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的一句話就把陸小魚懟得沒話說了。


    的確,狗鼻子是靈,可說人“你這鼻子真靈,趕上狗鼻子了”,和真被安個狗鼻子可是兩迴事。


    好吧,不管怎麽說,好歹外形沒怎麽變,還是人的鼻子樣。


    “不知,這個狗鼻子,它能……我是說,帝王舌可以讓我嚐出任何一種我吃過的味道,隻要是我曾嚐過一次,下次再吃,哪怕它隻放了一滴在一瓶水裏,我都有信心能嚐……”


    祝融挑眉,睨著她:“怎麽不是一湖水?”


    被噎了下,陸小魚看著祝融直磕巴眼睛,真是沒法迴答。她覺得一瓶水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吧!一缸水她都沒敢說,祝神君可真敢說,連一湖都出來了!


    “暴殄天物!再好的天賦都經不住懶惰的消耗。”


    “我沒有……”陸小魚委屈:“我明明很努力了!老板,你肯定帝王會從一湖水裏嚐出一滴油的味道?”


    “帝王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我的帝王舌一定可以。”祝融冷眼:“不要懷疑本神君的賜予。”


    “好,我、我會繼續努力。”陸小魚悶聲答應。還想繼續問:“這個帝王舌……”


    瞥她一眼,祝融淡淡截住她的話,道:“你還是先適應一下新鼻子吧!還有,明天上新……”


    “哦……”陸小魚答得隨意,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等祝融走開,她才“呀”的一聲:上新,那就代表她的鱔魚包子已經得到祝融的認可了,不枉她那麽辛苦練習了,也終於不用吃包子吃到吐了——在芥子空間裏那麽多個白天黑天,她除了自己做的包子就沒吃過別的,再美味也吃到要哭了。


    “咦,這是什麽味?”


    吸了吸鼻子,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新鼻子上。


    好像……耶,好臭啊!這是什麽味兒呀?


    捂住鼻子,還是無法控製地皺眉。


    陸小魚嘴都要歪了:“這誰呀,居然大便不衝水……不對,不是我們家的……”


    天老爺,不會連隔壁的臭味她都能聞到吧?


    不行、不行,不能聞這個味兒了,再這樣她都要暈過去了。


    陸小魚靜下心,按著之前控製三昧真火的法門,漸漸平緩心緒,果然那股臭味漸漸淡了,直到聞不到。


    “這狗狗也不好當啊!鼻子太靈,什麽味都來了,香的臭的,可是不好控製。”陸小魚像得了新玩具一樣,自己一個人溜到廚房。


    把所有的調料罐全都打開了,各種香辛料混在一起,隨著唿吸直衝鼻間,讓她一下子嗆到咳嗽。


    一時半會兒,她分不清都是什麽味道,隻能聞到那股強烈的香味。


    沉下心,她試著把這些味道分離,嗅出哪種味道是出自什麽香料,漸漸的,她開始能分辨出香味的來源,再之後,甚至能分得出同一種香料,產地不同,收獲時節不同,甚至收獲時細微差別帶來的在氣味上微妙的不同。


    都說狗鼻子能分辯出兩百萬種氣味,陸小魚之前還沒什麽概念,可現在卻真不得不讚歎。果然狗鼻子是真的與眾不同。


    話說,祝融是不是也有狗鼻子?以前隻聞一下就知道她做的好不好吃……


    “我都知道哦!”樓上淡淡的聲音傳來,讓陸小魚打了個機靈。


    果然,不能亂想,別的都還罷了,可隻要一說祝融壞話,哪怕隻是在心裏想,他都立刻就能知道。


    對了,祝融剛才還說什麽來著?啊啊啊,上新!天老爺耶,這麽說明天就要賣鱔魚包子了是吧?


    “祝老板,鱔魚呢?”陸小魚急吼吼地喊人,才喊完就聽到“喇拉”一聲,轉過身去,才發覺之前貼牆放著的水族箱裏多了好幾條黃鱔,這會正撲騰得歡,生猛異常,看水麵上還漂著稻花的花瓣,想也知道這是上迴他們在稻田裏釣的。


    還真是摳門!出材料就是這麽個出法……


    歎口氣,陸小魚搖搖頭,深覺自己這五五分帳太虧,可虧又能怎樣,隻能認了。


    雖說是上新,可陸小魚這段時間已經做慣了,倒沒有手忙腳亂。


    第二天也沒比往常起得更常,手腳麻利地和麵,兩種不同的麵團,一份是麵條的麵,一份是包子的麵,那頭砂鍋裏燜上牛肉,這頭開始料理鱔魚餡……


    一切都是井井有條,沒有浪費半點時間。


    今天輪到善小咪當班,這少年的笑最是燦爛,每次笑都讓人如沐春風,哪怕是頹喪如鞏利,都會不覺微笑。


    “鞏哥,今天有上新哦!”


    “上新?什麽麵啊?”鞏利眼都沒抬。這些天他一直就沒緩過來,總是沒精打采的樣兒。


    善小咪笑笑:“你自己看菜單啊,不是麵呢!”


    鞏利轉頭看菜單,不禁“咦”了聲:“是包子啊!鱔魚包子?鱔魚倒是常吃,做成包子倒沒吃過,來一份。”


    點單點得痛快,鞏利倒是對包子後頭寫著的九十九元沒什麽抵觸。


    坐在吧台前,鞏利欲言又止,善小咪知道他是想問蘇珊,笑了笑卻沒有透露。


    鞏利也沒有問出口,雖然每次他都想問出口的,可問出口又能怎麽樣?情傷這種事,隻能靠時間來醫治。


    不一會兒,包子端上來。


    鞏利看著那翠綠的小籠,先覺得心情好了。


    “這籠屜不錯,都能聞到那股竹子的清香了。”再看,配著包子的還有碗湯,微黃的湯,有淡淡的油花,點綴著蔥花香菜,下麵還沉著兩粒朱紅的枸杞。


    “喲,這迴不是麵湯了。”鞏利說著話,先把碗邊上的白瓷小碟挪到旁邊。


    碟子淺淺,一汪濃汁,都不用低頭細嗅就能聞到醋的酸味。


    先喝一口湯暖胃,舌尖先嚐到一點微甜,似有似無的香,勾起了食欲,喚起了味蕾,讓鞏利一下子胃口大開。


    “這個湯——好喝!好像是魚湯,這是什麽熬的?”


    善小咪笑應:“鱔魚骨!裏麵加了黃芪和枸杞,鞏哥常熬夜,喝這個很補氣的。”


    “嗯嗯,一會兒多喝兩碗……不是,我付錢嘛!”


    笑得溫善,善小咪拒絕得卻是半點都不含糊:“本店食物每人隻能點一份,鱔骨湯是配包子的例湯,不單賣的。”


    “一幫子死腦筋!”嘀咕一聲,鞏利自己打開籠屜蓋,蓋子一掀開,蒸氣撲麵,鞏利避開頭,取了眼鏡才看清籠屜裏的包子。


    新生嬰兒拳頭大小的四個包子,軟趴趴地擺在籠裏。


    鞏利也是老饕,一看就知道了:“啊,這是灌湯包子呀!”


    拿起筷子,他才發覺連筷子都換了另一種。這吃包子的筷子一樣是原木,筷子頭卻不是圓頭,而是尖如筍尖,筷身盤著一條黃鱔,雖說隻是方寸之間,可那雕工卻極其了得,把黃鱔雕得活靈活現,這麽看著都覺得下一秒那條黃鱔就會跳出筷子撲到臉上。


    現在很多有名氣的飯店都在走精致路線,光是裝修上檔次還不夠,用的餐具也要盡可量地做到最好,用最昂貴最有名氣的。


    像是有些店用的鍋是雙立人的,吃下午茶用的餐具是英國皇家道爾頓的玫瑰係列,都能成為吸引食客的賣點。


    但這樣連一雙筷子都精致得好像藝術品了,鞏利還是頭一次見到。偏偏,這樣一雙筷子居然不是出自哪家大酒店,而是一家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店。


    嘴裏嘖嘖有聲,鞏利心道要看這雙筷子,這99一籠的價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伸出筷子,輕輕夾起一隻灌湯包,隻覺像夾起一隻小袋子,半透明的包子皮裏,隱約能見墜著一汪湯汁,


    這樣薄的包子皮很容易就會破掉,可鞏利這樣漫不經心地夾過來,包子皮裏湯汁墜墜,卻沒半點要漏的跡象。


    還是鞏利舉了尖筷頭戳破了包子皮,低了頭湊近嘴,猛地一吸:“呀呀呀,燙……滋……好鮮啊!”


    明明被燙到嘴了,可鞏利卻不舍得放口,不舍得浪費一滴湯汁。


    這個味兒,可真是鮮!


    鱔魚本身就鮮,也不知陸小魚是怎麽料理的,這口湯汁,把鱔魚的鮮發揮到極點。而且,這個鱔魚絕對是現殺的,極其新鮮,一口湯汁,就好像鱔魚在嘴裏活潑潑跳躍一樣。


    一口湯汁吸幹,包子皮就縮起緊緊貼在肉餡上,一口咬下,滿口的鱔魚鮮味,貨真價實,沒摻半點別的肉。


    “這個味道……嗯,我小時候去婆婆家,在他家水稻田裏抓迴一迴黃鱔,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個味道,嗯,就是這個味道。這個鱔魚絕對是養在水稻田裏的,和市麵上賣的那些飼料養的黃鱔不是一個味兒。”


    “讓鞏哥說對了,這個鱔魚包子用的就是稻田黃鱔,吃著稻花長大的,肉質肥嫩多汁,營養豐富,最重要的是純天然有機食品。”善小咪笑盈盈的,說起這些頭頭是道。


    鞏利撇撇嘴,戳破小咪的小心機:“得了,哥又沒嫌你家貴,誰說貴你再和人家說吧!”


    第二個包子,鞏利就沒那麽急了,戳開包子皮吹了吹才去吸湯,一口湯入口,先就美得合上眼,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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