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的攻擊倒也並非一味蠻橫地強攻,那太陽真精被他掌握得極其微妙,每次揮落,將要撞到地麵的時候,便會嘩地一下裂開,朝兩邊奔湧。


    金黃色的太陽真精像是火花一樣飛騰,卻更比火焰灼熱與恐怖,灼熱的溫度將許多妖怪當時就燒化成了灰燼。


    不過多時,遠方忽然傳來刺耳的破空聲,竟是巨力再次殺了過來。


    它猖狂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師,果然你們一脈已經沒落了!當年姬嵐一人,僅是拂袖,如我等這般妖怪,便是螻蟻般灰飛煙滅,你卻一擊都打不死我!”


    這算是對姬正的諷刺。但毫無疑問,這也是對初代天道師姬嵐的一種肯定,妖族雖然將它視作宿命的仇敵,但卻也從不否認地承認他那強大到發指的力量。


    姬正麵無表情,道:“我從不奢望比肩祖先的榮光。”


    他奮然躍起,同巨力互換一拳,姬正身形微頓,而巨力則是直接不見蹤影,隻有一串血花稀稀散散地從空中灑落。


    不過姬正始終是知道的。


    巨力還沒死,隻是被震碎了雙手和筋脈,但這些傷痛對於妖族妖怪來說簡直不算什麽,而那個家夥的生命力更是強橫得有些超乎想象。


    不過姬正並未繼續追擊,反而重新抓起太陽真精,在妖群之中舞動起來。


    “撤退!快散開!”


    有妖怪瘋狂地咆哮著叫同伴們散開。


    一部分妖怪當然照做了,但是也有很多妖怪忍無可忍,直接衝了上來,然後被太陽真精掃中,焚得灰燼不剩。


    耀眼的光輝在夜幕中騰然螺旋,既美妙,又危險。


    數裏之外,雨欣仍坐在木截邊上,璀璨的光芒在她眼底閃耀,仿佛煙火。


    “天道師如此放任你坐在這裏,不會感到一絲危險?”


    身後忽然有個聲音響起來。


    雨欣頭也不迴,隻是道:“你認為還有什麽危險?”


    她的聲音如此冰冷,與白天在姬正身邊時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塊萬年寒冰,叫人感到徹骨心寒。


    無同緩緩靠近,渾身每一個神經都在緊繃著,就像是一場捕獵,而它雖然是一隻獵豹,但對麵,可能是一頭巨象。


    要知道這可是風之心啊!唯一能找到並破解君王封印的瑰寶!


    “我假如要是某一天忽然消失的話,你說他會不會著急,然後滿世界尋找我?”


    雨欣冷不丁拋出這麽一個問題。


    無同隨便附和道:“那是肯定的,畢竟你對他這麽重要。”


    假如丟了你,整個妖族都會因為都得到天道師而團結起來,那時候,他將麵臨整個妖族,大勢不可擋,而後,就是它們妖族的王——逆君。


    它的目光始終緊緊鎖定著風之心,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忽然消失不見。


    幸好的是,這個女人直到它接近到很近的地方的時候,都沒有察覺到危機。


    無同忍不住滿心狂喜,從眼裏露出激動之色。風之心啊,妖族萬年來的夙願,就僅僅是因為它。


    我們等了一萬年才等到你,卻萬萬想不到最終竟會是以如此簡單的方式得到。


    它的手微微顫抖,緩緩伸向雨欣的脖子。


    雨欣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我記得,黑重曾經對我說過,要給它第一個孩子起名為黑玉,可惜了,最後隻是個男的。”


    無同激動的表情瞬間凝滯,它瞬間後撤十餘米遠,看著那柔弱的背影,冷聲質問道:“你是誰?”


    黑玉這個名字,隻有母親和他說過一次,她怎麽會知道?


    難道是偷聽到了?畢竟是風之心,天地之間的風吹草動都能做耳目的。


    雨欣隻是攏了攏袖子,輕聲道:“大概是四萬五千年前,我曾給黑重送去過一泓天之淚,一萬九千年前,我為你送過第一縷潤澤,注入生機。我曾經是你母親唯一的朋友,現在也是。”


    “胡說!”無同怒斥:“風之心,我知道你在天地之間都有耳目,但你別以為你能騙過我!”


    說著,它就想上前,直接拿下風之心。


    雨欣依舊毫無動作道:“我並未胡說,你母親曾經告訴過你的。當年它之所以能崛起,從一株無名小樹變成如今的參天之姿,都是拜一位朋友所賜。我曾經和它說過,所以它在你的心底刻下我的名,也就是說,你應該效忠的對象,不是逆君,而是我,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無同壓根就沒將她的話當迴事,雙手直掐向她的脖頸。


    可是,就在隻差毫厘之際時,它的手停下了。它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就是停下了,就像是本能一樣,一種情緒,仿佛是恐慌,仿佛是訓斥,叫它無論如何都不能將手掌合起,掐住她纖細的脖頸。


    “這……這……”


    無同不敢相信,又縮迴手重來一遍,結果竟然還是一樣。


    它忍不住喝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手腳!”


    “冷靜點。這可不是和你的王說話的態度。”


    雨欣隻是隨口這麽一說,可是無同的內心卻像是被雷擊一樣,忍不住顫抖起來。


    它感到了惶恐、慚愧,那種由心而發的感覺如此真實。


    雨欣輕輕起身,轉過來,她昂著頭,看著高大的無同,微微皺眉,有些不滿道:“跪下吧。”


    雙膝忍不住衝動,就好像肩膀有天壓下來一樣,無同隻是支撐了瞬息,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顱緊緊貼著地麵。


    它雙手握成拳頭,渾身都在發抖,一字一句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它會對風之心臣服?風之心不是一萬三千年前才出現的至寶嗎?為什麽會和它的母親有交集?


    雨欣隻是繞著它靜靜踱步,悠悠道:“你該不會以為逆君所見到的那時,就是我第一次出現在世間吧?”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無同心中有一萬個疑問,難道逆君所見的那一次,不是上天常創造她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


    雨欣道:“我乃是風之心,天地之間,什麽時候有風,什麽時候就有我,我的意誌便是風。”


    而且,關於她與無同的聯係,其實遠不如雨欣口中所說的那麽簡單。當年無同落地,為什麽不是妖的樣子也不是樹的樣子,不都是她的手?


    無同心中駭然,那樣的話,她豈不是和那娑一樣,是個古老到無法想象的怪物?


    “那……天道師可知道你的事?”


    “他?”


    說到姬正,雨欣的語氣稍微一頓,然後柔和起來:“他現在還不應該知道。”


    “那你豈不是欺騙了天道師?你又有什麽目的?”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雨欣的聲音又瞬間恢複成了冰冷的語氣。


    “我本無意在你麵前顯露身份,可惜,你隻是個笨蛋,白白枉費了黑重對你的一番期待。”


    一番話使得無同忍不住臉上發光,它的母親,那株人參果樹對它可謂是極其寵溺,可是它自然也是十分敬重自己的母親的,如今有人這麽說它配不上自己的母親,它如何接受?


    雨欣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手伸到無同背上。


    無同雖然想要反抗,可是無論如何,它的身體都沒有任何迴應,就像是一個牢籠,將它的身體固定起來,不能動彈分毫。


    隻見雨欣輕輕一提,從他的體內拉出一根黑色發亮的東西,她將這團東西拿出來,放在無同麵前。


    看見黑光的一刹那,無同整個都石化了。


    雨欣的聲音在它的頭頂響起道:“你且念出來,這到底是什麽名字?”


    無同縱然心中有萬般不願,但還是口不從心地遵照無法反抗的本能念了出來。


    “風……風之心……”


    那團東西正是名,鐫刻在血液與靈魂之中的真名。


    就好像妖疆的妖怪體內都鐫刻著逆君的名一樣,這種名便是統禦的象征。


    黑重,那株古老的人參果樹當年雖然也率部參與了那場偉大的登天之戰,但它並沒有鐫刻逆君的名。


    有不少妖疆的妖怪都是如此。它們臣服逆君,但並不絕對臣服。


    然而不巧的是,這些勢力,身為風之心的雨欣,與他們來往極其密切,甚至很多妖怪,都是在當年風之心的幫助下才有如今地位。


    雨欣點了點頭,這才將她的真名放迴無同體內。


    “起來吧。”


    無同這才如獲大赦一般,終於感到自己的身體能動了。


    雨欣道:“我知道你現在仍不相信我的身份,不過沒關係,你可以等到迴去以後,親自詢問黑重。”


    “當然了。”雨欣的話語之中稍有嘲諷:“最好告訴它你今日所作所為,我想知道它會如何處置你。”


    無同此時心中百感交集,千種念頭匯成一片,欲哭而無淚。


    但雨欣也沒有多管它,而是快步走朝一個方向走去,迎著那個匆匆而來的人影。


    “迴來啦。”


    她的聲音如此輕柔,叫人忍不住懷疑之前的她與現在的她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姬正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這次的敵人數量和戰力都很不一般,所以姬正並不敢太過托大。


    而且他的想法是最好能夠全殲敵人,這僅靠他的力量有點誇張,所以姬正選擇找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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