隊的事情,隻不過沒人願意管而已。


    葉向高說道:“總督倉場戶部右侍郎蘇茂相核查京軍糧餉:京軍每年放三百餘萬石,今京通二倉米隻有二十六萬九千五百七十三石,目前猶以舊積支吾,後將何繼。錦衣衛官於萬曆間僅一萬七千七百六十餘人,逆璫增補,現在三萬六千三百六十餘人,多支米二十七萬。宮中院匠,官冊七百五十三人,今增補為三千二百八十八人,多支米三萬餘石。乞請查覆。”


    魏忠賢的時代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年時間,但是造成的經濟和軍事浩劫卻是無法估計的。如今閹黨被拔出,可是大樹已經被蛀蟲咬空了,清除了蛀蟲反而加劇了大樹的倒塌。


    這就是病入膏肓,越治死的越快的道理。


    挪用皇帝內幣,僅僅隻能夠填補當前的窟窿眼的。可是各地軍隊欠糧欠餉已經很久了,最長的已經超過兩年沒有發了。士兵不得不靠著變賣武器和戰馬生活,再這樣下去,等到武器和戰馬都沒的賣時,就該搶劫老百姓了。


    如今的內閣,是在拆東牆補西牆。


    眾人再度頭疼,這時葉向高突然看向鄧浩楠,笑道:“鄧大人精忠為國,實在是我等楷模,可是鄧大人的部下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朝廷一分的餉銀和糧食,本官實在抱歉。”


    “……”


    鄧浩楠愣住了,這丫的今天怎麽突然變性了。


    “葉大人抬舉了!”鄧浩楠說道:“如今國庫空虛是事實,本官知道朝廷的難處,因此本官隻能先幫朝廷預支,等到將來朝廷殷實的時候,再補發也不遲!”


    葉向高一抬屁股,黃立吉等人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突然跟鄧浩楠提起這件事來,定然不懷好意。


    黃立吉稍作思索,頓時明白了葉向高的用意。


    果然,葉向高說道:“鄧大人手下兵艦數千艘,將兵十幾萬,不靠朝廷分文,獨闖海外,定然有好辦法了!”


    “……”


    鄧浩楠越聽越不對勁,這丫的怎麽扯到自己身上了?


    莫不是?


    鄧浩楠恍然大悟,眼下葉向高的戶部窮的連老鼠都不光顧了,顯然開始打他的主意。


    萊宗道拉著鄧浩楠的胳膊道:“葉大人不說,本官倒是忘了。我們麵前就有一個大財主,為何不好好借助一下呢?”


    鄧浩楠勉強的賠笑,道:“什麽財主呀!啊~我知道了,萊大人定然是發財了!”


    黃立吉見鄧浩楠裝相,上前說道:“鄧大人就不要謙虛了!你的家底老夫可是清楚的緊,沒有萬萬,也有千萬了。”


    “嗨~”鄧浩楠歎息的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是窮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李國打斷道:“錯!鄧大人是窮的就剩錢了!”


    “……”


    葉向高拉過鄧浩楠,說道:“鄧大人可是要幫忙啊!您若是不援手,這些個邊軍們估計就要造反了!”


    黃立吉說道:“鄧大人精忠為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好大的一定帽子!


    鄧浩楠無語,這群老家夥看起來是吃定自己了。


    “這個——”


    葉向高突然打斷鄧浩楠的話,說道:“鄧大人不必擔心,我們隻是向您借幾百萬兩銀子,到時候會還給你的!”


    借?幾百萬兩銀子?


    鄧浩楠心中一陣肉疼,借錢給這幫老政客們,那可是相當滴危險。


    “就這點錢,鄧大人不會這麽小氣吧!”


    “是啊!才幾百萬兩而已,對於鄧大人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幾個老家夥你一嘴我一句的,鄧浩楠看看情形,看來這次不出血是不行了。


    不過,鄧浩楠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得想辦法撈迴來才是。


    鄧浩楠心中盤算了一下,於是說道:“不知你們要借多少?”


    葉向高說道:“先借五百萬兩銀子好了!”


    “……”


    鄧浩楠翻翻白眼,暗道你丫的倒是不心疼,一開口就是五百萬兩銀子。


    顯然葉向高是在漫天要價,鄧浩楠明白,不能聽他忽悠。


    於是搖搖頭,歎道:“實不相瞞,我的手下們也要吃飯穿衣,五百萬兩我拿不出來!”


    葉向高不過是在試探鄧浩楠的家底而已,於是說道:“那就四百五十萬兩好了!”


    鄧浩楠搖搖頭,說道:“我頂多能借給朝廷一百萬兩白銀。”


    “不行!”葉向高搖搖頭,道:“一百萬兩讓我們欠你人情,還不如不借呢?”


    “……”


    王恰點點頭,道:“就是!鄧大人的人情可是不容易還啊!”


    “……”


    “四百萬兩!”


    “一百五十萬兩!不能再多了!”


    “三百五十萬兩!這真的不多!”


    “最多兩百萬兩!我得勒著褲腰帶吃飯了!”


    “……”


    鄧浩楠跟五個老家夥討價還價,最後敲定在兩百三十萬兩。不過,鄧浩楠旋即提出了他的附加條件。


    “你們必須要有抵押!”鄧浩楠想了想,說道:“這樣好了!蘇杭織造和景德鎮禦器廠交給我打理!”


    “……”


    這迴輪到黃立吉等五個老家夥們吃驚了,暗道鄧浩楠這家夥當真不是肯吃虧的主兒。


    葉向高說道:“這不行!我們剛剛準備停了兩處的供奉,你再下去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鄧浩楠擺擺手,笑道:“葉大人多慮了!我又不會去收刮老百姓!你們放心好了!我要這兩個地方隻不過做生意用!”


    “那就是販賣到海外了?”黃立吉問。


    鄧浩楠點點頭,說道:“當然了!不然我要它們做什麽?”


    “不行!”黃立吉頓時搖頭,他深知這兩處地方的油水,但是更知道這兩處地方的產品在國外的暴利,尤其是用於進貢的貢品。普通大明貨物運到南洋都翻十倍,那麽貢品運到南洋的話,那可是四五十倍的猛翻。


    “這兩處乃是給宮中上貢用的,如果流落海外,那成何體統!”


    鄧浩楠清楚其中的暴利,於是說道:“如果幾位大人同意的話,本官願意借款三百萬兩,同時每年分別給每位大人五十萬兩的分紅如何?”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都知道鄧浩楠走海販貨暴利發家,但是卻不知道竟是如此闊綽。


    每人每年給五十萬兩白銀,這簡直頂得上他們五年的收刮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鄧浩楠那裏拿錢,用不著擔心出事,更不怕別人查,保險的五十萬兩啊!


    沒有不心動的!


    葉向高幾人看向黃立吉,那神情已經告訴黃立吉了,他們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黃立吉輕咳了一聲,這種明目張膽的賄賂,也就隻有鄧浩楠敢這麽做。不過這裏就他們六個人,都是官場混的頂級油條了,也用不著遮掩,大家彼此都心裏清楚。


    “如此——”黃立吉看向眾人,於是點點頭,道:“就這麽定吧!”


    眾人聞言相視大笑,這種大快人心的事情,對於大明曆代內閣來說,這次六位閣臣共同分贓,當真是第一次。


    當然,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鄧浩楠。


    給五個閣臣每年兩百五十萬兩白銀,看起來很多。不過鄧浩楠心中明白,得到景德鎮禦器廠和蘇杭織造兩大大明王牌企業,那麽就等於掌控了大明最高端的貨源。


    鄧浩楠知道,海上絲綢之路的暴利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他記得1745年1月11日,“哥德堡1號”從廣州啟程迴國,船上裝載著大約700噸的中國物品,包括茶葉、瓷器、絲綢和藤器。當時這批貨物如果運到哥德堡市場拍賣的話,估計價值2.5至2.7億瑞典銀幣。


    這如果換成鄧浩楠所在的1627年,再全換上高端貨物,那麽利潤將會是天文數字,雖然兩年能夠往返一趟,但是想起堆積成山的財富,鄧浩楠心裏甭提多高興了。


    接下來,眾人繼續議事。經過剛才的合作,五個閣老彼此見雖然還有不和,但是都因為得到鄧浩楠的賄賂而對鄧浩楠另眼相看。


    這樣一來,鄧浩楠在內閣也變得和諧了起來,成為五位閣老之間的緩衝區,受到特別的優待。


    這時,李國拿出了朝鮮時辰韓媛的折子,給幾人商議。


    王恰直接說道:“當然要救了!朝鮮是牽製建奴的主要力量之一,如果被皇太極剪除,那麽我們麵臨的壓力將會增大。”


    李國歎道:“隻是袁崇煥已經跟皇太極議和,毛文龍上次被袁崇煥耍了,損兵折將,這次見袁崇煥議和,他也堅守蓋州衛不戰。如今就剩下鄧大人的遼東都督府了!”


    鄧浩楠心中暗道:丫的不是讓老子出兵救援吧!這可不行!


    “我先聲明啊!”鄧浩楠說道:“做生意是要有本錢的!如果我不借給你們銀子,倒是可以出兵救援。如今我的銀子借給了你們,又要收拾禦器廠和蘇杭織造的爛攤子,可沒有銀子作為出兵的軍費了啊!”


    “可是——”王恰滿臉的猶豫。


    “不要可是啊——”鄧浩楠急忙打斷他道:“我若是出兵的話,那可就沒錢借給你們了,更沒錢給你們分紅了啊!”


    沒錢分紅?


    聽到後麵的話,王恰等人頓時不再說話。


    萊宗道笑了笑,說道:“如今我們有袁崇煥、毛文龍和鄧大人牽製皇太極,朝鮮的作用不大。倒不如讓皇太極跟朝鮮死磕,消耗皇太極的實力更好!”


    “萊大人所言甚是!”


    眾人見有台階下,急忙不再研究朝鮮的事情,生怕沒了鄧浩楠給他們的分紅。


    於是乎,朝鮮的命運便被決定了,按照鄧浩楠計劃好的方向走。


    朝鮮與明接壤,又與後金為鄰,明金對峙,後金要想西進伐明,就要考慮東麵朝鮮的行動。因此,朝鮮的向背確實舉足輕重。


    努爾哈赤為了避免兩線作戰,故對朝鮮采取拉攏的政策,曾多次派遣使臣赴朝投書,希望朝鮮與明朝脫離關係,同後金結盟。但是,朝鮮拒不聽勸,仍支持明朝,反對後金。


    皇太極為了打破明、蒙、朝的三麵弧形包圍圈,公開遣使與遼東巡撫袁崇煥、遼東總兵毛文龍議和,暗地裏則把進攻的矛頭由西轉向東,積極準備攻打朝鮮和,以解後金的後顧之憂。


    天聰元年(1627年)秋,皇太極命阿敏、濟爾哈朗、嶽托等人率軍東征。阿敏率領三萬餘騎渡過鴨綠江後,攻占義州。此時,阿敏遣濟爾哈朗等率領大軍進攻毛文龍所部控製的鐵山,毛文龍兵敗退往皮島,未能全殲。而鐵山守將毛有俊、劉文舉等被殺,許多明兵和遼民遇害。


    阿敏等人根據形勢變化,認為皮島隔海相望,未備水師,無法進攻;而後金兵卻輕易攻取義州,說明朝鮮防禦力量很弱,足以取勝。因此,後金把攻擊目標由毛文龍轉向朝鮮。阿敏率大軍南下,“以待和議之成”。


    朝鮮國王李驚得知後金軍渡江南下、定州失守的消息,萬分驚恐,決定先將後妃送往江華島避亂。阿敏率軍乘勝前進,攻占安州,又攻占平壤,至中和駐營,遣使到漢城致書迫降。這時朝鮮國王李棕驚恐逃離漢城,逃到了江華島,並命薑躊、樸雴到後金營中投書議和、乞降。阿敏在致朝鮮國王的迴信中表示“如果要和好相處,速派使者來,我願聽之”。幾天之後,阿敏率軍占領黃州,他“遣使脅和,要以三事:一日割地,二日捉鄧浩楠、毛文龍,三日借兵一萬,助伐南朝”。李棕派薑躊、樸雴通知阿敏,願意接受議和談判。


    阿敏派副將劉興祚前往江華島,向朝鮮提出議和條件:要朝鮮永絕明朝,入質納貢,去明年號,立盟宣誓。雙方經過一個多月的談判,朝鮮迫於後金的軍事壓力,基本上都接受了,老謀深算的朝鮮唯有永絕明朝一款不同意,最後阿敏讓步,向朝鮮表示“不必強要”。


    十月初三,李棕率領群臣和後金代表南木太等八大臣在江華島焚書盟誓。雖然阿敏在誓書上署名了,但是對朝鮮誓文不滿意,故誓後不予承認。阿敏迴軍至平壤,接到皇太極的指示,不再後撤,言“大同江以西,不可複還”,又說:“待執毛文龍後歸去”。於是李棕被迫遣王弟李覺趕赴平壤,再次舉行平壤盟誓,後金從中索取更多的權益,亦與朝鮮在中江、會寧兩地開市,歸還逃人,迫增貢物等。皇太極聞知非常高興,由於阿敏在朝的行動完全符合他的意願,十月十七日阿敏等人迴到沈陽時,受到極為隆重的歡迎。


    皇太極興兵此次攻朝戰爭,對後金的發展卻起了重要作用,主要表現在:政治上擺脫了孤立的困境,拉攏了朝鮮。經濟上衝破了遼東都督府的禁運封鎖,軍事上粉碎了明軍的包圍,從而解除了西進的後顧之憂。


    皇太極自以為從此以後可以放心的征服遼西和漠南蒙古廣大地區,強大之日指日可待,卻不知道這不過是鄧浩楠早已算計好了計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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