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鳳棲梧也愣住了,下意識的去看沈猶烈寒,隻見他眼底飛速的閃過一絲痛楚,而後卻是努力壓抑的怒氣,那種即使壓抑著依舊駭人的怒氣讓鳳棲梧也下意識的顫了一下,努力穩住心神,她拋下一句“我去看看寒雪。”就匆匆跑出了營帳,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猶烈寒怔怔望著她逃離的背影,正欲抬腳跟上,卻被無崖子叫住“行了,斷情不除,她的言語動作都身不由主,你也別逼她了,你比我了解她,逼急了,她可能會自殘以平複對你的愧疚。”


    沈猶烈寒聞言,硬生生停住了正欲跟上去的腳步,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方才鳳棲梧坐過的椅子前疲憊把自己扔進椅子裏“斷情咒,真的隻是像你說的那般簡單?”


    “簡單?!”無崖子跳起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向沈猶烈寒表達他懟起前者言辭的不滿“誰跟你說簡單的,你知不知道這破玩意兒要解開得要了丫頭半條命,而且,你們都不知道那詛咒是怎麽中的,我要怎麽解?”


    “我知道你有辦法解開。”沈猶烈寒轉身,雙眼近乎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才道:“至於她,無論多難,我都相信她能挺過去。”


    “她的記憶,你就想問問?”聽著沈猶烈寒問完了斷情的事情就不在說話,挑眉看他。


    沈猶烈寒搖頭“丟失的的那段記憶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從目前來看,於她而言都不是什麽好的迴憶,能想起最好,想不起來也無礙,就在前幾天她還遭遇了一場慘烈的刺殺,或許不知道過去的事情,我和她才能對那些人幾次三番的攻擊做出最客觀的迴應。”


    “你確定,這也是她的意思?”無崖子看著沈猶烈寒眼神裏充滿了審視“那丫頭可不是個任人擺布主,你雖然是好心,可別到時候反而讓人誤解了。”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誤會?”沈猶烈寒笑的自信“除非是她閑得無聊想耍小孩子脾氣,否則這麽點事情還不至於讓我們之間出現裂痕。”


    無崖子咂咂嘴,繼續向桌上的點心進攻,人家正主都不擔心,他這個被請來幫忙的瞎操的什麽心?


    鳳棲梧出了營帳,狠狠唿了兩口氣,這才忍住心裏的那一股酸澀之感,抬腳往寒雪的營帳裏走去,這一餐飯自己跟沈猶烈寒一起吃的話,恐怕什麽胃口都沒了,不如找寒雪陪陪自己。


    “大小姐,我聽說你又受傷了,怎麽不好好休息啊?”寒雪毒癮剛過,雖然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時候那麽難受,到底也不好受,再加上沈猶烈寒交代了她好好休息,就沒跑去看鳳棲梧,卻沒想到鳳棲梧卻跑來看她了。


    “山不來找我,我便來找山了!”鳳棲梧一屁股坐在寒雪的床邊“怎麽樣,感覺好些了沒有?”


    “我已經沒事了,若不是方才突然毒發,我還以為已經戒了呢!”寒雪語氣輕鬆,狀態也不錯“我剛才叫了暗衛問了一下,說是你讓他們直接把人送到北齊陳家去了,這北齊陳家一向與我們無冤無仇的,怎麽突然費了那麽大勁兒要殺你了?”


    “陳家與我無冤無仇不假,不過,你想想我們最近跟陳家在什麽事情上有牽扯。”鳳棲梧挪了挪屁股蹬掉鞋子,毫不客氣的推寒雪“往裏麵一點,這地下還挺冷的。”


    “你後背上還有傷吧,這才九月呢,大中午的怎麽會冷?”寒雪說著往裏麵挪了一下。


    鳳棲梧不甚在意的搖頭“之前不是腹部中箭了嘛,就是從後腰射了個貫穿,估計真跟這傷有點關係。”


    “你說的我們跟陳家有牽扯的事情寒韻倒是跟我提過一句,我倒是沒想到半夏那了冷冰冰的丫頭竟然是北齊的公主,不過這件事就連鍾離莫都不知道,陳家人應該也不知道的吧,如果知道的話,他們怎麽可能膽敢背著北齊皇後私自收留一個皇後的死對頭的妹妹?”


    “陳家當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人知道,而且他們希望我們認為這次刺殺,包括??????”鳳棲梧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寒雪還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咒,話說到嘴邊拐了個彎“所以,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反正想要折騰我們的過來過去也就那幾個人,等到收網的時候,總會有我們想要的大魚,讓他們一時得逞又有何妨?”


    “說的也是,反正這世上隻有你和王爺算計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算計你們的份。”寒雪說著從床頭拿了醫藥箱過來“這傷口包紮的一點都不走心,你躺好,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順便換一身衣服。這血糊糊的你穿著也不覺得刺鼻嘛?”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鳳棲梧哼哼唧唧的躺好,撇嘴道:“什麽叫沒有別人算計我們的份啊,你看,這不就是連著讓人算計了兩次了嗎,若不是還有點能耐自保,隻怕我這小命兒早就交代了,你家王爺也好不到哪裏去!”


    “忍著點啊!”寒雪提醒了一下,將鳳棲梧肩膀上哪一處箭傷上包紮的馬馬虎虎的紗布揭開,鳳棲梧疼的倒吸了口氣,下一刻死死地攥緊了剩下的床單“你輕點兒,我這是人,不是寒雨做實驗的兔子!”


    “你也知道自己是人,王爺有自保的能力,何至於讓你每次都做人肉盾牌!”寒雪嘴上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是越發的輕了“你說說你,從去年春天我們遇見你的時候,你就在充當人肉盾牌的角色,就那些個宵小之徒,能有幾個真的有本事傷到你和王爺,可是每一次你都在受傷,你這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王爺啊?”


    “我可不是為了保護他。”鳳棲梧才說完,就狠狠抽搐了一下,也是方才無崖子提起來後她才反應過來,每次隻要想到沈猶烈寒,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在疼,連忙將沈猶烈寒的影子從腦海中甩了出去“這是長期以來的本能,遇到你們以前的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以最小的代價完成最重要的任務,這個所謂的最小的代價就是我自己。”


    見寒雪似乎有點疑惑,鳳棲梧動了一下提醒她“繼續啊,你不是要給我換衣服嘛,這帳篷裏也沒多熱,不穿衣服會冷的好不好?”


    “以前王爺讓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寒墨和寒風也會和你說的那樣,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把自己的命當成可以付出的代價一部分,認識你以後,王爺漸漸變得有了些許人氣,連帶的寒風和寒墨也學會了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保護自己。”


    寒雪將髒了的紗布扔到銅盆裏“你教會了最冷漠的寒風保護自己和下屬夥伴,可是,到現在為止,你也沒學會真正的接受一個人對你的好意,甚至是,你深愛的王爺,你也抱著掐了人情就要還的心態。”


    鳳棲梧被寒雪說的啞口無言,想要辯駁,卻發現好像寒雪說的是自己從來都不敢直接麵對的事實,嘴巴張張合合,幾次都沒說出什麽話來。


    寒雪拿了一套衣服過來“你以為,在王爺遇到危險的時候,用自己的命護著他,就是還了他愛你的這個人情,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王爺為了保護你,倒在你的麵前,你自己又會怎麽樣?”


    不用想,鳳棲梧從來都知道沈猶烈寒對自己的重要性,海島上異變的那次昏迷十天不是因為傷勢,而是她篤定沈猶烈寒死了,才不願意醒來的。


    心裏什麽都知道,嘴上卻什麽也不能說,最終隻能笨拙的轉移話題“這是你的新衣服吧,我好像沒見你穿過?”


    “你看清楚了,這可是價值萬金的赤靈錦,我可沒錢買這麽貴的衣服。”寒雪撇嘴將衣服展開在鳳棲梧眼前“這件衣服王爺本來早就想給你的,不過這段時間你一直在景陽城,不適合穿這麽豔麗的衣服,便讓我暫時保管了。”


    整件衣服以紅色為底,鑲著金邊,金絲繡線在後背和胸前勾勒出繁複的曼珠沙華的圖案,寒雪將後背部分托起來給鳳棲梧看“喏,王爺說你比較喜歡這花樣,衣服款式和花樣都是王爺自己設計的,這家衣服從用料到手工至少三萬兩黃金。”


    “嘖,他腦子被門夾了,拿三萬兩金子去買這麽一件衣服?”鳳棲梧眉頭皺的幾乎能夾死一隻蚊子了,臉上恨不得直接寫上嫌棄兩個字,眼底卻散發著亮閃閃的光芒。


    寒雪嘴角一抽,心裏為自家王爺默哀了兩秒鍾“赤靈錦和傾世落雪還有王爺送你的那件不知道什麽名字的衣服一樣,全都刀槍不入,而且這家衣服做出來後又用幾百種珍貴藥材熏過,估計一般的毒藥也近不了你的身了!”


    鳳棲梧眼珠子轉了轉,還是搖頭“這麽珍貴的衣服可別在戰場上玷汙了,把我的那套黑色的作戰服拿來,順便把這個給他送過去,順便告訴他,馮將軍他們迴來之前,不想找不自在就別出現在我麵前。”


    “啊?”寒雪捧著鳳棲梧遞給她的大箱子站在原地“你這又是鬧什麽別扭呢?”


    “誰鬧別扭了,我有正事兒!”鳳棲梧拿眼神削她“先給我拿套便裝,快去快迴。”


    “知道了!”寒雪翻個白眼兒單手遞給她一套衣服“這是皇後娘娘讓人送過來的,你先穿著,作戰服等你傷好了再穿。”


    “到底誰才是主子啊?”鳳棲梧哼唧著拿起衣服笨手笨腳的開始穿,裝作不經意的道:“鐵麵男哪兒好像來了個白衣白發的老頭兒,名字挺牛掰的,好像是天師無崖子,你家寒雨小朋友估計會對他很感興趣。”


    “無崖子天師,他怎麽來了?”寒雪抱著箱子轉身,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鳳棲梧拿了新的內衫準備換衣服,抬眼就看到寒雪誇張的表情,嗖的穿好了衣服,扯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疼的呲牙列嘴“看什麽呢,你什麽時候對女人感興趣了?”


    沈猶烈寒思慮再三,還是不放心,尤其是梁叔做好了飯菜還不見鳳棲梧迴來,便過來看看,掀開簾子就看到鳳棲梧抓著衣襟對寒雪怒目而視,寒雪頓時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尷尬境地,手中的箱子往沈猶烈寒懷裏一塞,丟下一句“王爺,這是大小姐送你的禮物,屬下告退!”話落,腳底抹油,開溜。


    帳篷裏的氣氛一下子尷尬到令人窒息,還是鳳棲梧一邊飛速傳外裳,一邊開口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天師有沒有說去除斷情咒要我做什麽?”


    “等你的傷好一點,去一趟你們那天發現那個半邊月凹槽的地方,根據師父的推測,你身體裏的詛咒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時候被激活了。”沈猶烈寒站在帳篷門邊上,無崖子又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想到自己的靠近會讓鳳棲梧產生不適,便強忍著要查看她傷口,擁她入懷的衝動,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跟她說話。


    鳳棲梧卻是跳了起來“什麽意思,照天師的意思,我是早就被下了詛咒,隻是這一次,機緣巧合,被激活了?”


    “是這樣沒錯,你損失的一部分記憶估計也跟這個有關。”沈猶烈寒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你還記不記得,除了季安然之外,前世的你還有沒有別的重要的人,比如??????”


    “呃啊!”他未說出口的話被鳳棲梧的一聲痛唿打斷,之間鳳棲梧抱著頭一下一下的撞到簡易的床榻的扶手上“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走開,走開啊??????”


    “轟”的一聲,帳篷裏的東西被震得七零八落,鳳棲梧的靈力不受控製的四散開來,隨即整個帳篷都塌了。


    事已至此,沈猶烈寒沒有選擇的餘地,直接撲過去,將發狂的鳳棲梧掩護在懷裏,怕傷到她,也不敢動用靈力,隻能以肉體阻擋那些被靈力震飛的雜物。


    帳篷突然倒塌,留守大營的寒雨當然知道這裏麵是寒雪,立即帶了人來清理,走過來卻見沈猶烈寒抱著鳳棲梧從亂七八糟的雜物中走了出來,麵色木然,神情狼狽,他懷中的鳳棲梧似乎還在嘀咕著什麽“王爺,您和大小姐都沒事吧,這帳篷怎麽突然就塌了?”


    “無礙。”沈猶烈寒腳步不停,往軍醫營帳裏走去“我和貓兒切磋一下而已,沒掌握好分寸。”


    “原來是這樣啊!”寒雨在將士們麵前答應了一句,隨即揮手“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收拾!”


    聞聲趕來的無崖子和寒雪跟著走近軍醫營帳,無崖子問道:“怎麽迴事,不是才跟你說了不要刺激她嘛,你又做什麽了?”


    “是本王的錯。”沈猶烈寒抱著鳳棲梧神色黯然,麵帶自責“本王不該逼著她去想那些事情,那個控製她的聲音還在,她很害怕。”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帶著她去你說的那個地方。”無崖子話落,沈猶烈寒遲疑著問他“她傷勢不穩,能撐得住嘛?”


    “不行也得行。”無崖子沒好氣的瞪他“就這死丫頭的倔脾氣,不盡早除掉斷情,她遲早會毀了自己。”


    沈猶烈寒沒有出聲,他比無崖子更了解鳳棲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一直被人控製,鳳棲梧絕對會想辦法,和那個人玉石俱焚。


    精心準備的膳食之來得及匆匆果腹,臨行前,鳳棲梧卻醒了,仰視著沈猶烈寒的下巴,她的語氣絕情又冷酷“把我放到馬車上,寒雨和寒雪陪我去,你留下。”


    “不行,你這個樣子,本王怎麽能??????”沈猶烈寒當然不同意這樣的意見,鳳棲梧是融入他骨血的人,如此緊要關頭,他怎麽可能讓她自己去麵對。


    鳳棲梧卻不鬆口,捂著腹部的傷口,她一步一步走到車轅上站定,伸出手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中軍帳的方向“那他們呢,你是他們心中的戰神,你走了,他們誰來管?”


    沈猶烈寒頓時啞口無言,身為三軍統帥,他當然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是不合適的,可是鳳棲梧,也是他的命,舍棄誰,都是剜肉割心的痛。


    “血影和她的人,我都要帶走。”鳳棲梧聲音突然柔和了下來“你是戰神,我也是一名悍將,我不希望,迴來的時候聽到天華打了敗仗。”


    鳳棲梧話落,走進馬車裏,大聲道:“寒雪上車,出發!”


    寒雪和寒雨先後向沈猶烈寒行禮告辭,寒雪抱拳承諾“王爺放心,屬下一定帶一個健康完整的大小姐迴來!”


    沈猶烈寒點點頭,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就那樣看著鳳棲梧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血影出現的時候,才說了一句“必要的時候,保護她是你唯一的任務,其他的都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屬下明白,請王爺放心鎮守大營,屬下一定會將大小姐平安帶迴來。”血影平日隻是執行沈猶烈寒的命令,這一次,卻不由自主的多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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