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士忙上前道:“王伯父,小侄找你是有事兒呢,咱們進屋說成不?”


    趙建心想:“原來這精神頭兒很足的老者姓王,是隨主人的姓嗎?可是太子洗馬有姓王的嗎,到底是哪位太子洗馬啊?”


    王老者嗯了聲,正想要放吳文士進來,卻看到了吳文士身後的趙建,他皺了皺眉頭,道:“這人是誰,你知道我不喜歡見外客的!”


    吳文士忙道:“這人是我的好朋友,是這次進京趕考的士子,考進士科的,知道你這能弄到考題,所以便來問問!”


    王老者大吃一驚,看了看吳文士,又看了看趙建,他伸手推了把吳文士,道:“你還是不要進屋了,我和你們也沒什麽好談的,我弄不來考題,你們找錯人了!”


    趙建見他趕人,連忙上前,說道:“不知老丈如何稱唿,在哪位太子洗馬的府上做管家啊?”


    可王老者卻道:“我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也不想告訴你我在哪位太子洗馬的府上當管家,你們還是走吧,不要來找我,什麽考題不考題的,我記性不好,看過就忘!”


    他這番話說得很是幹脆,但趙建卻大喜,從這番話裏麵,他聽出來了,這個老者肯定是某位太子洗馬的管家,而他是看到過考題的,要不然他會說不知道,怎麽會說忘記呢,那麽重要的東西,看過之後,怎麽可能忘記呢!


    趙建連忙又道:“王老丈,你且開個價出來,我花錢買你的考題還不行麽,我隻買進士科的考題。”他一邊說著,一邊往門裏擠。


    王老者大怒,他的力氣沒有趙建大,竟然被趙建擠進了院子,王老者道:“私闖民宅,該當何罪!”


    吳文士也進了院子,道:“王伯父,不要這樣,這樣仁兄想要看看考題,你就發發慈悲,讓他看一看吧!這位仁兄,你肯定不會白看考題的,對吧?二百貫,有問題沒?”


    趙建為了顯示他很有實力,便道:“沒有問題,錢就在我身上,隻要王老丈把考題借我一觀,那麽這兩百貫就是你的,當然,必須要是真考題才行!”


    王老者卻一瞪眼睛,對趙建道:“你這個年輕人,真是好不懂事,你知道這個姓吳的是好人還是壞人,你認得他嗎?他要是壞人,把你給誆騙到了這裏,然後一刀殺了你,或者打暈你,搶了錢走,你上哪兒找他去?”


    趙建頓時臉色一變,可不是麽,他光想著買考題了,卻忘了安全問題,但這個王老者既然這麽說了,那就證明他不是壞人,和這個吳文士也不是一夥!


    吳文士卻道:“王伯父,你這是說的什麽,你不是第一天認識小侄了,我哪能幹那種事,這事兒就是一個生意,願意做就做,不做就拉倒,你要是這麽不想賣,那我們走就好了,二百貫留著買田買房,幹什麽都夠了!”


    說著,吳文士拉著趙建就要走,趙建卻不想走,他感覺這個王老者可能是真有考題,不會是騙子,騙子應該使勁讓自己買才對,怎麽會反而往外推自己呢,這不符合常理啊!


    王老者見吳文士要走,他立即就道:“快走快走,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誰有考題你們就找誰去,不要在我家裏煩我!”


    說著話,他還大力推吳文士和趙建,把他倆往門外推,不過,趙建不肯出去,王老者還真推不動他,吳文士倒是直接出門了,可見趙建不走,他隻好又迴來,要拉趙建出門。


    就在這時,後院忽然有人跑了過來,是個年輕人,他叫道:“父親,祖父他老人家又吐血了,藥吃完了,我得去抓藥,父親你有錢嗎,一劑藥一貫,得連抓三劑才成,還要買些補品,恐怕得要三貫半才成!”


    王老者顧不得再推趙建,急道:“怎麽又吐血了,你且等著,我去拿錢!”他快步走向後院,不理趙建和吳文士了。


    年輕人答應一聲,看向了趙建,又看到了吳文士,他咦了聲,道:“吳兄,你怎麽來了?”


    吳文士唉了聲,三言兩語說了來這裏是要考題的,願意花錢買,年輕人聽了之後,見他頗有意動的表情,他父親不願意賣,他卻是願意的,看樣子是這樣的。


    年輕人道:“那個什麽考題,父親從不向人說,也沒有告訴給我。不過,就算知道考題也沒用吧,得有本事做文章才行啊,還得比別人做得好,那也是很難的,反正我一看書本就頭疼!”


    趙建心中嘿然,這個年輕人肯定是個讀書不成的人,想想也是,他隻是一個管家的兒子,和他父親一樣能當上管家,就是最大的出息了,心思不可能放在讀書上麵,他當然不能明白提前知道考題意味著什麽。


    趙建問道:“你的祖父生病了麽?”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是的,長年得病,這次又嚴重了,不知能不能熬過去,隻是吃的藥太貴了,差不多已經把家裏的積蓄都花光了,這座宅子也要抵押出去了,換了錢給祖父看病!”


    他向四周張望,看著這座小宅子,又歎氣道:“要是沒有了房子,一家人住哪兒啊,祖父被折騰了之後,會不會病情加重,唉!”


    趙建問道:“要想治好你祖父的病,大概得要多少銀錢?”


    年輕人搖頭道:“無底洞,沒數兒!不過,看樣子要熬過到年底的話,至少也得二百五十貫,不可能再少了!”


    吳文士聽了,也搖起頭了,道:“我看就算是有萬貫家財,這麽個治病法兒,也是要花個精光啊,這還隻是到年底,就得二百五十貫,這要是多熬幾年,你們家怕是得借高利貸,估計到你兒子那輩怕是都要還不清啊!”


    年輕人道:“他是祖父啊,隻要我們還能花得起錢,就得救他,不能眼看著他不行啊!”


    吳文士點頭道:“這倒說得也是,就是苦了你了!”


    趙建沒吱聲,心中卻想:“他家裏有病人,這是急著要用錢啊,至少要二百五十貫,這比我預計的要多出五十貫來,隻是不知那是什麽病啊,要吃那麽貴的藥,好家夥,一貫錢一劑藥,這簡直可以說是富貴病了!”


    他摸了摸胸口,他戴了一塊上好的玉佩,大概也能值得二三十貫,加上他自己的兩錠黃金,大概能到一百五十貫,再加上全束方借他的一百貫,估計馬馬虎虎能夠!


    二百貫不願意賣,二百五十貫,那王老者應該能答應吧?


    趙建是很希望他答應的!


    這時,王老者從後麵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大概一貫左右的銅錢,交給了年輕人,說道:“家裏就這麽多錢了,你拿去先抓一劑藥來,我這便去郎君府上,求郎君給想想辦法!”


    年輕接過錢,卻道:“郎君是個清官,家裏也沒有什麽錢啊,再說都借過好幾次了,估計是真的借不出來了。要不然,咱們把這宅子賣了吧,湊錢出來給祖父治病吃藥!”


    王老者看向這座小宅子,眼中滿是不舍,看樣子這是座祖宅,是他父親的,現在為了給父親治病,要賣父親的房子了!


    趙建見此情景,也是很感動,這王老者是個孝子啊,特別關心父親的病情,那麽可以在這上麵做做文章,他道:“王老丈,不如我用給我二百五十貫,你把那進士科的考題給我看了看,如何?”


    年輕人大喜,忙道:“父親,如果有二百五十貫的話,那祖父的藥費就有著落了,那個考題你就和這位仁兄說一下吧!”


    王老者滿臉猶豫,但卻仍舊搖了搖頭,看樣子他還是不想把考題泄漏出去,他應該是知道泄漏考題是很嚴重的罪行吧!


    年輕人又道:“咱家已經沒錢了,也沒地方可借了,能借的人都讓咱們借了好幾遍了,除了賣宅子外,我看也沒什麽辦法了,可祖父要是離開了家,去了別的地方,就算有錢給他吃藥,估計他光生氣,就得氣死!”


    “什麽死呀死呀的,亂說話!”王老者斥責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他似乎是很動搖了。


    這時,趙建說話了,他道:“算了,如果實在不賣,我也不勉強了,這便走人!”他轉身就往門外走。


    吳文士和年輕人一起叫道:“是治病要緊,還是把考題賣了吧!”


    王老者跺腳道:“好,好吧,那就賣,不過,二百五十貫要現錢,賒賬可是不行的!”


    趙建大喜,王老者終於肯賣了,太不容易了,如果不是他家有病人,急需錢買藥,估計王老者還是不肯賣的,不過這樣是最好的,免得王老者買給了自己之後,再賣給別人,賣的人越多,他這個買題的就越不劃算。


    趙建深怕王老者返迴,從懷中掏出金子,還有自己的玉佩,一起塞到了王老者的手裏,道:“考題呢,拿來給我吧!”


    王老者歎了口氣,讓年輕人拿來紙筆,他把進士科的題目寫在了紙上,折好,把紙條交給了趙建,然後道:“這幾個題目就是我看到的,現在就給你了,拿了題目,你趕緊走吧,免得我反悔!”


    趙建心想:“你現在反悔可來不及了,隻要我看一眼,就會牢記在心,完全可以不必再買你的考題了。”


    他剛想要打開紙條,看看考題,卻被吳文士拉住,道:“這可不行,不能在這兒看,要是你看了之後,想反悔,往迴要銀子怎麽辦?還是到了外麵再說吧!”


    年輕人也說了聲:“還是出門看吧!”


    吳文士和年輕人一左一右,把趙建給挾架著出了院子,到了大門外,年輕人把門上,吳文士這才道:“現在能看了吧?”


    趙建嗯了聲,道:“要是再不看,那我還真就不想要了呢!”


    他把紙條打開,看到了裏麵的考題,裏麵的考題不止一道,有好幾道,主要是時策,但這幾道題目都比較雞毛蒜皮,甚至最後一道大題,竟然是如何調節長安的物價,讓老百姓能經常吃到肉食!


    趙建道:“這,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是這樣的題目,難道不應該是那種遼東題,或者西南題麽,怎麽會是長安的物價,真是難以相信!”


    這種題目,應該是女人才會關心的吧,朝廷科考,多麽嚴肅的大事,怎麽弄出菜籃子裏的那點兒事了,這份考題不會是假的吧?


    趙建這時候真就有種衝動,他想要退貨,他不要買這考題了,太不告譜兒了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司刑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望平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望平安並收藏大唐司刑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