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給南宮羽造了一把劍的事情很快就在斷魂穀所有妖怪這邊傳開了。很多妖怪都想找到南宮羽,一睹那位大人做出的劍是什麽模樣。


    然而找了一圈,最後才發現,南宮羽還坐在枯山上,麵前插著那劍,拔都還沒拔起來。


    “丟人丟大發了,做了把劍,結果自己拿不起來,尷尬尷尬啊。”


    那些妖怪們四下議論紛紛,無不是感到好笑。又是在笑天道師,手筆太大,又是嘲諷南宮羽實力太差。


    也有妖怪見狀後,找到姬正,詢問能否由其一試。


    姬正搖著頭拒絕道:“抱歉,這是之前我自己承諾為南宮小姐做的,所以劍也本來就屬於她。”


    隻是這麽一說,就又難免叫那些妖怪心生芥蒂。


    因為那把劍確實太過非凡了,明眼的妖怪一看就知道鑄劍的材料十分珍惜。打仗是打仗,假如有個唾手可得的機會,誰又不想自己更強一點呢?


    這一點姬正很沒辦法。


    傾城忍不住問姬正:“主人,讓南宮小姐去拿那樣強大的劍,她能行嗎?”


    姬正攤著手道:“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又不能預測未來。”


    雨欣一邊逗弄著小狐狸,一邊道:“對啊,所以這事隻能看她自己,她要是真的對自己有信心,就肯定能握住。”


    她根手指在小家夥腦袋上懸著,叫小家夥撲來撲去,玩得歡快不已。


    姬正看著一大一小玩得歡快的樣子,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那……”


    傾城問道:“要不……請燭龍大人出手管一管?”


    叫那些碎嘴的妖怪安靜點。


    “算了吧。”


    姬正擺擺手道:“真要是管的話,又會叫他們覺得我們確實心虛。”


    而且心存抱怨的妖怪幾乎都是斷魂穀拿下之後才過來的,隨著姬正他們走過的妖怪都知道南宮羽有多拚命,在那個萬年的老妖怪都隻能算是過河卒的戰場,她能活下來,並且取得斐然戰績適合等不易。


    可說是這麽說,南宮羽現在麵臨的難題還是很大的。


    她已經試了很久,可是無論如何,花費多大的力氣,都始終不能握住劍,每次都被一股極其淩厲的氣力彈開。


    南宮羽從地上爬起來,隨便把手上的鮮血往青衣上一抹,柳眉下有幾分不服輸的執拗。


    “我就不信了!”


    今天非得把你拿到不可!


    她再一次衝向劍,使出全力將手往劍柄握去。


    哢嚓!


    青光噴吐,疾風勁走,直接將南宮羽掀飛。那隻手臂,衣袖都被風罡割得零碎,破爛布塊下是她刀絞一般滿是傷口的手臂。


    南宮羽從地上爬起來,正好看見一條青龍,拖著灰色的尾光鑽進劍中,看都沒看她一眼。


    “為什麽!”


    南宮羽一拳砸在地上,憤憤道:“為什麽不接受我!”


    是看不上我的實力還是怎麽樣!


    她繼續爬起來,一遍遍被擊飛,一遍遍地衝過去握住劍,一直如此重複。


    “看啊看啊,嘿,自不量力。”下麵看戲的妖怪嘲笑道。


    “你看她那點力氣,就那道行,能配得上這樣的劍?”


    “就是,也不知道天道師是故意羞辱她還是怎的。”


    “搞不好是有別的顏色的想法呢,用一把劍告訴她某些很真理的事情……”


    ……


    ——


    在那之後又過了五天。


    風的聲音,樹葉的搖動,早就聽厭了,現在就好像是不存在了。寂靜像是潮水,將整個世界填充。


    我被拋棄了。常衡一遍遍告訴自己,他被那位把他變成妖怪的鬼妖道拋棄了。不然為什麽他會把自己都在這裏,這麽長時間都不管不顧?


    稀鬆的泥土東一攤西一片,但是都已經沉積了,倒在地上的樹幹因為離開了大地,枝葉泛黃,發蔫打卷。


    他也再沒有做過那樣無聊的事情,去破壞樹,沒必要啊,那隻是發泄的一種方式,用得多了,就不起作用了。


    常衡癱在地上,兩米多高的身軀像是蝦一樣蜷在一起,然後又攤開,當做活絡筋骨。他抬起手瞧了一眼。


    嘿。這樣的爪子、強勁的手臂,比他在還是人的時候威武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也拜這幅妖怪體魄所賜,他到現在幾十天沒吃沒喝都活了下來。


    除了肚子裏的饑餓感叫他實在難以忍受。他一直以來都有那種饑餓感,無論怎麽吃都填不飽自己的肚子,像饕餮一樣。這種感覺在幾十天沒吃飯的情況下顯得格外強盛。


    常衡尖尖的耳朵動了動,然後用青色的手臂蓋在雙眼前。


    “誰來救救我啊!”


    這兩天他無數次有過這樣的錯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驚起了風吹草動,叫他心中一喜,可是轉過去才發現,樹不動影不搖。


    哪兒來的生命的氣息。


    所以到了後來,他壓根就放棄了。


    “喂……”


    常衡那一刹那……愣住了。


    他一點點抬起手臂,好像怕什麽東西跑了一樣小心忐忑。


    光線一點點照進來,有個灰不溜秋的毛絨怪物站在他頭頂,綠色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點不帶感情。


    “啊!”常衡忽然怪叫著爬起來。


    這一聲叫可把那怪物嚇得不輕,慌忙轉身就跑。


    常衡急了,趕忙撲過去,一把把這個胖乎乎的家夥抱住,喊道:“別!別動!別跑!”


    這個灰色家夥踮著腳尖,一上一下,從灰色皮毛裏傳來咚咚咚的怪聲。


    “你……開……”


    看樣子她好像智力也不怎麽高。


    常衡抱起她,轉了一圈,按到地上。


    常衡伸出一隻手指著她,兇神惡煞道:“聽好了,不許跑,聽見沒?要是敢跑我吃了你!”


    她整個身子一前一後地搖晃,跟不倒翁似得,就當是迴答了。


    常衡緊緊盯著她,緩緩鬆開手,擦了擦嘴角,咽下一大口口水。


    那家夥給嚇得又是渾身一抖。


    “哎哎哎,你別怕!”


    常衡把下垂的腮往身後一撥,咧開嘴,露出一個很和善的笑容道:“我們見過的,你忘了嗎?”


    就是之前啊,他被一個大家夥打得快死的時候,這個醜東西跑出來救了他,當時她臭的厲害來著,是常衡唯一一個沒下得去口的家夥,隻是現在不臭了。


    她又前後搖了兩圈,算是點頭了。可見是見過,常衡現在的這幅姿容未免太可怕了,他自以為和善的笑容,其實露出了一口參差的利齒,就跟針板一樣,再加上那兇惡地紅眼和青色的皮膚,好像他是地獄裏走出來的羅刹,可怕無比。


    常衡見她還是緊張,隻得轉過去,小聲把嘴裏新流出的口水再一次咽下去,然後轉過來道:“那……那什麽,我不會吃你的,真的。”


    然後這個灰不拉幾醜不拉幾的怪物往邊上一歪,就跟個長歪的竹筍一樣,又往右邊一歪,好像是在打量常衡,然後才一前一後大幅晃動,當是確認了。


    “哎呀,你大爺的!”常衡一拍掌,高興得眼淚差點都流下來了。


    “太好了!”


    他捂著臉,從嘴角流出流出兩行白色液體,在下頜兩邊拉長,拉長,直到地上。這是沒來得及擦的口水。


    醜家夥咕咕呶呶了好一陣,然後結結巴巴得問:“你……什……事?”


    話都說不清。


    “噢!”常衡趕緊放下手,正色道:“對了,那個,你能帶我從這裏走出去嗎?我在這迷路了。”


    那是真的迷路,他走了好久好久都,卻總是發現自己在原地打轉,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去。


    要不然,他怎麽也不會在這裏幹坐著。


    但是醜東西既然出現在這裏,肯定不是什麽偶然,它一定知道出去的辦法。


    不倒翁,前後搖。


    常衡激動得一把抱住她,舉了老高,滿是獠牙的大嘴撅起來,吧唧一口就往她橢圓的腦袋印上去,留下一個滿是口水印子的唇型。


    “你可真是棒!”


    “你大爺的,臭小子,醜八怪,敢拿你吃人的臭嘴親我女兒,我弄死你!”樹林後麵的羆九當時就捋起了自己的熊皮,露出粗壯的手臂,想給常衡鬆鬆筋骨。


    天道師則及時跳下來攔在他前麵,喊道:“九哥,算了,冷靜點!九哥,九哥!”


    “不行,絕對不行!”


    “行的,一定行的”


    ……


    羆九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破口大罵:“你大爺的!給大爺撒手!”


    天道師這哪是攔啊,都tm地給他推到樹幹上壓著了。


    羆九怒氣衝衝道:“我給你說,那不是你老婆你不擔心,可是老子嫌他的嘴巴髒了我女兒,撒開,我就要他一個嘴皮子,拿了就走!”


    天道師則義正言辭地道:“那幸好不是我老婆,要不然我還能叫他活著嗎?”


    “你幾個意思?”


    ……


    反正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在這裏看著的,從常衡剛來這裏,一直到現在。他們隻是沒泄露自己的蹤跡罷了。


    常衡放下醜東西,這家夥,晃了兩三圈,差點沒站穩,側身對著常衡,往一個方向歪著竄了竄,就算是指方向了。


    “是那裏對吧?”常衡老實跟在她身後,不斷搓著手掌,大口吸溜口水。


    “太好了,終於能出去了,真是太好了!”


    他沒注意到,前麵那個醜東西,跟喝醉了酒似得,直路都能走成s線,暈暈乎乎,最後還一頭撞到了大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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