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掌櫃叫道:“小人,小人在這兒!”


    他的雙手仍被綁著,一直跪在角落裏,有差役看著他,但也隻是防止他逃走,卻並沒有給他鬆綁。


    縣令大人有了吩咐,差役們這才上前,把西門掌櫃鬆綁,讓他去給雲哥看看。西門掌櫃雖然是一個藥材小販,但他還是懂點醫術的,雖然醫術並不怎麽高明。


    西門掌櫃給雲哥看了看,還號了號脈,不過看他的樣子很是敷衍,果然,西門掌櫃敷衍之後,說道:“稟報縣尊,雲哥隻是被嚇暈了,並無大礙,隻要往他臉上澆些涼水就行了!”


    鄭剛令點了點頭,立即便有熱心的圍觀群眾,打來一桶涼水,西門掌櫃舉起水桶,嘩地把整桶的涼水都澆到了雲哥的身上,尤其以腦袋上最多!


    但是雲哥仍然沒有醒,不過,倒是不抽搐了,也不口吐白沫了,從表症上來看,症狀有所減輕,但卻仍舊沒有醒過來!


    西門掌櫃道:“一般時候,隻要一桶涼水澆下去,暈倒的人就會醒過來,雲哥不醒,可能是暈得比較實誠,所以小人鬥膽,想要打雲哥的耳光,還有踢他幾腳,也許雲哥就會醒了!”


    鄭剛令皺了下眉頭,然後又點了點頭,圍觀百姓們都樂了,這個西門掌櫃這是要公報私仇啊,他要揍雲哥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西門掌櫃得到了首肯,立即上前,對著雲哥拳打腳踢起來,但是,他太瘦弱了,力氣不是太大,所以痛揍了雲哥一頓,不但沒有把雲哥打醒,他自己反而累得唿哧帶喘!


    感覺有點兒浪費時間了,這個西門掌櫃的無能程度,拖慢了破案的速度。


    李日知道:“雲哥這種毛病太好治了,不用涼水澆,也不用抽耳光,隻要用一碗大糞,給雲哥灌下去,他就醒了,一碗不夠,就灌兩碗,直到灌醒了為止!”


    圍觀百姓立即都點起頭來,大大地表示讚成,對啊,這招肯定好使,西門掌櫃也點頭,這比他動手打雲哥狠多了,肯定好使,就連鄭剛令和差役們也都覺得這招不錯,甚至比打板子都好使,打板子可以裝做暈死過去,但被灌大糞,真的沒法裝醒不過來!


    不但大家都認為這招好使,就連雲哥也是這麽認為的,李日知剛出完這個主意,大糞還沒端來呢,他就醒了過來!


    眾人無不大笑,西門掌櫃折騰了半天,也沒弄醒雲哥,人家李日知隻說了一句話,雲哥就醒了,誰的醫術更加高明,一目了然啊!


    雲哥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肚蟲妖,果然會擅長用大糞的手段!”


    雲哥仍然認為李日知是妖怪,在他從小長到大的所有時間裏,從來沒有遇過象李日知這種會推斷的人,聽都沒有聽說過,所以今天猛地遇到這種情況,他就非常執著地肯定,李日知是一隻肚蟲妖,如果李日知不是妖怪,那麽他說的那些精準的話,如何解釋?


    所以,李日知一定是妖怪!


    李日知仍舊沒有聽明白肚蟲妖是怎麽迴事,其實別人也沒有聽明白,誰知道雲哥含含糊糊地說的是什麽!


    李日知哼了聲,道:“雲哥,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麽便由你自己說你藏進洗澡間之後的事情,如實招供,以免少受皮肉之苦,反正你招不招都沒關係,你的所做所為,官府都已經知道了!”


    雲哥麵似死灰,他此時真是再沒有先前編造供詞的想法了,眼前這個富家公子明明就是妖怪,化身成為人形,可官府邪惡,百姓無知,竟然把這個妖怪當成是好人一般看待,而自己這個,這個做了一點點壞事的人,卻被當成了罪犯,天理何在啊!


    雲哥信神怕妖,他深怕被灌大糞,而且他認為不招也沒用,肚蟲妖都已經知道的事情,自己再不說又有什麽意義呢,不如直接說出來,免得被用刑。


    雲哥說道:“小人被關進了洗澡間裏,躲進了那隻大木桶,後來想要從後麵的窗戶裏逃走,卻被窗閂上的鈴鐺嚇了一跳,便不敢再動……”


    雲哥這次招供的話,和第一次所說,大部份是相同的,換句話說就是無關緊要的地方,是和第一次招供的一樣,他所以隱瞞的地方都是最關鍵的地方,也就是製人死命的地方!


    就象是潘氏告訴他,給他在一樓留門了,還有潘氏和武大有吵架的經過,雲哥都沒有撒謊,以他的智慧,他是無法編出一套完整的假供詞的,隻能是關鍵地方改改罷了。


    而在說到潘氏給武大有下毒時,這個地方就有所不同了!


    雲哥在洗澡間裏也不知等了多久,忽然洗澡間的門又打開了,潘氏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口,說道:“雲哥,我給武大有喝了毒藥,是家裏用來毒老鼠的毒藥,可他喝了之後,卻不立即就死,你快去看看!”


    雲哥大吃一驚,他坐在大木桶裏,幾乎嚇得都站不起來了,他可沒有想過潘氏會給武大有喝毒藥,他覺得事情並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啊,他和潘氏其實並沒有做什麽實質上的事情,就算是被武大有抓住了,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但武大有不至於殺了他!


    那麽,如果武大有不會殺了他,他也就當然不用殺武大有,也就是說不過是男女之間曖昧一些罷了,何至於殺害人命!


    李日知聽到這裏,他是相信雲哥這次供詞的,雲哥當時就應該是這麽想的,一件不需要弄出人命的事情,卻弄出了人命,當時雲哥怕是得悔斷了腸子!


    雲哥又說,當時潘氏又說武大有早有嫌棄她之意,剛才又打罵了她,如果現在發現了雲哥,那武大有又喝了酒,所以極有可能會殺死他們兩個,為了活命,所以潘氏才給武大有喝了毒酒,這樣他們兩個不用死,隻需要死武大有一個就行了!


    雲哥無法相信這樣的話,隻要武大有喝醉了就行啊,他就可以逃走了,武大有自然就不知道了,為什麽要殺了武大有呢,這明顯沒有必要啊!


    這迴不但是李日知相信雲哥說的話,連鄭剛令和差役們也都相信,整件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非要殺人的地步!


    雲哥又說這時候臥室那邊傳來武大有的叫聲,似乎他很疼痛的樣子,潘氏便說這時候不能讓武大有叫出聲來,要不然被鄰居聽到了,就沒法隱瞞了,所以要讓雲哥去幫忙,讓武大有早點兒斷氣!


    這個忙雲哥是不會去幫的,但潘氏又說,等武大有死了,她便改嫁雲哥,這座武記蒸餅店就改名為雲記蒸餅店,以後這份家產就歸雲哥了。


    雲哥聽了這話,這才下定決心,去看看武大有到底中毒到了什麽程度,他認為自己可以人財兩得,所以膽子才大了起來,如果沒有利益驅使,他才不會去冒任何風險,去看武大有怎麽樣呢,立即逃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等他進了臥室,就見武大有躺在床上翻滾,嘴裏不停地哼哼,看樣子是真的中毒了,非常的痛苦,武大有神誌並沒有喪失,他忽然見到了雲哥進來,立即就明白怎麽迴事了,目光中立即就兇狠起來!


    雲哥知道事情發展到了此時,想要隱瞞也是無法隱瞞的了,自己徹底被潘氏拖下了水,為了這家武記蒸餅,為了過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裕日子,雲哥把心一橫,撲了上去,用被子捂住武大有,按住武大有的手腳,把武大有給捂住,使武大有又中毒,又窒息,從而身亡!


    這次的供詞到這裏,和上次的供詞不同之處就是,武大有並不是潘氏一個人殺死的,而是雲哥和潘氏合夥殺死的,上次的供詞雲哥把他自己給摘出去了,這次他飽受肚蟲妖的打擊,所以說了實話。


    武二有聽了之後,放聲大哭,自己的哥哥原來是被這對狗男女給殺死的,死得如此之慘,他先前還認為雲哥是好人呢!


    鄭剛令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個武二有從頭到尾表現得就如一個廢物似的,現在又開始嚎喪起來,這會打斷雲哥的招供,甚至讓雲哥破罐子破摔,反正就要被砍頭了,那還招供什麽,從而使官府無法得到完整的口供。


    鄭剛令把手一揮,差役們頓時會意,他們也是很厭煩武二有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兄嫂被殺,破案子的過程中他不但什麽忙都幫不上,還盡給搗亂了,立即有差役上前,把他拉到人群之後,直接就把一塊抹布塞進了他的嘴裏。


    武二有傻了,為什麽不讓他哭哩,這是為什麽呐?還有,這塊抹布為什麽這麽臭?


    所幸,製止的及時,雲哥的招供並沒有被打斷,他還是接著說,當把武大有害死之後,潘氏讓雲哥把屋子收拾幹淨,然後把武大有的屍體拖到樹林裏埋掉,然後對外就說武大有出門去了,不知去了哪裏,可能是另有新歡了,所以不要這個家了!


    雲哥覺得這麽說挺好,估計小集鎮上沒有人發現武大有迴來,不過,還有一個武二有呢,這怎麽辦?


    潘氏便說可以再使一次這個計策,給武二有也喝了毒藥,然後對外就說他出門遊學去了,也不知所蹤,如此一來,潘氏就可以和雲哥做長久夫妻了!


    雲哥覺得這個計策很好,不過,他覺得不用殺死武二有,也可以得到這座蒸餅店,這座蒸餅店是屬於潘氏的了,隻要潘氏改嫁就可以了,武家又沒有族人會來搶這份家產,而且武二有是讀書人,也不見得以後要賣餅吧!


    可潘氏卻非要殺武二有不可,她見雲哥不答應,便開始威脅雲哥,說武大有是雲哥殺的,毒酒也是雲哥給武大有喝的,還要企圖非禮她,是她拚命掙紮,所以雲哥才沒有得逞,她還要去官府告雲哥!


    雲哥非常吃驚,他沒有想到潘氏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怒之下,他和潘氏廝打起來,潘氏拿起了桌子上割肉的小刀子,要和雲哥拚命,她的力氣當然沒有雲哥的大,結果反而被雲哥把小刀子搶了過去,可潘氏絲毫不怕,她不信雲哥敢拿刀殺她!


    結果,她想錯了,雲哥在激怒之下,不但連刺了她好幾刀,隻因刀子太小,所以刺得也不深,但廝打中,有一刀卻割破了她的喉嚨,以至她倒在地上,血流不止而死!


    聽到這裏,李日知點了點頭,這些事情要他來推斷,也是可以推斷出來的,但他也隻能推斷出個大概,詳細的情景他無法推斷得出!


    李日知轉頭去找武二有,卻發現武二在人群之外,嘴裏還塞著一塊抹布,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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