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又是一夜過去。


    翌日清晨,衛羽背著林榮重新送來的一柄龍泉古劍,悄然辭別了巴陵,之後乘著舟船橫跨洞庭湖,於常德登岸,繼續往西。


    不一日,終於來到了永順縣猛洞河一代。


    猛洞河流域地勢複雜,山嶺崎嶇艱難,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自古人煙稀少,政府統治能力薄弱,因此,匪患嚴重。


    衛羽從過路的山民那裏打聽得知,那瓶山就座落在一處名為“老熊嶺”的山脈裏。他運氣不錯,一路跋山涉水,總算順順利利趕到了老熊嶺前。


    站在山腳,抬眼遠眺,幾處寨子隱約可見,這些寨子夷漢雜居,除了漢人,便是苗人和土家人,此謂之“熟苗”,交流起來並無障礙。


    這一路行來,衛羽並未看到陳瞎子等人的蹤跡,猜到劇情還未開始,便打算先一步將那“怒晴雞”弄到手。


    他隱約記得那怒晴雞的主人就住在此地最大的一座寨子裏,通過打聽得知,屬北地的“金風寨”最大,二話不說,徑直往此寨趕去。


    不多時,來到寨子前的山口。


    近年來,因為世道混亂,為防備山賊土匪前來洗劫,寨中有組織起來的鄉勇,持著土銃梭標,在山口檢查外來之人。


    不過,一般來此地的都是貨商,衛羽一個道士顯得極其罕見,那盤問的山民雖然態度較為恭敬,但眼中十分警惕,早早分了一個人迴去,似去請示寨子裏的族老。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群漢子簇擁著一位老者快步走了過來。


    那老者約摸五六十歲,皮膚暗黃如樹皮,頜下留著一縷山羊胡子,隻見他走到山口,上下打量了衛羽一陣,才慢慢問道:“不知道長來我金風寨做什麽?”


    衛羽打了個稽首,將早就準備好的言辭說了出來,“貧道聽說此地前段時日,有僵屍為禍,此行是為民除害而來。”


    此言似出乎眾人預料,話音方落,山民便起了哄。之前的死人事件,他們自是聽說過的,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主動前來除僵屍。


    此刻,一個個瞪大著眼睛,滿臉驚奇地打量著衛羽。


    此地民風淳樸,那老者倒也沒有懷疑,隻是覺得衛羽太過年輕,沉吟了一陣,提醒道:“道長有此仁心,我們很是欽佩,但那禍害非是普通的僵屍,而是百年屍王,十分厲害,以道長的法力恐怕尚有不及,依我看,道長不妨將觀中長輩請來,若果真除了那屍王,我們寨子必有謝禮!”


    衛羽聞言,也沒生氣,笑著道:“俗話說,有誌不在年高,老丈怎知我對付不了那屍王?”


    眼見衛羽這般自信氣盛,老者頓時皺起了眉頭,隻覺衛羽辜負了自己的好意,然而,不等他開口,身後一精瘦漢子起哄道:“道長說的這麽厲害,不如露一手給我們瞧瞧?”


    此言一出,其他山民也跟著哄鬧起來,一個個喊著,讓衛羽展示本領。


    然而,衛羽豈會做出這等自貶身份的事,當下,笑容一斂,暗中開啟法眼,神情肅然地朝著一眾山民掃去。


    眾人被他一看,汗毛根根豎起,隻覺這一刻在衛羽麵前,渾身上下無比通透,再沒有一點秘密,驚駭之下,情不自禁地閉緊了嘴巴,猶如受驚的鵪鶉,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眼前的道長是有真本事在身。


    對於眾山民的表現,衛羽十分滿意,隻是臉上依舊雲淡風輕,語氣肅然道:“此言休要再提,貧道可不是那些走街串巷的江湖藝人!”


    說著,他目光再次掃過眾人,然後緩緩收迴。


    法眼一撤,眾人頓覺壓力不再,盡皆鬆了口氣,那老者則一臉懊悔道:“老漢有眼無珠,不知高人當麵,萬請道長見諒!”


    衛羽自不會與一老者計較,當即擺手道:“老丈莫要如此,貧道並無怪罪之念。”


    老者一聽,連道衛羽“高義”。緊接著,態度一變,極為熱情地邀請衛羽入寨做客。


    衛羽順勢應下,而後在一眾山民的簇擁下,跨過山口,進了寨內。


    這金風寨大約有百多戶人家,寨內不分夷漢,一律並樓而居,蹬梯而上,稱為“杆欄”。


    所有的民居住宅,全部依山而建,取坐北朝南的方向,為了避免毒蛇毒蟲,複式結構的木樓底部都采用九柱落地,橫梁對穿,使樓台懸空,這樣的建築稱之為“吊腳樓”。


    每家吊腳樓下,盡皆供了個玄鳥的木雕,神秘中透著些許詭異。


    衛羽還是初次見到這種寨子,眼中帶著欣賞之色,少頃,來到一處曬穀場前,他見場邊正巧有一株形似巨傘的榕樹,便在樹下坐了下來。


    隨後,問起了關於“湘西屍王”的傳言。


    做戲做全套,既然說了是來除僵屍的,那自然不能不開口打探。


    提到屍王,眾人當即變色,沉默一陣,才吞吞吐吐地解釋起來。


    對於屍王之說,外地人大多當作誌異故事,但本地山民卻深信不疑。特別是瓶山一帶,不僅毒蟲極多,更是屍王頻繁活動之地。


    山民裏,幾個以采藥為生的藥農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親眼見過那屍王吃人。


    不過,各人說法大同小異,衛羽聽罷,假裝追問了幾句,之後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不再多言。


    眼見午時臨近,一部分山民開始邀請衛羽作客吃飯。


    然而,衛羽心中正思索著怒晴雞之事,見狀,便打算婉拒。


    不料,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丈擠到身前,恭敬問道:“敢問道長在哪座山修行?”


    一瞧見此人,衛羽立即將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與此同時,心中微喜,暗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下倒省了自己一番功夫。


    其實,自他進入寨子後,便一一觀察過身邊的山民,而此老早就在他的關注之中。


    蓋因,他清楚記得那怒晴雞的主人有一個蠢兒子,而此老身後正巧跟著一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漢子。


    若無意外,這老者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當下,他神色一正,迴道:“貧道師承茅山。”


    老者一聽,連忙彎腰作揖,恭敬道:“原來是茅山前輩,小老兒姓孫,名正,年輕時曾在金宅雷壇門中學過藝,說起來,也不是外人,前輩若不嫌棄,不妨去我家歇歇腳。”


    湘黔之地因瘴氣重,每年來此行商的人都有一部分死去。古人曆來注重落葉歸根,所以趕屍之術在湘黔之地極為流行。


    而金宅雷壇便是專門做趕屍送水營生的門派,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與之齊名的胡宅雷壇,以及一些世代傳承的趕屍家族。


    老者之所說不是外人,是因為趕屍術出自茅山,湘黔之地的趕屍道人多是茅山弟子的後代。


    從此處算,二者倒也能拉上一些關係。


    衛羽原本就在想著如何拿下怒晴雞,聽老者這麽一說,頓時精神一震,神情立即變得親切起來。當下,順勢答應了老者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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