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渝帝國·青州

    一處宅院之內,地牢

    “離衡!你好狠,好狠啊啊啊啊啊!我要見離衡!我要見離衡!”

    女子淒厲的叫聲在陰暗的地牢之中顯出幾分可怕與陰森,守在此處的人卻像是沒有聽到過一樣,目不斜視。

    “舍因,你還是省著點力氣,一會兒有得你叫喊的。”

    一個老翁佝僂著背,從地牢之外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十分的矮小,頭發花白,胡子花白,整個人都極為蒼老,按理來說,蒼離大陸上,人的修為一但達到了一種境界便可以使容光煥發,不該呈現出如此蒼老的模樣。

    這名老者明明實力不低,氣勢十分的強橫,可是偏偏就是如此的蒼老。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似的男人,畏畏縮縮,十分的猥瑣,看到四周血淋淋的刑具,又劃過幾分害怕之色。

    四肢都被鎖在鐵鏈裏的女人,讓人一看就能連著做噩夢。

    那人原本華麗的衣服成了布條七零八落的掛在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遍布鞭打之後與烙鐵燙過的傷痕,披頭散發,一張原本也算是嬌媚的臉龐被人從中間劃了一刀,蜈蚣般的傷痕貫穿了一整張臉,左半邊臉上,一個賤字已經灌膿了,右半邊臉上,一個毒字亦是如此,兩個字淌著黃色的膿水,十分的惡心。

    “陸、翁、”舍因看清了來人,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一字一頓,眼睛裏彌漫上了黑霧,彌漫著狠辣。

    “離衡呢?他為什麽不來?他為什麽不來見我?”

    她的四肢以一種扭曲的弧度軟趴趴的被吊著,顯然被人挑斷了手腳筋。

    “你心中不是應該清楚嗎?”陸翁冷笑了一聲,布滿了溝壑的臉,本是極為慈祥的麵相,卻因為這笑,顯露出幾分刻薄。

    “你害我家主人至此,害我離家至此,還指望著能過好日子?做夢!往日有舍隆一個十品聖王護著你,如今那老鬼死了,你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頭了。如今主人已經找迴了夫人,你便在這地牢安度餘生吧。”

    “你說什麽?夫人?柳輕衣?不,不可能!柳輕衣已經死了!”舍因別的沒聽到,但是下意識的捕捉到了兩個最關鍵的字眼。

    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癲狂,那個傷疤便猙獰的蠕動起來,十分的惡心。

    “我爹親手把她從林山上打下去的,她不可能,不可能還活著!”

    舍因因為激動,思維便混亂起來。

    她喃喃自語的說道:“她該死,她最該死,如果不是她,離衡怎麽會不喜歡我呢?我本來打算是讓人在離衡麵前玷·汙了她,這樣離衡就能對她死心了,可是她卻是丹宗老祖的弟子,迷藥不能迷倒她,我便隻能退而求其次讓爹爹殺了她,她怎麽可能不死?我爹爹親自出手,她怎麽可能不死?怎麽可能?離衡,離衡,我已經改了,我已經改了啊,你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

    “改?嗬,舍因,你可別侮辱了這個字,你說的改是什麽?養的麵首少了幾個嗎?”

    天下人皆知,百刀聖王舍隆之女舍因,放、浪、形、骸,貪花好色,隻要一見到俊美少年郎,便將之擄來,收入府中。

    無數人因此而憤怒,卻因為這女人有個好爹,不得不把苦水往肚子裏咽。

    當真是毒婦!

    陸翁心中冷笑。

    想起多年前的事情,便恨得滴血。

    自家主人與夫人本來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卻因為這女人對主人一見鍾情,仗著有個厲害的爹,對主人,對離家,苦苦相逼。

    主人本是何等耀眼奪目的少年英才,因為這女人,不得不收斂鋒芒,籌謀多年,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邊緣徘徊,換迴一點點實力。

    離家更是因為這女人,四分五裂,好好的一個家族,一夜之間便覆滅了。

    夫人這等天驕之女,少年成名,便是因為這自私自利的女人,受盡折磨,沉寂多年!

    怎麽能不恨?

    若不是因為這女人,主人與夫人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離家還是那個離家,而今的一切苦難,都不會發生。

    “夫人豈是你們這等小人輕易便能陷害得了的?夫人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並且,已經踏入了聖境,你呢?不過就是一個地境罷了,實在是讓人唏噓,對吧?”

    “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舍因神經質的喃喃自語起來,渾身都在發抖,鐵鏈嘩啦嘩啦的響,驀地,她想到什麽,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

    “他找迴了柳輕衣那又如何?他找迴了柳輕衣也不能抹去他曾經是我的男人的事實,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何止是做了一日夫妻?柳輕衣那等高傲之人,怎麽可能會接受有了別的女人的離衡?哈哈哈哈……我沒輸,我沒輸,輸的是他離衡,是他!”

    舍因自說自話半天,卻見陸翁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那是嘲諷。

    “老夫是該說你傻呢?還是說你蠢呢?”

    什麽意思?

    舍因一呆。

    “主人是如此的厭惡你,怎麽可能碰你一根手指頭呢?”

    這話是什麽意思?

    舍因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不對,覺得陸翁這話一但說出來,她一直所堅信的事情會被一下子全部打碎。

    她驀地感到了害怕……

    “莫非你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易顏丹?說來,這易顏丹還是當初主人還是少年時,與夫人遊曆天下時,夫人偶然得到的一些罕見的藥材所煉製的,與尋常易顏丹不同,這易顏丹,不但能偽裝人的樣貌,氣質,連修為,都能造假。”陸翁慢悠悠的,以一種十分的和善的語氣述說著。

    “不!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丹藥,你胡說八道!這不可能!”

    “那日日夜夜與你相對之人你也應該是熟悉的,您可還記得數年前被你舍家逼得家破人亡的文家?那人便是文家遺留下來的最後一絲血脈,為了複仇,甘願與我家主人做了交易。”

    “不……不……”

    陸翁說什麽舍因已經聽不清了,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什麽也注意不到了。

    陸翁厭惡的看了舍因一眼,對那幾個乞丐打扮的男人說道。

    “她是你們的了,隨便玩兒,別死了就是。”

    或許這樣對一個女人會有些殘忍,可是陸翁一想到昔日離衡被舍家父女逼迫的種種過往,一次次險些連命都丟了,便覺得,這樣的懲罰,還是太輕了!

    他一麵說一麵抬手,一股淡淡的香氣在地牢之內彌漫。

    這是一種香,一種能讓人忘記之前的一些事情的香。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走開!走開啊啊啊!放肆!我是浮生殿殿主夫人,啊!走開!”

    陸翁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走出了地牢。

    外麵已經是晚霞漫天的美景。

    “死守著,一隻蒼蠅也不準放進去。”

    “是。”

    陸翁點點頭,離開了這裏。

    他沒有注意到,一道淺藍色的身影在樹後一閃而過。

    一座房屋的房頂之上,柳輕衣捂著心口,她明明沒有受傷,卻感到鈍鈍的疼。

    很疼。

    腦海之中有一幀一幀的畫麵閃過,混亂又殘缺。

    渾身浴血的少年抱著同樣虛弱的少女,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他沒有嚎啕,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痛苦,旁邊有人在笑,在嘲諷。

    是個女人,是個很嬌媚的女人,還有個老人,是個很陰沉的老人。

    畫麵一轉,又是另外一幅。

    還是那個少年,傷痕累累,蒼白著臉色,氣若遊絲,他身後的房屋成了火海,連成了片。

    她看到少女抱著他,少年的聲音已經嘶啞,他想往火海裏衝,他在哭喊,他在喊爹、娘、妹妹……

    旁邊還是站了人,還是那個陰沉的老人,臉上帶著狠戾的笑容,說了一句。

    “不自量力……”

    那個少年是離衡,那個少女是她。

    這是,她以往的記憶嗎?

    心疼。

    明明沒有受傷,她卻覺得心很疼很疼。

    臉上有些濕潤,她抬手一抹,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然哭了。

    柳輕衣不知道是怎麽迴去的。

    她居住的院子裏栽了一棵梧桐,枝繁葉茂,蒼翠欲滴,生機勃勃。

    墨色錦衣的離衡便站在那下麵,他的容貌褪去了記憶之中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仿佛是經年不改,記憶裏的傷痛都留在了過去,鉛華洗盡,留下了如今越發溫潤的青年。

    “阿衡……”

    記憶隻是個片段,柳輕衣怔然的喊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去哪裏了?怎麽才迴來?”離衡笑容溫暖,牽住她的手。

    “晚上有燈會,你想不想去?以前啊,你最喜歡熱鬧了,每次有這樣的盛會的時候,你都一定要把我拉著一起。”

    燈會……

    “燈會,好玩嗎?”

    “很好玩的,到時候街上會有很多賣花燈的人,還有各種民間小吃,嗯,人也多……你最討厭人多了,但是每次還是會去。”

    離衡拉著柳輕衣絮絮叨叨的往屋裏走,半點也看不出他是會下令讓人把舍因折磨成那個鬼樣子的人。

    腦海之中驀地又閃過什麽畫麵,她怔了怔,眨眨眼。

    “那,我們去看看吧。”

    “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醫嫡妃有點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與糖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與糖糖並收藏神醫嫡妃有點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