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霍思寧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了陸懷如一眼:“您剛剛說什麽國?”


    陸懷如瞥了霍思寧耳畔那個細小的紅色胎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懷疑,隨即搖了搖頭:“沒什麽,就隨意問問。”


    霍思寧奇怪地看了看陸懷如,一旁殷澤言也暗自納悶。


    三人各懷心事,都緘默不語,未成想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麵急匆匆走進來兩個人,為首的那人是個老頭,手裏抱著一個布袋包裹,進了店門四下環顧一圈。


    那邊蘇青青一見到有人進來了,連忙迎出來,看到那老頭,頓時就笑道:“徐爺爺,您怎麽來了?”


    那老頭大概是沒料到蘇青青也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他很快就迴過神來:“蘇丫頭你也在啊,陸掌櫃呢?”


    蘇青青素手往內堂一指,那老頭得了指示,腳步一頓,徑直一轉就朝著陸懷如這邊急急地奔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喊道:“陸老頭,快給我瞧瞧,這滴水觀音是不是假的?!”


    說著那人就將手中的布袋一掀,一尊灑水觀音的白瓷雕就露了出來。


    這尊素胎白瓷觀音為坐式,通體釉質潔白細膩,胎堅體厚。


    觀音頭戴花籃冠,臉型圓潤,鼻骨高隆,雙眉細彎,眉間鑲嵌一白毫相,兩眼細長,眼瞼微啟下視。


    整個觀音看起來造型優美,麵相栩栩如生,神情寧靜祥和。


    霍思寧不懂什麽瓷器古董鑒定,但是這瓷器雕工精湛,表麵隱隱泛起熒光,帶著一種歲月流逝的滄桑舊氣,在她這個外行看來倒確實很像是一件古董。


    不過在看到那觀音手勢的時候,霍思寧心下卻是覺得有些怪異,下意識地就皺緊了眉頭。


    “徐老頭,你大老遠跑我這兒來不是找我下棋,居然讓我給你鑒定古董,你開什麽玩笑?”


    陸懷如壓根沒抬頭看那觀音一眼,漫不經心地收著棋盤上的白子。


    “你不是自詡眼力比探測儀還準,從不打眼的嗎?怎麽,這迴看走眼了?”


    徐德清被陸懷如嗆聲,嘴角不由得抽搐,有些羞惱又有些憤懣地看著陸懷如:


    “這東西我真看不出名堂來,你快給我瞧瞧!”


    好不容易找個人來陪自己下棋,陸懷如心裏真虐霍思寧虐得舒坦呢,陡然來個人攪局敗了興致,陸懷如對徐德清自然沒有好臉色,對他的話更是熟若無睹,隻管捏他手中的白棋。


    見陸懷如真不買他的帳,徐德清眼睛一轉,索性坐在內堂的矮榻上開始耍起賴來。


    “好你個陸老頭,平日裏你叫我陪你下棋老頭子我從不跟你講條件,怎的我就讓你給我掌眼看一次,你都推三阻四好不樂意,既然這樣,下次你可別想再叫我來陪你下棋!”


    這狠話放的,怎麽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霍思寧心下暗自覺得好笑,蘇青青也是捂嘴偷笑,殷澤言卻是滿頭黑線一陣無語。


    沒想到陸懷如還真就吃這一套,聽到徐德清說以後再也不陪他下棋了,他當下就急了,這可怎麽行,雖然徐德清棋藝很爛,他每次都把對方的棋吃得死死的,但是聊勝於無,沒有人陪的時候跟徐德清玩玩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兒,陸懷如忙抬起頭來朝著徐德清手中的灑水觀音瞥了一眼。


    隻一眼,他的眼中就露出了嘲諷之色,隨即就低下頭去再也不多看那觀音一眼:


    “贗品!直接砸了吧,做工這麽差還拿出來丟人,別褻瀆了菩薩!”


    這話一出口,霍思寧就注意到跟在徐德清身後的那個年紀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臉色一僵,瞬間煞白一片,身形更是不受控製地晃了晃。


    被陸懷如這樣敷衍,徐德清頓時不樂意了:“你看都沒仔細看,怎麽就知道這東西是假的了?你看著包漿這胎釉,哪裏都真,怎麽就是假的了?”


    陸懷如斜睨了徐德清一眼,冷哼一聲:“你既然覺得哪裏都真,又何必再來問我?多此一舉!”


    徐德清唄陸懷如這毒舌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旁跟著的那個男人終於憋不住開口了:“陸掌櫃,實不相瞞,這尊觀音是我的,我有一個朋友借了我五十萬,當時拿這尊觀音作為抵押,本來相安無事,隻是最近我怎麽也聯係那個人,才覺得不對勁。”


    陸懷如不認得此人,但是是徐德清帶來的,而且態度還算謙虛誠懇,陸懷如也不可能直接不給人家麵子。


    “這東西是高仿,你讓你那朋友坑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話,你還是趕緊去報警吧!”


    廖淞的心沉入海底,隻是仍然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不甘心地問道:


    “可是我找了好幾個專家鑒定,都說看不準,不知道前輩您是看出這尊瓷雕哪裏不妥,能不能給晚輩指點一二?”


    的確,別說摸了,就連正眼看那瓷雕一眼都沒有,陸懷如三兩句話就說那瓷雕是假的,換成是霍思寧也覺得不靠譜,不過陸懷如接下來的問話卻是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看不準不代表它就是真的,贗品就是贗品,做得再像再惟妙惟肖,那也隻能是贗品。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多費唇舌?”


    陸懷如懶懶地將最後一枚白棋收入盤中,忽然偏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問了廖淞一句:“你信佛嗎?”


    陸懷如這個問題問得突兀,但是幾個人都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一個問題,裏麵定然有深意,所以大家齊齊朝著那尊觀音看去,腦子裏都在猜測陸懷如這個問題的用意。


    霍思寧本就覺得那觀音手勢有些奇怪,這會兒聽到陸懷如的問題,腦中迴憶著她上輩子見過的觀音像。


    在白雲鄉靠近白雲水庫的那個大山頂上建有一間寺廟,名為白雲寺。


    白雲寺內就有觀音殿,裏麵供奉著觀音娘娘。


    上輩子在還沒有被吳靜宜害死之前,霍思寧幾乎每年都會去白雲寺求佛祭祀。


    霍思寧不是神論者,但是對於神佛仍然是抱有虔誠和尊敬,因為她始終相信,心誠則靈。


    看著徐德清手中的觀音,再對比她在白雲寺見過的觀音雕像,霍思寧腦子裏一個念頭閃過,心思百轉間好似醍醐灌頂一般。


    她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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